如果這次疫情當中,最美的逆行者是白衣天使,最紅的聲音就是作家方方的封城日記。疫情之下,我記住了鍾南山,李蘭娟,張文宏,也記住了方方。
在每場戰爭的背後,輿論同樣都是不可忽視的另一個戰場。為了探究方方這麼火的原因,我認真閱讀了方方全部60篇日記。
讀完後,我更迷惑的是:不是精雕細琢的文字,沒有大開大合的起伏,有些尺度但並不偏激的文學日記——疫情中的一份個人記錄,個人記憶——為什麼在網絡上引起了如此多的關注,掀起了如此大的波瀾?
思來想去,我想到一個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方方的日記就是那個火星子,燎起了輿論場,網絡場。
時勢造話題
寫日記是個人的權利,你能寫,我能寫,方方也能寫。武漢封城期間,寫日記的人不在少數,之所以方方火了,這其中的原因,是「作家+武漢+封城」三個因素的雜糅,引起了化學變化,並「在大家都不適意的時候」,引爆了網絡。
在開放的網際網路時代,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能只有腔調。如果旋律基本一致,那麼,此時若是出現一個不一樣的音符,這個音符必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很明顯,方方就是那個不一樣的音符。她無意中站在了疫情言論的漩渦裡,風口上。
武漢封城雖然不是第一次,但千萬人口級別的封城,歷史上應該是第一次;被封在一個疫情爆發的城市內,武漢人的壓力不言而喻,在這樣巨大的壓力下,方方日記正好給了輿論一個發洩的渠道,於是,方方的爆紅便不難理解。
怎麼說呢,用小米董事長雷軍的名言就是,站在風口上,豬都可以飛起來。
方方的爆火併不是方方的本意,她已經是功成名就的作家,不需要通過網絡再一次讓自己聞名於世,何況,這「聞名」摻雜了如此多的毀譽:支持者舉之上天,反對者按之入地。
在開寫第一篇中,她就透露了之所以寫日記的原因是來自於他人的建議,他寫道,「剛才《收穫》程永新給我信息,說不妨寫寫『封城記』。」
讓她意外的是,這一次不經意的燃燒,竟然持續了整整60天,甚至讓她騎虎難下,欲罷不能。支持者的鼓勵讓她不忍,反對者的漫罵讓他不能,他只能奮力前行。
時也!勢也!
難得的全民大討論
網絡的特點是,來得快,來得猛,但是消散的也快,可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這是網絡的特點,也是人性的特點。不獨是網絡時代如此,之前也是,梁啓超先生在《第十度的「五七」》中就提出了五分鐘熱度的議題,他說,「義和團式的愛國心本質好不好另屬一問題,但他的功用之表現,當然是靠『五分鐘熱度』。」
疫情之前的網絡熱點很多,但是,多少全民聲討某一現象,某一事件,或者某一人物,一邊倒的聲音居多。早之前的富士康事件,李子柒現象,疫情之前的故宮奔馳事件,等等,都是沒有紛爭的一邊倒的集體高潮,看似熱熱鬧鬧,其實只是固化了原有的刻板印象。
而方方的日記難得的引起了中國網際網路群體「全民大討論」,眾多的支持者與反對者激烈攻防,面紅耳赤甚至「撕裂」。
這種「撕裂」,對於中國的進步是有益的。疫情的爆發,困住了大多數人的手腳,也給了宅在家裡的億萬網民一次全民大討論的機會,在這次持續時間較長的討論中,可以充分探討生命的價值,自由的尺度,痛苦的疏解,愛的展現,制度的優劣,「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有人說,方方的日記是一次啟蒙。當然是拔高了,但是方方畢竟是「這個時代旋律的一個音符」,一個無法忽視的,舉足輕重的一個音符。從這一點來講,方方的存在是一個必然,有其現實意義,就像胡錫進所說,「中國永遠都會有方方」。
衝動是魔鬼
我特別贊同蘇群關於方方的觀點,「方方在最不該動筆的時候,打開了她的電腦。」「對作家來說,衝動是魔鬼」。
憑心而論,方方日記中正面表達是多於負面情緒的,只不過,方方的正面表達多少一帶而過,沒有渲染。因為方方覺得正面的表達,「宏觀視角、疫情走向,英雄氣概、青春熱血等等,這樣的文章業以多如牛毛」,不需要她再來錦上添花,所以,他作為一個個體寫作者,要記錄的更多的是一些「身邊一些碎事,以及一個個具體的人」,和一些「即時感想(反思)」。
更因為這是她作為職業作家的習慣使然,他仍然沿著寫小說的思維去記錄當下發生的一切:
「還有,我的主業是寫小說。以前談小說感想時,我說,小說經常是與落伍者、孤獨者、寂寞者相濡以沫的。與之攜手共行,甚至俯身助人。小說更寬闊的表達著一種人情和關懷。有時候會像老母雞一樣,護著那些被歷史遺棄的人事,被前進的社會冷落的生命。陪伴他們,溫暖他們,鼓舞他們。更或許,小說自己會呈現與他們同命相連的氣息,也需要他們的陪伴、溫暖與鼓舞。這世上的強人或是勝者,經常是不介意文學的,他們更多的時候拿文學當點綴、當花環,但弱者們,卻經常拿小說當了自己生命中的一盞燈,水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垂死時的救命恩人。因為在那個時候,只有小說會告訴她,落後也沒關係,很多的人跟你一樣,不只是你一個人孤單和寂寞,不止你一個人痛苦或艱難,也不只是你一個人有焦慮和脆弱。人活著有很多方式,成功固然好,不成功也不是壞事。」
這是方方關於為何寫作日記最完整的表達。我們可以看到,文學創作的思維習慣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時時刻刻在影響著她。如果說方方日記有什麼需要反思的地方,那麼,以文學創作思維來看待疫情期間的人和事,並不完全合適。這場戰爭畢竟不是文學,何況,進行中的戰爭多數時候,是不太適合實時創作的。因為你的創作,可能影響著戰爭中的戰士的心態,影響著戰爭的走向。
川普日前批評「羅斯福」號航母艦長寫公開信的舉動給出的理由可以作為評價方方日記的註腳。川普說,「我認為他做的事,寫一封信,真是太糟糕了。這不是文學課。這是一艘擁有核動力大型艦船的船長,一封船長寫的長達5頁的信,弄得到處都是。那不合適,我認為那是不合適的。」
我不殺伯仁 伯仁卻因我而死
事實上,方方日記早已經超出了她自己認為的「個人記錄」「私人記憶」「身邊瑣事」的範疇,成了一種「方方現象」,甚至引起了國外媒體的關注。如果復盤或者總結這場疫情戰爭的時候,與這場戰爭如影隨形的名字中,必定有一個名字叫方方。因為在戰爭之外,輿論風暴的漩渦中心,赫然站立的名字就是方方。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在網絡時代,你本身想表達的是什麼並不重要,輿論如何解讀才是最重要的。
在千人一面的正面表達年前,多一個正面表達無足輕重。而此時若有一個不一樣的音符出現,那麼必定引起眾人的關注,方方就是那個不一樣的音符。看看正面的聲音很快會被淹沒,而負面的表達很快能引起熱議。
看看媒體為方方每篇日記所起的標題就明白了,他們專門截取日記中負面語言作為標題,而對日記中那些正面表達絕口不提,視而不見,引導人們一看標題就會產生憤怒情緒。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別有用心,故意利用。你以為你是做了好事,殊不知,他們利用你做的好事打破了鍋。
方方日記總體上還是克制的,如此還是招來了無端地攻擊和謾罵,這些謾罵的背後,與個別媒體、大v故意人渲染、放大負面情緒後引起的反擊不無關係。好在方方已經過了憤青的年紀,已經走到了耳順與從心所欲的中途。方方只做了最低限度的反擊。
平眼看世界
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能以平常心態,客觀理性地閱讀解讀「方方日記」。
有人說,方方被西方利用了,美國《洛杉機時報》、日本《朝日新聞》等,大量引用方方日記的負面內容,全盤否定中國民眾為抗擊疫情努力與犧牲,它們對中國抗擊疫情取得的成績隻字不提,以方方日記為依據,專門尋章摘句,尋找中國」失敗的證據。「
以此來上綱上線批評方方是沒有必要的。魯迅在評價《紅樓夢》時說:「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他人從日記中讀到什麼並不重要,美日對中國的偏見不是一時一會的了,對於他們來說,反華是終生事業,不引用方方日記,也會引用某內部人士,某XX人士,他們的目的是反華。不能因為害怕他們借日記中的隻言片語以攻擊我國,就不讓方方寫日記了。若是怕別有用心的美日媒體利用,全員禁言或者閉關鎖國不是更好,可以一勞永逸嗎?
讓人寫,讓人批評,是我們自信的表現。政委金燦榮說的好,我們要「對外面的批評當做一種表揚」,挨罵是我們強大以後的常態,你比他強大、你比他繁榮、你比他好過,他打不過,過不上,只能羨慕嫉妒恨,罵罵你算了,這是作為「超級大國的必然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