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帝國主義似乎換了新裝,以前鼓吹的是,經濟學向社會領域進軍,用經濟學解釋和解決社會問題,那麼,現在的趨勢似乎變成了用其他學科改造和修正經濟學,由此誕生了許多與經濟學交叉的邊緣學科,比如社會經濟學、行為經濟學,甚至還有神經經濟學的提法也出現了。其中行為經濟學的研究還摘下了諾貝爾經濟學獎的桂冠。
對經濟學中人的微觀活動的更深層次的研究,這就是運用心理學和神經和大腦解剖學探討行為背後的那隻手。《當大腦遇到金錢》(廣東經濟出版社,2009年11月)就是一部解釋投資行為和心理背後的神經與大腦活動的書。我們每個人都並非經濟學理論假定中的純粹的「理性經濟人」,這是因為我們在實際生活中的潛意識或無意識思維遠遠多於精心盤算,書中用詳實的心理和神經解剖實驗結果深入解析了投資者常見的貪婪、過度自信、恐懼、懊悔等典型情緒的神經生理學原因,從生物的本能層次去認識投資行為的原動力,幫助我們更清醒地了解自身在投資過程中的心理弱點和誤區,用每個投資者都能理解的方式,來解釋在制定與金錢相關的決策時我們大腦的工作流程,並給出了有價值的指導和建議。
投資中衝動與理性思維
經濟學家堅信投資者知道自己需要什麼,也了解風險和收益之間此消彼長的關係,知道如何以符合邏輯的方式來利用現有的知識去實現投資目標。而神經經濟學的最新研究成果針鋒相對地指出,我們曾經接受的無數投資理念都是錯誤的。彼得·林奇說:「不進行研究的投資,就像打撲克從不看牌一樣,必然失敗」,如果不能優化你的思維,就永遠也不可能實現財富的最大化。在過去幾年裡,科研人員已經在神經學、經濟學和心理學為一體的新型領域取得了突破,能精確地觀察到大腦中的神經迴路在進行投資時是如何開啟和閉合的,從而讓我們更深刻、更全面地認識到人類的大腦是如何評價收益、衡量風險和計算概率。
理性經濟人之所以很少,是因為大腦常常會驅使我們做出非理性行為,這也使得多數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他們的行為必然難以絕對的理性化。人類受到神經細胞發出的本能刺激產生的行為遠比來自理性思維的分析的大腦皮層的信號更多。從這一點上將,即便是諾貝爾獎得主的投資行為,也不可能完全像他們的經濟學理論所說的那樣完美無瑕。有趣的例子是投資組合理論的創始人馬柯維茨也並非按照其理論模型配置自己的投資比例。投資決策並非解答算術題那樣機械,在我們利用歷史數據思考眼前的風險和未來的收益時,希望、貪婪、膽怯、驚奇、畏懼、惶恐、懊悔和快樂佔據甚至主導著人們的行為。
神經經濟學表明,金錢上的損失或收益對我們的大腦和身體產生深刻的生理影響,這實際上限制了人類採取理性行為的能力。這是人類的弱點,比如,一個在投資上賺了錢的人,其神經活動和癮君子並無本質區別;在同一種刺激連續重複2 次之後(比如股票的價格連續2 次上漲),大腦會自發、不可控制、下意識地去期待第3 次刺激的出現;在大腦中,對財務損失的處理和對死亡危險的反應發生在同一區域;在心情極度愉快時,我們也許會承擔通常狀況下會迴避的財務風險;反之,在感到焦躁異常或惴惴不安時,則可能會迴避一種在其他情況下可接受的風險。心理學家把投資人大腦分為「反射系統」或「直覺系統」,以及「思維系統」或「分析系統」。
大多數投資決策都源於這兩種思維方式之間的對抗。反射系統的速度極快,會自發進行大多數判斷和決策。只有在直覺無能為力時,才會啟用分析系統。本能和自發性行為對你的控制程度有時大得難以想像,如當道瓊工業指數下跌106 點時,反射系統會對變化的幅度作出激烈反應,仿佛這是個天大的數字,令人腦後生風、手心出汗,甚至會讓我們在驚恐萬分中徹底遠離市場。這就是情緒衝動的典型表現,如果我們能夠及時意識到這一點,啟動分析系統,就會發現指數的變動幅度還不到1% 。
心理學家指出:「我們總認為自己正在『思考』,但是在這個所謂的思考過程中,自發性的非意識部分產生的作用卻大得驚人。」另外,反射系統厭惡不確定性。正如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丹尼爾·卡納曼所言:「人們在面對難題時,有時會轉而回答另一個較簡單的問題。」例如,某隻股票是否會繼續上漲?很多投資者會求助於近期的股價走勢圖。如果趨勢線呈向上的態勢,他們會毫不猶豫地作出肯定回答,而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實際回答的是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問題—這隻股票是不是一直在上漲?
實際上,只有當反射系統遇到無法解決的情況時,思維系統才會拔刀相助。雖然直覺總是出錯,但在金融市場,那些盲目依賴思維系統的人,最終的結局也往往是「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對任何一個數據,總會有很多投資者去鑽研和分析。於是數據也就沒有特殊的價值了。另外,意料之外的事件也有可能會掩蓋市場的本來面目,同樣會讓分析變得毫無意義。比如,在現實生活中,人類往往傾向於依賴眼前有限的數據樣本,甚至是用毫不相關的因素去預測未來的長期趨勢。盲目追求憑隨機性數據得到的模式,也是我們大腦的一種基本功能,被稱之為「人類的特徵性自欺欺人」或「幻想性錯覺」。
在投資活動所需的辨識長期趨勢、認識隨機性結果或同時剖析多種因素之類的問題上,我們的思維系統也並不完全可靠,人類的大腦無時無刻不在感知所謂的模式,從支離破碎的證據中輕而易舉地得出結論,過分依賴於短期模式去規劃長遠未來。作為一名投資者,需要讓大腦中的反射系統和思維系統並肩作戰,只有這樣,才能在思維與感覺之間實現理想的均衡。當整個金融市場處於一片迷霧之中時,思維性判斷往往會凌駕於反射性直覺之上。但是,當牛市或熊市當道時,反射系統就會佔得上風,正是出於這樣的原因,我們才必須在投資決策受到瞬間刺激的衝擊之前,為投資決策確定合理的實務標準。
投資「無釐頭」病症
在投資上的一些行為確實很難以理解,比如股票在晴天裡的收益率確實略高於陰天。在足球賽季,上市足球俱樂部的股票的漲跌幾乎完全依賴於球隊在前一天晚上比賽的勝負結果。有人會因為對某隻股票代碼具有特別的好感而投資。在這本書裡,作者分析了形形色色的投資怪現象背後的神經和心理原因。
人們的決策往往受制於情感。證券界素有「聽到謠言買,聽到消息賣」的說法,在投資高手中流傳著市場將有大動作的謠言時,股價會上漲。一旦公眾都知曉這個好消息,這些精明狡猾的老手就會高價拋出,於是股票便跌得一塌糊塗。這和每個人大腦中的預期有關。
作者舉了一家知名的基因研究公司的例子,隨著公司的名聲日漸顯赫,投資者對這家公司的關注和期望與日俱增,股價從17.41 美元飛增至244 美元。而在正式公布已完成人類基因解碼這一壯舉的時候,公司股票的股價一瀉千裡,連續兩日下跌了23% 。在這個過程中,沒有發生過任何導致公司財產出現惡化的事件。股價大跌最有可能的解釋是一旦投資者期待已久的好消息變成現實,熱情便一去不復返。於是,投資者離開股市,股價開始下跌。這是預期心理的一個典型例子,其神經解剖學依據是在靈長類動物大腦中央的伏隔核中。
貪婪是投資者的常態心理特徵,人們總是經不住誘惑而投資於去年增長了123% 的基金,這個熱得發燙的收益率讓我們對基金的長期頹勢置若罔聞。神經經濟學家發現,大腦反射部分對收益數量的變化高度敏感,而對收益實現概率的變化卻極不敏感。因此,潛在的收益越大,我們就會變得越貪婪,而根本就不會考慮拿到這筆收益的概率有多小。
如果抽獎的總獎金是1 億元,而得獎的實際概率從千萬分之一減少到億分之一,獎券的購買率並不會減少很多,這是因為1 億元的「心理影像」會讓大腦反射區迸發出一股強烈的期望,讓人們做起揮金如土的白日夢,卻不會形成概率的意識。由於預期收益是由大腦的反射系統進行處理,而概率則歸於思維系統,因此,儘管可能性幾乎等於零,但是在贏得1 億美元獎金的心理影像刺激下,期望和興奮依然會讓投資者忽視風險。相對於微乎其微的概率而言,高風險收益的數量更能左右人們的行為。
恐懼是令一種極端的投資情緒,一旦損失的痛苦和恐懼降臨,人們就很難冷靜思考,不可能用思維系統去尋找合理的對策。在面臨正在下跌的股價時,在不了解企業內在價值之前就買進股票,或是在沒有考慮下跌的股價是否讓股票更物有所值之前,都不應該拋出股票。當恐懼感開始瀰漫時,周邊人的情緒會像流感一樣傳染給我們。壞消息總會讓我們對任何能聯想起的危險事物感到異常敏感。
比如,僅僅一篇有關犯罪或的新聞,隨後人們在估計離婚、中風或是面對有毒化學物質等非相關事件發生的概率時,結果就會高出1 倍。書中提供了數據,大約50% 的人能在受到負面消息影響時體會到這一點,但只有2% 的人承認,消極情緒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對風險作出的反應。反射系統產生的情感會凌駕於我們的分析能力之上,因此一種風險的出現,很可能會讓其他事物也顯得更危險。例如,在2001 年「9·11 」事件之後,反應美國人對經濟形勢態度的美國經濟諮商局消費者信心指數馬上大跌25% 。在隨後的6 個月期間,原準備購買汽車、住房或大型家電的人數陡然下降了10% 。
克服思維定式的投資原則
在投資領域,定式思維無處不在:比如,對大多數常見的1 股分成2 股,分割後的每股價值為原來的一半,儘管相當於把2 元分成2 個1元,但還是能讓很多人產生投資增加的錯覺。2004 年,當雅虎宣布按2∶1 進行股票分割之後,股價在第二天大漲16% 。如果你用1%的資金買進一種股票,這筆錢最後血本無歸,你可能會難過至極。如果你的全部投資損失了1% ,你可能並不在意。但兩種情況對總財務的影響完全一樣,而後者會導致你的投資損失在不知不覺中不斷擴大。果有人說成功的機會是1/6 ,而不是16% ,你有可能會冒險試一下。但如果說失敗的概率是84% ,你也許會敬而遠之。
丹尼爾·卡納曼發現,事件發生的時間越近,或是以往事件在我們記憶中越清晰,就越容易「躍入」我們的腦海,我們也越有可能覺得它會重複出現。研究人員對數百名散戶投資者作出的預測進行了調查,結果顯示,他們在對未來6 個月股票回報進行預測時,對前一周股市的依賴程度是對前幾個月股市情況的2 倍。在現實的世界裡,投資很少會以一種平穩、持續的方式增長下去。更多的情況是漲漲跌跌,波動振蕩。神經元在根據平均值對收益實現的可能性進行評價時,主要還是依賴於最近5 ~8 次經歷的平均值,而以往經歷的影響力,則幾乎全部來自最近的3~4 次經歷。這就是「近因律」。
但是在現實世界裡,無法證明近期發生的事情會對未來有所影響。這種心理現象在電子科技的幫助下,對人們的投資活動產生了更大的影響。我們隨時可以得到動態顯示的股價信息,得到股價上漲或下跌的趨勢線,這些視覺信息,會激活我們的反射系統,驅散任何思維性分析。你看到的「價格點」越多,大腦就越容易受騙。
但實際上,除了隨機變化之外,這些數據也許不能說明任何問題。研究者通過實驗發現,人們對股價漲跌的關注越頻繁,就越有可能進行短期交易,因而實現長期高額回報的概率也就越小。頻繁交易型投資者比買入持有型投資者更容易出現過度自信問題。就長期而言,頻繁交易型投資者即使要實現50%的賺錢概率,也一定要有十足的運氣。
大腦在思考時總會下意識地陷入一些誤區,比如,對於股票價格的漲跌以及基金收益率的高低,只要有兩次相同的先例,我們就會義無反顧地去期待第三次;面對隨機性事物,我們就會不自覺地去探尋其中的所謂模式,而這種慣性總是引導我們作出本能的結論。
作者建議投資者放棄預測,不要打太多的賭。投資分析大師班傑明·格雷厄姆提出,在拿出自己的真金白銀之前,每個投資者都應該進行一年的練習:設計投資策略,挑選股票,檢驗結果。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在市場「眨眼睛」的時候抓住機遇。當一隻股票因為壞消息而大跌的時候,這既有可能是永久性的損失,也可能僅僅是暫時性的反應過度。在你看好的股票突然下跌時,你才會毫不猶豫地抓住時機買進。
在事先做好分析研究的前提下,當其他人聽到壞消息而手足無措時,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們「眨眼睛」時的疏忽。25 年來,沃倫·巴菲特做過很多成功的反向操作。這種行動的邏輯是,股價在幾個交易日內出現巨大變動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在現實的商業世界裡,企業價值在某一天之內的變化則極為有限。股票就像天氣,永遠都在變化且捉摸不定、難以把握,而企業價值則是氣候,始終在緩慢而有規律地變化,而且是可預測的。儘管在短期內,抓住我們眼球、決定環境的似乎是天氣,但就長期而言,真正決定一個地區環境的還是氣候。所有這些變化,都有可能會分散我們的注意力,因此,沃倫·巴菲特曾:「我喜歡在不看價格的情況下去研究投資本身,因為在你盯著價格時,它就會自然而然地影響你的投資決策。
」沃倫·巴菲特認為:「所有這些研究都將促使我們回到這樣一個最核心的問題——我的第一個問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我是否了解這個企業。至於了解,我的意思是從經濟角度,對企業未來5 年或10 年的狀況有一個合理認識。」如果你覺得自己在回答這個基本問題時有點忐忑不安,那麼就不應該投資於這樣的股票。只要有可能,就儘量不要同時做很多事。不要強迫自己同時去作很多決定。相反,投資應該循規蹈矩,堅持自己的原則和程序,從而讓投資決策受控於你的自動導航儀,並用這個自動導航儀來駕馭你的投資。
當我們認識到了大腦思維的局限性之後,更重要和迫切的是改變我們的投資思維習慣。人們應制訂現實可行的投資目標,以更大的安全性賺取更高的收益,讓自己成為一名心平氣和、富有耐心的投資者,更好地利用市場消息,濾除市場噪音,衡量自己的技能極限,放棄無謂的嘗試,最大限度地減少犯錯的次數和程度,也不必在犯錯誤的時候懲罰自己。只有如此,投資才能真正提升我們的生活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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