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由於長期不鍛鍊身體,加之各種不正常作息,導致多年潛伏的膽結石升級成為膽總管結石。住院等待手術的日子裡,看到同病房要麼是罹患癌症的晚期病人,要麼就是手術後無法恢復轉移到重症觀察室連續出血的重症病人,特別值得慶幸的是,我竟然是整個肝膽病區病症最為輕的一個。
和天下所有愛操心的母親一樣,每天除了忙碌自己的工作和各種業餘愛好之餘,我妥妥地用行動向家人演繹著「陀螺」和「暴脾氣」的綜合體,當一次次熬夜到凌晨三四點鐘,一天只吃一頓飯後,身體終於敲響了警鐘。
那是一個朋友聚會,嘴饞的我,偷吃了兩口海鮮。內心的滿足和愜意還沒來得及在第二天炫耀與回味,就在半夜兩點,心臟一陣陣悸動,從身體內部傳來的疼痛把我從睡夢中驚醒,仿佛有把鐵鉗一陣緊似一陣擰著胸腔,連帶肋骨都在宣告著要脫離這副身體。無法動彈,連喘氣都覺得艱難,汗水一次又一次把衣服浸溼,任憑疼痛撕扯身體,痛在黑暗裡伸向四面八方,從身體裡瀰漫到空氣中,黑夜變得格外猙獰,那一刻,所有的記憶都是空白,白晝所有歡娛和清晰都變得短暫又縹緲,黑夜被無限拉長,身心所遭遇的痛苦變得更加遼闊無邊。以為依靠毅力可以跟疼痛交鋒,身體卻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痛楚。
後來看到一位作家這樣描述疼痛,他說人們慣常描述很疼、太疼了、疼死了等多種表達方式,因為每個人對疼痛的耐受力不一樣,每個人「很疼」的標準也不一樣,所以他通過審視身體在疼痛中的不同反應,給疼痛分成4個層級。最高的層級是渾身大汗,衣衫盡溼,伴隨著無法自控的肢體顫抖。疼痛如拍岸的潮水,一浪一浪拍打著軀體,衝擊著神智,而我也恰好達到了這個標準。
折磨了一個小時後,三點多鐘,我在老公的攙扶下,到了醫院急診室。各種設備一番檢查,沒有持續症狀。輸了點消炎液體後,早上六點多,實在受不了急診室一陣陣緊急生命搶救的氛圍,我就回了家。類似症狀出現兩次後,我終於下定決心到 醫院進行系統檢查,才知道膽總管結石已經很危險了。隨便稍微吃些油膩的食物,就屢屢發作。於是,下定決心,切掉這個滿是石頭的膽囊,清理了堵塞膽總管的石頭,很早就排隊進了手術室,好幾個小時的昏迷後,我與膽囊徹底做個了結,變成眾人口中的「沒膽的人」。
沒有人願意生病,史鐵生在《病隙碎筆》中寫道,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的前面都有可能再加一個「更」字。想著自己也算是幸運的。於是,帶著這樣的體會,幾個月後,又做了一個畸胎瘤和囊腫切除手術。
偶爾會想,如果人生真如一場電子遊戲,玩輸了可以重新來過,可是真實的生活不能。生命流逝一去不復返,每一天都不可追回。生命的火焰,不止燃燒一個瞬間,熱愛生命就要熱愛生命的全部。不論愛什麼,最重要的前提是愛自己的身體。身體是我們的資本也是我們的工具,身體是我們生命的最初,也是我們生命的最終,吃飽穿暖,一日三餐,飲食有度,早睡早起,不再熬夜。
瞧這個世界,鬱鬱蔥蔥,包涵著無限生機,蘊藏著無限美好,這本身就是充滿禪意,只有懂得欣賞生活中的安閒之美,吸取天地的精華,才能讓生命之火燃燒得更加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