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小黃車「收費問題」再起風波。有用戶發現自己的小黃車應用雖然刪除了，街頭也早已見不到了任何小黃車的蹤影，但是自己的支付帳戶中卻被自動扣費，續費了季卡。
而且，當用戶打電話向平臺申請退費時，發現官方客服熱線早已打不通。退費無門，引發了用戶的極度不滿。
有網友稱，除了小黃車外，主體業務不再經營、應用不再更新，但會員年費、季卡仍在自動續費的，還有暴風影音。至於可選擇自動續費、連續包月的應用，在手機裡也相當常見。
這個問題，算不算是手機應用埋在我們銀行支付系統裡面的雷？
不小心就入了續費的套
「自動（續）扣費其實就是懶人功能。」
張亞是深圳一家研發公司的產品經理。他告訴懂懂筆記，目前與公司合作開發APP、小程序的企業客戶，都會有預留「自動續費埠」的需求。有的企業在APP、小程序上線不久後，便開始向支付系統申請該功能了。
應用中自動續費、連續包月的服務，在支付系統中的統一叫法都是「代扣業務」。用戶選擇連續包月業務後，應用每月即可按時、按量，向支付系統發起代扣費用請求完成支付。
「連續包月功能有兩種，一種是扣費前籤約，一種是付費中簽約。」張亞稱，扣費前籤約一般用於內購業務代扣，付費中簽約更加常見，諸如視頻、音樂應用連續包月會員都是付費中簽約——也就是首次選擇連續包月功能支付會員費，同時約定每月自動扣費延續會員業務。
乍一看，連續包月、自動續費的服務減輕用戶每月繁瑣地支付操作。但實際上，企業之所以青睞連續包月、自動續費，有些是希望用戶忘記籤約的事，「如果未曾籤約自動續費，有時用戶忘記續費業務，這對企業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
很多時候，企業會通過應用推送、簡訊，通知用戶包月業務到期，提醒用戶續費。但有時用戶已經不再使用該業務，或者正在猶豫要不要續約，一看到這種提示就可能不再續費。「所以不如引導用戶，在籤約時選擇連續包月，應用可按月發起代扣。」
張亞透露，「只要用戶沒有及時取消連續包月，系統都能自動發起扣費。」至於引導的手段，基本都是選擇連續包月時提供首月費用優惠，如每月會員費用為十九元，選擇連續包月首月只需九塊九，或者選擇自動繳費就可以有全年優惠。
然而，自動續費時扣的是用戶支付帳號中的真金白銀，消費者真的會遺忘，或不知不覺中被應用扣費嗎？
「開始選擇了連續包月然後忘記取消，連續扣費一年才發現。」
無錫的一位網友小李表示，一年前他在使用某音樂應用時為了下載版權歌曲，加入付費會員，而且選擇了連續包月的服務。他打算在下載完歌曲之後，就關閉連續包月功能。但下載完之後，想著購買了首月會員關閉有些浪費，就想著待月底會員到期取消。然後……就徹底忘記了會員的事。
就這樣，每逢會員服務到期當天，應用便會發起自動從帳戶裡支取會員費，「七月份發現才關閉掉，打電話給官方客服，客服說我選擇了連續包月服務，已扣掉的費用無法退還，只能認栽了。」
那麼，當初小李為何會選擇連續包月服務呢？他告訴懂懂筆記，只因為連續包月服務有首月優惠，他尋思著佔點小便宜之後再取消，沒想到最終得不償失，「有朋友讓視頻（應用）自動扣了兩年會員，才發現當初忘記取消。」
用戶為了佔點兒小便宜，籤約應用連續包月服務，想著業務到期關閉，但最終高估了記憶力。
企業利用優惠手段，讓用戶籤約連續包月，憑藉協議申請支付代扣，堂而皇之連續扣費，不涉及任何違規行為，而用戶自然也無從投訴。
那麼，如此有利企業營收的自動續費服務，申請門檻高不高？
應用商店監管門檻低
「以前申請（代扣業務）容易，現在監管很嚴了。」
通過在閒魚、豆瓣上搜索「自動續費」一詞，懂懂筆記找到了好幾位聲稱可以幫忙辦理支付系統自動續費的商家。一家機構的李經理稱，目前代辦、代申請支付系統自動續費的業務都比較難。
首先，開發、運營APP、小程序的企業，必須具備一定的資質、規模實力；其次，企業申請商家帳號的類目，需要與收費業務相符；最後，還要求目前商家帳號擁有一定的流水。
「如果具備以上的條件，可以代辦申請，不成功的話可退費。」李經理稱，根據商家帳號類目的不同，代辦收費3000-5000元不等，而且目前申請的成功率普遍都偏低。
最近這幾年，申請支付系統代扣、自動續費業務的遊戲和應用，都存在誘導用戶、玩家續費籤約行為。有的手遊借自動續費，無限次扣取帳戶的金額，用作遊戲內購消費。
「所以，除了有一定資質和實力的企業，其他的很難申請成功。」因此，李經理更願意推薦通過銀聯、第三方支付機構開通自動續費服務，缺點是用戶在籤訂服務合約時，需要同時綁定銀行卡，過程比較繁瑣。
而申請支付系統自動續費、代扣業務成功率低的問題，也困擾著創業者吳楠。他告訴懂懂筆記，公司開發、運營著一款二手車估價的APP，但是收費系統就很難過關。
「今年打算面向二手車商推行會員制，開通連續包月業務。」他坦言，公司的商家帳號有流水，可是代扣的業務無法自行申請開通，需要聯繫支付系統專屬的BD。
但聯繫了兩家支付平臺的BD之後，得到的答案都是無法開通。一是公司的資質達不到審核開通的要求，二是擔心存在一定的風險，「說白了就是怕小規模公司開發的APP，存在亂扣費的行為。」
正當吳楠為此而感到困擾時，一位從事遊戲開發的朋友告訴他，可以嘗試針對iOS系統開發APP，許多遊戲也是利用App Store扣費，申請代扣、自動續費的門檻也不高。
「說是只要付費申請開發者帳號，訂閱的流水與應用商城分帳，用戶訂閱業務即可發起代扣自動續費。」這位朋友甚至向吳楠打包票稱，大量氪金遊戲都是以這樣的手段上架，誘導玩家付費訂購業務的。
由於可以實現自動續費服務，吳楠和團隊也正在著手研究方案，試圖藉助應用商城實現連續包月、自動續費的會員二手車估價業務，「至於安卓系統，只能先手動續費，慢慢再想辦法了。」
採用這種方式，用戶會遇到什麼問題？
在黑貓投訴上，懂懂筆記搜索了「Appstore自動續費」的投訴，發現了近200條投訴內容。許多都是用戶同意了使用應用會員服務，試用期後自行代扣、續費，而且絕大部分投訴狀態仍是「處理中」，其中不乏吳楠朋友所說的「氪金」遊戲。
可見，雖然支付系統申請代扣、自動續費業務的審核機制收緊，但企業還是能通過第三方支付平臺、應用商城，實現所謂連續包月、代扣費用的業務。
即便用戶記起開通了自動續費，發現應用自動扣費，想要關閉、取消相關的服務似乎也並不簡單。
用戶不取消，扣款不會停
在黑貓投訴上，有投訴應用自動扣費的網友稱：其下載的應用在從手機卸載了之後，仍舊繼續扣費。為了關閉、取消自動續費的功能網友不得不重新下載應用，但在應用上仍舊找不到關閉業務的入口。
「其實，用戶在點擊付費、試用時，應用都是調取支付系統頁面完成支付的，跳轉只有一瞬間往往讓用戶以為支付在應用內完成。」張亞告訴懂懂筆記，一旦發現扣費想要取消訂購業務自動續費，用戶都會在應用內尋找關閉的入口。
但是操作時才會發現，翻遍整個應用之後，找不到任何入口可以取消業務。實際上，想要關閉自動續費業務，需要到籤約的支付系統裡取消，只要在支付管理中取消籤約的業務，自動續費、代扣行為都會終止。
「開發者、運營者本身不想用戶取消代扣，怎麼可能會有入口，更不會在應用裡告知如何取消代扣、連續包月業務。」他略顯無奈的表示，用戶即便致電應用官方的客服，得到的答案也會是找支付平臺取消。
因此，許多用戶無奈之下只能聯繫支付平臺或到黑貓上投訴，而訴求往往是取消代扣的業務，並且退還扣取的費用，「那是不可能的，畢竟用戶是同意了相關的條款，應用才可能發起扣費。」
至於用戶是否曾經仔細查看過相關的扣費條款，應用並不關心，只要點擊了試用、享受了首月會員優惠，就等同於同意了扣款的條款，授權應用向支付平臺發起連續自動扣費。
那麼，用戶卸載了應用，或者運營者主營業務不再繼續經營了，應用仍舊繼續扣除用戶費用，行為上是否合理呢？
為此懂懂筆記也諮詢了法律界相關人士。有律師告訴懂懂筆記，理論上只要用戶默認應用扣款、自動續費條款，應用即可發起代扣，只要經營主體存在，其對公帳號仍舊正常使用，便可發起自動扣款。
小黃車自動扣款的情況也正是如此。經營主體在企查查上顯示：失信、被執行人、經營異常，但狀態仍是開業。
也就是說，除非註銷或者吊銷，或用戶取消自動續費的業務，不然支付平臺仍會根據此前籤訂契約，履行費用代扣，更不會因用戶卸載應用而終止。
所以，用戶發現了自動扣款行為，只能自行申請取消，之前被扣款項，也是應用運營主體的合法收入。除非舉證能夠舉證、證明平臺誘導、欺騙用戶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使用相關代扣服務。
或許，用戶被扣除的費用是要不回來了。回想一下，有多少用戶在最初因為被平臺的「小優惠」迷惑，選擇了連續包月服務、代扣業務時，是否仔細查看過相關條款？
顯然，大部分用戶都是惦記著先享受優惠、日後再關閉，結果忘記取消業務，產生並被扣取新的費用。
【結束語】
在黑貓投訴上搜索「自動扣費」，可以找到相關投訴近三萬條，與「連續包月」相關的服務訂購投訴也有一千餘條。
這其中有開發者設的「圈套」，更有用戶貪圖小便宜埋下的風險。提醒一下，無論會員費還是包月業務，消費者在支付費用之前都要謹慎而行，一定要在了解清楚自己的需求之後，再決定選擇訂購的業務形式。這個雷，咱別再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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