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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嶔
01
回想1981年，一張10元錢（當時叫「大團結」）的鈔票，都可以說是不小的一筆錢。
知道那時候咋形容有錢人不？
「瞧，一搭手，摸出幾張大團結來！」
實話實說，倘若兜裡揣著5塊錢，在1981年左右真心能辦不少事。
比如，1980年冬，北京第一家個體飯館「悅賓飯館」火爆開業。
中學生陳林與父母站在雪天裡等了兩個小時才等來位子，三口人要了燒鍋鴨、魚香肉絲、扒白菜加一份鴨架豆腐湯，還喝了一瓶啤酒。
當時只有十五六歲的陳林，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歡呼：
「從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菜！」
這難忘的「三菜一湯」大餐，總共花了不到4塊錢。
1981年時，著名分析師張化橋正在湖北財經學院讀大二。他的生活費「大約每個月6元」。
兩年後，他考取了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除工資外，每月還有5塊錢的副食補貼。
他的師兄囑咐他，如果你想在五年內成家，從現在起，「每個月至少要存15元」。
瞧瞧這點錢，便關乎「終身大事」。
02
也是在1981年，未來紅遍全國的《西遊記》艱難開機。
由於經費匱乏，包括「唐僧師徒」在內的年輕演員們，每個人拿一份演出費，卻要幹好幾份活。
比如裝車卸車，充當群演，擺燈光布景等。
導演楊潔實在看不過去，就變著法子給演員們申請各種補貼：「群眾演員補貼」、「劇務補貼」、「特技補貼」等。
其實，每次也就三五毛錢，卻足以讓演員們激動歡呼：
「今天又有啤酒喝了！」
由此可見，在當時5塊錢真是「大錢」。
那麼，5塊錢有多「大」呢？可以參考下日用品物價。
1981年的農副產品國家牌價：
大米，0.142元一斤；食用油，0.80元一斤；豬肉，1.01元一斤；鯉魚，1.08元一斤；活母雞，1.16元一斤。
再看看北京的菜價：
1981年上半年，菠菜每斤7分錢；芸豆2角錢；茄子3角錢；菜花2角6分。
揣著5塊錢逛一趟農貿市場，如果想全花光，一準兒滿載而歸！
這麼比的話，五塊錢的購買力真心比較強。
1981年，是個「物價便宜」的幸福時代。但，北京市民卻曾向報社反映菜太貴！
貴不貴，與工資比比看。
先說農村工資。
1981年到1983年，中國農村年人均收入只有309元。5塊錢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至於城鎮，1981年時，企業職工實行「八級制」。20年以上工齡的老工人，月平均工資在40~50元之間。
同時期，姑娘擇偶的順口溜裡就有一句「七十元錢」——小夥月薪70元？
搶啊！
03
同樣可以類比的是教師工資。
1981年，有20年教齡的教師，平均工資是每月41元。
入職兩年的年輕教師，平均工資是31元。
以此看，1981年的5元錢對比今天的購買力，相當於教師平均工資的六分之一到八分之一。
工資制度改革的呼聲，在1981年也是一浪高過一浪，並在強烈的呼喊中步步推進。
而且不止是工人、教師，即使今天很多「高收入」群體，在1981年的收入也真心不高。
比如1981年正在辛苦拍攝的《西遊記》，演員們的片酬，哪怕最大牌的腕兒，每集最高片酬也不過60元。
就這，還有人不停提意見，認為給的太高。
上世紀八十年代紅遍全國的影星楊在葆，1984年嘗試第一次做導演，想去廣州商討改編話劇《南方的風》。
但當時北京至廣州高達百元的單程機票，卻讓月工資只有88元的楊在葆糾結不已。
直到廣州方面主動表態，解決楊在葆等人的一切交通費用，此事才順利成行。
然後，就有了那部改編自《南方的風》且震撼一代人的經典電影：《代理市長》。
更能說明這工資水平的，還有1981年全國60個城市試點的「公有住房全價出售」改革。
一套住房的售價，每平約120—150元之間。
今天看是白菜價，當時對比工資卻是天文數字。以《經濟日報》記者謝然浩的記錄說：
「由於當時的城鎮居民收入水平實在太低，1981年底也就基本停頓了下來。」
所以，「1981年5塊錢購買力如何」的問題，與工資物價一比，也清楚折射了1981年的生活狀況：
在改革開放伊始，大多數人真是捏著荷包過日子。
而且，別看5塊錢在買菜、餐飲等消費項目上，在1981年能辦不少大事，但放在另一些消費項目上，卻什麼也辦不成。
比如牛仔褲。
這個1985年風靡全國的「新鮮玩意」，一條售價最便宜也要25元，貴的要30多元。
一些年輕人參加工作的頭一個月工資，估計還買不了一條褲子。
即使這樣，手裡稍有點錢的青年，砸錢也要美一下，因為「小格子呢的夾克衫配水洗牛仔褲，才是最流行的」。
但大多數人只買一條，且一穿到壞。
誰家要有兩條以上牛仔褲，那是標準土豪。
04
再比如摩託車。
在當時經濟發達的廣州，1981年擁有一臺摩託車，是一件非常拉風的事情。
廣州街頭的私人摩託車，一輛價格在1900元以上。很多「過來人」都說：
「那時候騎摩託車，比現在開奔馳寶馬感覺還要好。」
電器等日用品消費更是「大頭」。
比如彩電，1981年的時候要數千元；就算黑白電視機，最便宜也在380元以上，比普通農民的年收入還高。
自行車也不便宜。
1981年時，鳳凰牌自行車賣65塊錢；紅旗牌賣77塊錢。
當時結婚，有「全雞全鴨」（彩電、錄音機、洗衣機、鴨絨被）和「三轉一響」（自行車、縫紉機、手錶、音響）等說法。置辦每一樣，都不少花錢。
而在這些消費上，並不富裕的1981年，卻展現出了和以前不同的氣象：
當時全國平均每人用於買衣服的花費，是42元。
用於買自行車、縫紉機、電視機等日用品的花費，佔中國日用品零售額的比重，攀升到了25%。
這個今天看上去並不起眼的數字，卻代表了中國人消費方式的變化。
確切說，是生活質量的變化。
這變化，正如張化橋的一聲感慨，那時的中國，「空氣中流動著希望」！
參考資料：陳煜《中國生活記憶之80年代：建國65周年民生往事》、張化橋《誰偷走了我們的財富》 楊潔《敢問路在何方》 、經濟觀察報《開放中國：改革的40年記憶》、 黃新建《談談我國現行工資制度的改革問題》、連祥卿《關於武漢農副產品市場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