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部統編的高中語文新教材增加了「整本書閱讀」單元,學生須閱讀整本《鄉土中國》(費孝通著)和《紅樓夢》。這意味著,這兩本書是新高一學生必讀圖書,且為高考考試內容。
《鄉土中國》列入統編高中語文教科書(必修上冊;適用年級:高一上學期)「整本書閱讀」指定書目。
那麼,面對比較專業的《鄉土中國》,高中生應該怎麼讀?
費孝通先生對鄉土中國「孤立與群聚」等特徵的定義應該如何去理解?又怎麼將其中的理論與現實關聯?
對這部著作的理解對中學生關照現實和理解其他閱讀材料能起到怎樣的促進作用?
今天,我們為大家推薦上海市市三女中管駿捷老師解析《鄉土中國》的文章,希望對高中生深入理解這部經典能有所啟發。
管駿捷
(作者系上海市第三女子中學語文老師)
本文轉載自「強誌語文」(ID:Johnger0704)
這個書為什麼要叫《鄉土中國》呢?費孝通先生首先用書名告訴我們,傳統的中國社會,是一個鄉土社會。但這個鄉土,講的不是一個社會的外在特徵,不是「農夫、山泉、有點田」。這種環境充其量就是個農家樂,或者是農家樂的廣告宣傳。
費孝通先生告訴我們,所謂鄉土社會有兩個看似完全矛盾的特徵,它既是孤立隔膜的,又是聚村而居的。孤立和群聚這兩種矛盾特點的同時具備,成為了鄉土社會的本質。聽著有點拗口,我們一個一個講。
首先來講,為什麼傳統的中國社會是孤立的?中國古代的主要生產方式是農耕,人是靠種地吃糧食活下來的。要種地,人就必須守在土地上,春耕夏耘秋收冬藏,人是走不了的——不是人不想走,而是走了地就荒了,地荒了就沒糧食,沒糧食就會挨餓甚至餓死。
電影《人生》劇照(1984)
現代的讀者可能不以為然,地荒就荒呀,我去到大城市裡打工嘛,實在不行做做直播,當網紅,也能養活自己呀!想多了,農業社會人們謀生的手段很有限,不種地就沒飯吃,就要餓死,於是離開了土地意味著生存受到了威脅。
因此在傳統中國,背井離鄉是一個人莫大的悲劇,安居樂業才是幸福的基礎。那時候世界很大,可是你不敢出去看——想也不要想——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你媽喊你回家種地去。
世界再大,也沒啥好看的,還是回家種地吧
於是,人就這樣被牢牢地綁在了土地上,無法流動。而這種不流動,造就了人與人之間的孤立和隔膜。
這種狀態很像現在所說的「宅」,現在要是整天呆在家裡,媽媽一定會勸你出去走走,不要和社會脫節了,等你年紀大了要是還大門不出,媽還會勸你出去相親不然她抱不到孫子。你倒是無所謂,反正有手機、電腦、網際網路,並不會覺得與社會脫節。
可是傳統中國的鄉土社會並沒有手機、電腦、網際網路,於是「宅」的結果就是會和外部世界脫節,但我們似乎不太看到古人或者傳統鄉村裡的人會擔心脫節。為什麼呢?
因為那個所謂的外部世界實際上並不存在,大家都是彼此脫節的,大家都在自己家門口種地,彼此互不相關。中國的鄉土社會就是由一個個彼此孤立的、相互脫節的小村落散漫地建構起來的。
那麼第二個特徵「聚村而居」又是什麼意思呢?這其實也不複雜。所謂的孤立和隔膜,並不是個人的孤立。因為孤立的個人不可能完成繁重的農耕勞動,於是鄉土社會中的人又是聚村而居的。幾家人家聚在一起,不但地可以種了,還有很多好處。
費孝通先生歸納了鄉土社會中人們聚村而居的四個原因,分別是便於耕種、便於農業合作、出於安全考慮和實現人口和生產規模的積累。
總的來說就是一個人、一個家庭幹不了的事情,大家湊在一起就可以幹了。人多力量大,種地方便很多,而且人多了還可以分分工,有的人插秧,有的人趕牛,大家都輕鬆。
古時候會有強盜麻匪之類,一家人家對付不了,好幾家人家聚在一起,壯丁湊一湊,也比較能打了。明代時候河南有個村子叫陳家溝,村子裡老老小小閒下來都會練練拳,據說一開始只是想幫助消化,結果練出了個陳氏太極拳,那一村子人不但消化功能好,而且還非常安全,強盜麻匪都不敢去,去了怕是要被「消化」掉。
但是這裡所謂的「大家」的範圍其實很小,一般就是一個家族,十幾戶或者幾十戶人家,夠把事情做了就可以了。因此費孝通先生說的孤立和群聚看似矛盾,但孤立才是鄉土社會的主要特徵,群聚也是為了更好地孤立。
英國詩人約翰·多恩有這樣一句詩: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在大海裡獨踞。每個人都像一塊小小的泥土,連接成整個陸地。」
的確啊,一個人不可能成為一座孤島,但是一個村落就可以啊!一個人、一家人獨行於世恐怕很難生存下去,但是一個家族、一個村子聚在一起,就真的可以「宅」到天荒地老。
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天荒地老可以有多久呢?我們來舉兩個例子。一個例子大家都很熟悉,陶淵明《桃花源記》裡提到,躲在桃花源裡的那群人,聚村而居,
小日子過得非常舒服。這些人從秦朝時候就跑進來躲避戰亂,一躲就躲了四五百年,
這樣一個村落,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外面劉邦項羽也打完了,劉備曹操也打完了,他們都渾然不覺。
故事當然是編的,但陶淵明的想像是有鄉土社會結構作為現實基礎的。
另一個例子是語文教材中的《哦,香雪》。這是當代作家鐵凝發表於20世紀80年代的短篇小說,講的是改革開放之後現代文明藉由火車的停靠被從城市帶到山村,由此產生的文明碰撞和心靈選擇的故事。
鐵凝在作品的開頭這樣深情地描繪故事的發生地臺兒溝,她說:
如果不是有人發明了火車,如果不是有人把鐵軌鋪進深山,你怎麼也不會發現臺兒溝這個小村。它和它的十幾戶鄉親,一心一意掩藏在大山那深深的皺褶裡,從春到夏,從秋到冬,默默地接受著大山任意給予的溫存和粗暴。
顯然,在故事發生前的漫長時間裡,臺兒溝的村民一直過著這種小規模群聚但與外界隔離的生活,直到交流溝通的可能性出現,打破了他們長久以來的寧靜。
中國鄉土社會的一些孤立的小村莊,可以安安靜靜地「宅」在那裡一直「宅」到改革開放,如果沒有現代文明進來打破這層隔膜,恐怕可以繼續宅下去。
在這樣隔膜的鄉土社會中,人活動的範圍有地域上的限制,因此村落和村落之間的接觸和交流也很少,彼此的生活隔離,各自保持著孤立的社會圈子。
從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到鐵凝筆下的臺兒溝,鄉土社會的結構一直作為一個現實基礎保留在文學作品裡,只是我們平時讀書時候不太關注到而已。
我們現在讀《鄉土中國》,在讀懂了之後,可以讀通很多從前渾渾噩噩讀的書,這是費孝通先生帶給我們的好處。
書讀到這裡我們也可以稍微反思一下,這可以叫「鄉土中國」嗎?按照費孝通先生的分析,那完全可以寫一個「鄉土全世界」的呀!
在世界歷史上,以農耕作為主要生產方式的地方數不勝數,一個個村子彼此孤立地存在著的現象也是很普遍的。鄉土社會這種普遍的、共性的社會結構特徵,我們現在再拿來當有中國特色的傳統社會結構來看,是有些狹隘的。
我們現在讀到鄉土社會的特徵,一定不能再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中國社會特有的東西。我們甚至不能認為鄉土社會是農耕文明特有的社會結構,遊牧民族一個部落騎著馬,隨身帶著帳篷,趕著牛羊,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看上去搬來搬去遊走範圍很大,但是基本上也是以部落範圍的群聚、和外界隔絕的生活方式。甚至在工業文明發達的地方,也可能孕育出「隔膜的群聚」的社會結構。
工業社會中的「隔膜與群聚」,在《鄉下人的悲歌》這本著作裡有所體現。基本上,川普當選的基本盤,就是那些群聚著又隔膜地生活著的「紅脖子」們.
隔膜的群聚雖然不是中國傳統所獨有的,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以此為特點的鄉土社會結構在中國綿延時間最長而且最穩定。
我們現在覺得這種孤立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是不可思議的,但是我們老祖宗一過就是兩三千年。他們不但這樣過,而且還覺得這樣挺好的,不是普通文盲老百姓覺得好,連寫《道德經》的老子也覺得好。他在《道德經》的倒數第二章裡就講:
也就是說,哪怕兩個村子離得很近,彼此看得見也說得上話,也要安於孤立,不要去溝通交流。老子把這種狀態叫作「小國寡民」,覺得這是最好的、最理想的社會結構。這種社會結構究竟好在哪裡呢?
唐玄宗天寶三載(744),當時已經86歲的賀知章辭去朝廷官職,告老還鄉。那個時候的官員沒有退休政策,要麼幹到領導看不順眼把你貶官流放,要麼幹到皇帝批准你回家安享晚年然後入土為安。
賀知章在唐朝乃至歷朝歷代的官員中都是最幸運的之一,他少年成名,狀元及第,而且做官一路官運亨通。他還歸鄉裡時,唐玄宗親自寫詩送給他,皇太子率百官為他餞行。可是這麼一個近乎完美的官員在回鄉時寫下了兩首《回鄉偶書》,抒發了一些小情緒:
其一:
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
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其二:
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
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賀知章86歲歸故鄉時,距他離開家鄉已有五十年左右,這就是所謂「少小離家老大回」。此時的家鄉對賀知章來說依然是熟悉的故土,門前鏡湖依然泛起波濤,可是他對於家鄉來說,卻不再是那個熟悉的賀知章了。
哪怕他的口音依然沒變,可是隨著自己的衰老,故鄉的舊相識一個個地逝去,而迎接賀知章的,則是在故鄉生長起來的下一代人,他們即使聽說過「文章四友」「飲中八仙」,恐怕也不曾見過賀知章。於是便有了「客從何處來」的詢問——是的,久未歸鄉的賀知章在自己的故鄉被當作了他鄉來客,他成了這片土地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生順遂的賀知章在86歲回到故鄉同年仙逝,不知道這「身在故鄉為異客」的惆悵是不是他過早離開人世的原因。
兒童笑問,賀知章恐怕笑不出來。
回到《鄉土中國》,上回我們說到中國的鄉土社會是一種孤立和群聚並存的社會形態,其中群聚是為了農耕的生產和生活,只是手段,而孤立和隔膜才是目的。彼此相對孤立,較少交流的村落是鄉土社會的基礎。
這種如今看起來非常封閉落後的社會形態在當時卻被認為是十分理想的,老子甚至認為「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理想的。我們理解古人,理解傳統的時候,既不能厚古薄今,覺得中華傳統文化博大精深,古人什麼都是對的,也不能厚今薄古,認為社會在進步,文明在發展,現代人的智商就是吊打古人的。
一種社會形態的長期存在,一定有其原因,這背後的社會基礎讓很多如今看來不可理解的現象在當時成為一種「非如此不可」的必然選擇。 這個原因就寫在《鄉土中國》裡。
鄉土社會與外界相對隔膜,而小範圍長期群聚的社會形態,直接促使熟人社會產生。費孝通先生指出,
「假如在一個村子裡的人都是這樣的話,在人和人的關係上也就發生了一種特色,每個孩子都是在人家眼中看著長大的,在孩子眼裡周圍的人也是從小就看慣的。」
小孩子農忙的時候跟著十三姨下地幹活,農閒的時候跟著七舅姥爺讀書識字,周圍的人要麼是親戚,要麼是親戚的親戚,要麼是親戚的親戚的親戚,反正都是熟人。過的日子呢,也無非是放牛,結婚,生娃,娃繼續放牛,結婚,生娃……
在傳統的鄉土社會裡,村落裡的人其實和地裡的莊稼很像,周而復始,一代之後又一代。蕭紅在《生死場》裡說:
其實,未必有那麼忙,在鄉村,人、動物、植物一起,悠然地生,悠然地死。
講到這裡,我們換一個角度來思考問題。我們不從中國的基層出發,而是從國家的管理和統治的階層出發來思考:對於漫長的古代王朝統治者來說,管理怎樣的老百姓更舒服呢?那當然是聽話的咯!那麼最好有多聽話呢?當然是要多聽話有多聽話咯!人如果像動物一樣聽話當然不錯,但動物偶爾也會造反的嘛!你看,養條狗它可能會拆家,養匹馬你還得準備好一片草原,太難了!
最好就是植物人——我是說,像植物一樣的人。最好呢,就像地裡的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一茬接一茬,每年到點兒了交糧食,到點兒了參加統一勞動,到點兒了來幫忙打仗。真的是特別方便,尤其秦統一中國之後,大一統中央集權的統治者對百姓更是予取予求,只要安排到位,長城都給你造出來!只要安排到位,太行王屋兩座山也給你移走!當皇帝日子這麼爽,停滯一點、閉塞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因此,從統治階級的角度出發,雖然並不是他們造就了一個停滯和閉塞的社會,但他們絕對沒有動力去改變這種狀況。
如果統治者沒有改變的動力,那麼老百姓有沒有改變的動力呢?畢竟,相對於給古代統治者帶來的好處,生活在鄉土社會裡的古代老百姓可能沒那麼爽。在孤立和群聚的雙重作用下形成了熟人社會,而這種熟悉的環境對於生活在其中的人來說,意味著選擇權的稀缺。
人們平素所接觸的人和事是生而與俱的,並非由選擇得來。對一個成熟的鄉土社會來說,人是生活在一個「先我而在」的生活環境中,無須選擇,實際上也無從選擇,生活是天經地義的,根本沒有選擇這一說。
直到隋唐開科舉之後,中國鄉土社會裡的男性終於多了一個人生選項,那就是讀書考科舉,進入統治機構裡成為這個國家的管理者。
多了一個選項,其實人生並沒有豐富,並且這個選項和多數鄉村百姓無關,卻讓中央集權的統治更加鞏固。
對於百姓來說,從前是天高皇帝遠,只要聽話和敬畏就可以了。現在開個針眼大小的孔,讓你看到裡面的光,還告訴你:「快來呀,從這裡擠進來成為我們的一員吧!」你說底下的百姓還不倍感皇恩浩蕩,趨之若鶩!這也難怪唐太宗忍不住感嘆:
由此,英雄來幫忙治國,百姓在地裡等著被收割,你說這個鄉土社會好不好?想來,這就是鄉土社會結構能夠長期存在的原因。
《鄉土中國》作者、社會學家費孝通(前排右一)在吳江農村調研
講清楚了鄉土社會對於古人的好處,我們還得跟隨費孝通先生的思路,回到中國社會的基層來。剛才說了,在鄉土社會結構裡,鄉村百姓其實沒啥好處,被封閉在村莊裡,被固定在土地上,過著沒有選擇的理所當然的日子。這種生活怎麼看都是慘澹的、沒有指望的。但是費孝通告訴我們:
不對!鄉土社會的孤立和群聚,構建起的熟人社會,讓鄉土、讓村莊成為一個美好的地方。
在中國的鄉土,熟人間的熟悉是從時間、從多方面經常的接觸中所生的親密的感覺。費孝通說,這感覺是無數次的小摩擦裡陶冶薰陶出來的結果,他舉了《論語》中的第一句「學而時習之」來談這個問題。他說,「學」是和陌生事物的最初接觸,「習」是陶冶、薰陶,「不亦說(悅)乎」是描寫熟悉之後的親密感覺。正是這種親密,才會產生愉悅感。
在一個熟悉的社會中,我們不會感到壓抑與束縛,相反,我們會得到從心所欲而不逾規矩的自由。這和法律所保障的自由不同,規矩是習得的經驗和禮俗。
由於一切都太熟悉了,所以說話做事都是如此得心應手,這種物質生活上的自由自在會進一步作用於人的情感和精神。於是呢,家鄉的飯菜是最好吃的,家鄉的氣候是最宜人的,家鄉的人是最可愛的。這個家鄉可以是東北的黑土地,可以是陝北的黃土高坡,可以是四川的盆地,也可以是江南的水鄉。
事實上,中國人並不習慣於將自己世代居住的地方稱為「鄉土」,那太過學術化了。我們習慣於稱之為「故鄉」或者「家鄉」。故鄉並不是一個束縛或者壓迫人的地方,而是我們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歸宿,是我們期待的落葉歸根。我們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就是我們該去也想去的地方。在故土生活,不是一件悲慘的事情。而離開故土,不得歸鄉,則是人生的大不幸。
2007年的電影《落葉歸根》,主角歷盡艱難護送工友的屍體回老家,卻發現故鄉已被摧毀。一眾笑星演繹了一個鄉土社會的悲情故事。
於是我們能夠去體會賀知章寫下兩首《回鄉偶書》時的心境了,五十年的遊宦生涯,斬斷了他和故鄉之間的這種「熟悉」。一生仕途順遂,得朝野景仰、萬眾欣羨,可那又如何呢?「衣錦」想要「還鄉」,故土仍在,可那已經不是他的故鄉了。「笑問客從何處來」,我想,面對這樣的笑,這個86歲的最熟悉的陌生人肯定早已老淚縱橫了。
其實不只是賀知章,在古人和今人的詩文裡,鄉愁一直是一個濃得化不開的抒情主旋律。《詩經》裡有「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的惆悵;樂府詩裡也有「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的悲愴。
我們如今讀《鄉土中國》,站在了一個理論的高度上,再回到現實中,進入到這些作品裡,才是真正把書讀通的做法。
之後我們繼續讀《鄉土中國》,也要時不時聯繫各種讀過的或者沒讀過的書,把書讀懂,把書讀通。 講清楚了鄉土社會結構對統治者的好處,也講明了熟人社會對普通百姓的重要意義,我們還要繼續往下思考:
在這樣一個孤立的、封閉的熟人社會裡,知識和文化是如何傳承的呢?
為什麼中國的傳統文化積累深厚,可在漫長的古代和費孝通生活的民國時代,民間的文盲率卻始終那麼高呢?
我們今天生活的社會顯然不是熟人社會,我們又該如何理解如今的陌生人社會與從前的熟人社會之間的相同和不同呢?
這是我們接下去要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