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放精神也可以解釋為寫意精神,因為真放精神的不同形態都是與繪畫主體相關聯,是畫家主體的創作心態,情緒,心理的表現。這些是可以對自然物象,事件,文學,歷史等等有感而發,也可與自己的作品抒發相關,以及創作時對客觀畫作處理的態度,用筆感覺等。根據歷代畫史畫論,這裡總結出「真放」表達的四種形式:創作心態的自由無拘束(放逸),一般是指文人畫家,在創作中達到的忘我心態,或指端坐而渾然忘了物我的界限。此形容審美過程中忘我忘物,物我合一的境界。
創作中,指萬物天地在我意念中,即以意造物,狀物是以意來狀煙雲、丘壑、人物等於畫卷中。盤礴碑晚,即意在筆先,胸有全局的布置法,較之一味狂逸放任或規行矩步,顯然更為可取。如強調「揮一毫,而顯於萬象」指繪畫創作中,掌握客觀規律,與事物法則相一致,就能表現對象的自然美,作品更有藝術魅力。畫家思想感情的真誠流瀉(放懷),這一般指的是畫家在種種創作過程中的感情狀態,就是忘卻了規矩技巧,內心與自然造化暗合。神與物遊,物我為一。以氣得之,指的是畫家精神的燦爛,作品也顯得充實有氣勢和內蘊。又如,逸筆草草不求形似,指的是繪畫創作追求神韻為上,重視筆法、氣韻、神採,而不僅僅是形似一項。
也有指向不假思索的率意等等。實際是指一種技法非常熟練,從心所欲不逾矩的狀態。與時俱進地拓展審美領域的心理空間(開放),一般指創作主體的開拓精神。正是因為創作主體的真放精神,中國畫才在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不斷演變,拓展其審美因素,審美高度。因此畫論中不乏這利,與時俱進的理論,如變古則今,用古人之規矩,而抒寫自己之性靈等,指學習傳統的法度,規矩,其最終目的在於有所突破,創出自己風格。或與時代精神相吻合的開拓性態度。簡當概略高度提煉的藝術樣貌(疏放)。一般指繪畫主體的藝術作品呈現的精神狀態。表達了中國古代知識分子所孜孜以求的清高,曠達,超脫,飄逸的生活情趣和市美理想。
籍以繪畫中的筆墨形式以淡寫逸,達到了主觀感情與表現形式的完美結合與統一。簡而愈備,淡而愈濃,指的是畫家無意於工拙,畫法簡略概括,但簡不是簡單,淡不是平淡,而是玄遠無窮的品味。這種簡淡是畫家自身品格與胸中逸氣自然而然的表現。與「真放本精微」觀念有關的四個方面,強調精微概念的「工」,理法等相關畫論有:工而入逸;必極工而後能寫意;寫意畫非精研工筆,則漫無法則;與其工而不妙,不若妙而不工;簡筆當求法密,細筆以求氣足;畫事在有法無法間;欲無法必先有法;以性靈運成法;以意運法;功夫到處,處處是法;有法必有化;學習須從規矩入,神化亦從規矩出;舍形而悅影;「眼中之竹」「胸中之竹」「手中之竹」;非極工不能寫意等等。
以上這些畫論名句,談的是熟練掌握傳統的造型法則,章法布局法則等等具體的規則,這是寫意畫實現真放精神的基礎。歷代畫家,理論家都注意到這個問題。也強調,學習規矩要有法而能化。例如,石濤講「畫者從於心者也」,就強調了意,強調了寫意性,他還講「夫畫者,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又涉及了意與筆墨之法,意與天地自然規律的關係等。
各家各派所強調的重點不同,在寫意畫發展中,突出的精微形態也不一樣。此外還有徐渭,八大山人的詩歌題跋等,揚州畫派鄭板橋等人的文集,《芥子園畫傳》等內容,都總結畫家自身藝術實踐的具體理論等,說明他們運用真放本精微的規律已經日趨成熟。方薰《山靜居畫論》、鄭績《夢幻居畫學簡明》、松年《頤園論畫》之總結前人筆墨規律,並專門論及花鳥畫畫理,其中可以發掘這一時期畫家主體的的創作精神狀態和面對畫面具體的處理方式,練習方法等等。也就是自由創作心態與嚴謹認真態度關係在繪畫創作理法的討論。
此外,明清寫意花鳥大量的作品為我們留下了可供分析的詳實資料,也是本課題研究的基礎。本文擬在具體章節中,分析反映在明清以來,寫意花鳥畫家作品裡和理論見解中的主張與經驗,來具體總結出「真放本精微」的筆墨形態,及其如何使寫意精神內涵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