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的日子——憶滄縣中學

2021-02-23 滄縣中學

 

    滄縣中學,早已是河北省的一所重點中學,為國家輸送了數以萬計的大學生和大批各類優秀人才。59年前,它卻是誕生在滄縣城東一個村邊的破廟裡。

1951年,我小學畢業,暑假前到滄縣城裡去考中學。當時縣裡只有一所中學,就是河北省立滄縣中學(今滄州市一中),簡稱「省中」。結果沒有考取。我很沮喪。父親沒有責怪我,反倒安慰我說,是這場病讓你把功課耽誤了,明年再考吧。說也奇怪,我小時候種了牛痘,到現在我的胳膊上還有明顯的4個疤痕。不知怎麼回事,我快要小學畢業的時候,又生了一場天花,幸好沒有落下麻子。

後來聽同學說,縣裡要新建一所中學,簡稱「縣中」,暑假準備招兩個班。我們就結伴去投考,結果考上了。

這所學校在滄縣城東約8裡路遠的孫莊子。我們找到那裡,看到的是一座坐北朝南的廟宇。綠樹掩映中,紅牆黃瓦,倒也漂亮。山門完整,但已無匾額,不知是什麼廟。廟門的一側掛著一塊白地黑字的牌子,上面寫著「滄縣初級中學」。進了山門是前院,正面是高大的殿堂,紅柱子紅門紅窗戶,但已沒了神像,變成老師集體辦公的地方。大殿的兩側有灰磚灰瓦的矮房。西邊是「校長室」和「教導處」,東邊好像是「總務處」,記不準了。大殿的兩側有通道通往後院,後院沒有殿堂。前後院都有東西廂房,估計是當年僧人住的,已改做師生宿舍。後院的北房好像是後蓋的,也做了學生宿舍。廟的院子外面,東西兩側都有空地。在西側的北頭蓋了兩間教室,東側的南頭蓋了廚房。前後院的兩側都有小門與院外相通。

我們的生活條件非常艱苦。宿舍裡沒有床鋪,就在地下鋪麥秸,麥秸上鋪葦席。睡上去倒也柔軟,缺點是地下潮溼,跳蚤太多,咬得睡不好。後來有了床板,用板凳架起來,跳蚤少了,臭蟲又多起來。你起來抓它,它就鑽進床板縫裡,讓你奈何不得。

冬天來了,日子就更不好過了,特別是下了大雪以後。夜裡上廁所,要走很遠的路,蹲下去,寒風吹得屁股像刀刮。沒有洗臉房,無論風雪多大,也得在院子裡洗臉。自己有臉盆還好,開始值日生打來的水還有點溫。我買不起臉盆,就等別人洗完了,借別人的盆使。這時候水已經全涼了。後來老師不讓借盆使了,說是共用臉盆會傳染沙眼。怎麼辦呢?我很為難。像我一樣的窮學生不少,有人想出了辦法,去村裡買來了瓦盆。瓦盆笨重,但是便宜。就這樣,有不少人都使瓦盆洗臉。

學校的夥食標準很低,平時都吃粗糧,每星期改善一次,吃一頓饅頭或是包子。菜少而單調。到了春天,我們農村來的學生就常到學校旁邊的地裡去挖野菜,自己再從家帶點醬(黑豆做的)來,蘸著吃。沒有飯廳,夏天吃飯就蹲在食堂前面的空地上,冬天則把飯菜打到教室去吃。

那時候剛解放,社會還不安定,學校又沒有圍牆(新設施都在寺廟的院子外面),夜裡我們得輪流值班護校。由一位老師帶幾個學生,分成兩組,一組巡邏,一組到房頂上瞭望。頭半夜還好過,到過半夜特別難熬,困,累,恐懼,冬天挨凍,夏天被蚊蟲叮咬。我們還都是12至14歲的孩子,在家沒有這樣熬過夜。

條件差,老師對我們要求卻非常嚴。無論什麼天氣,都要出早操。冬天天剛蒙蒙亮就得起床,外面風雪交加,也不例外。沒有操場,就到野外去跑步。雪掩蓋了坑窪不平的路,深一腳淺一腳,常常有人跌倒。我,一個農村孩子都感到苦,一邊跑一邊心裡罵老師「法西斯」,城裡來的學生就更受不了了,有的經常哭。

當時鼓舞我們克服困難的,有一個生動的榜樣——北大荒的「德都萌芽鄉村師範學校」。他們用抗大精神辦學,不用國家投資,住窩棚,借糧食,吃野菜,自己開荒種地,還要戰勝野狼蚊蟲的侵擾。這所學校1948年建校,1950年毛主席接見了他們的代表女拖拉機手梁軍,並且給他們題寫了校名「萌芽學校」。當時報上正在宣傳他們的事跡。

我們上課有教室,但是時常受到外面幹擾。有時上著課,會聽見外面一片哭聲。抬頭一看,一片白花花穿孝的人衝著我們教室跪下來。這是村裡誰家死了人,來報廟的。他們為什麼單單衝著我們教室哭呢?向村民一打聽,原來在我們蓋教室的地方,過去還有個土地廟。

學校裡沒有電,宿舍裡點煤油燈。上晚自習的時候,教室裡點汽燈。汽燈用的也是煤油,但是發出光來非常亮。點燈、滅燈都由我們學生自己做。汽燈不好點,弄不好會毀壞燈頭的石棉罩。

我們只有課本,沒有圖書和儀器。我們2班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苑向群老師,自己訂了一份《河北日報》。等他看過之後,我就借來看。星期天學校開兩頓飯。我吃過早飯就去縣城,到縣裡的新華書店去看書。到下午4點鐘以前再趕回學校,吃晚飯。

我在這裡學習了兩年。上級考慮,學校沒有實驗設備,難以完成教學任務,決定把這兩班學生轉到「省中」。 「省中」同年級原有4個班,初中11、12、13、14班(從解放後復校排起),於是把我們編為初中15、16班。我們班是16班。初中畢業後,我升入本校高中3班(高中的班次也是從解放後復校排起的)。

當年破廟裡的那兩班學生,後來發展得都不錯。我知道的有大學教授、醫院院長、駐外參贊、電臺負責人等。像著名信息專家、曾任北京郵電大學研究生院院長的宋俊德教授,就是我的同班。

滄縣中學幾經改名、搬遷,後來落腳於滄州市南郊的捷地。1958年,我曾想回孫莊子去尋訪母校。去的路上聽人說,「縣中」搬到運河西去了,孫莊子那地方已改做農業技術學校。於是作罷。不知那裡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在我的記憶裡,還是那座破廟,還有在那裡刻苦學習的一群窮孩子。

                                                                        孫移山,2010年8月17日。

2017年為滄縣中學建校66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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