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是世界上含沙量最大的河流。曾經有統計,黃河每年衝刷到下遊的泥沙約有17億噸。它們被黃河水裹挾著,從浩瀚無際的黃土高原,不遠千裡「移民」到沿黃兩岸,遷徙到東海入口。
人們與母親河有一種「砸斷骨頭連著筋」的血脈之緣,因為她的無私大度送來了豐富的天然資源——黃土泥沙。
黃河沙土的特點是土質疏鬆細膩,透水透氣性強。在日常的生產生活當中,各取所需,物盡其用。
當生活在農村的人們還不知道「紙尿褲」「尿不溼」為何物的年代,河灘地裡的飛沙便成了新生兒的必需品。「沙土布袋」伴隨著一代又一代娃娃們長大成人。粗沙土可以用來炒花生、炒瓜子兒。竅門兒是涼鍋涼土涼炒貨,按比例一塊加熱,邊加熱邊翻動,均勻受熱炒得熟而不糊。沿黃地區低洼潮溼,風寒溼熱腰酸腿疼是常事,人們就將沙土在鍋裡炒得熱乎乎的,敷在患處,效果很不錯。冬天裡棉鞋、棉褲溼了,趕快到沙土窩裡用沙土拍打拍打,被吸收水分後很快就晾乾。冬天化凍道路泥濘,拉上幾車沙土一墊就完事。養牛養羊的墊欄更是離不了沙土。難怪人們常說:「沙土是個寶,家家戶戶離不了。」
黃河中上遊流域,人們千年前就研究發明了用黃膠泥燒制的「泥壎」「澄泥硯」等民間工藝品。咱們老百姓更是充分發揮資源優勢,使黃河沙土服務於民生、服務於社會。周官屯、劉七溝、周王莊、龍王廟、申家莊等地先後建起了「村辦」或「社辦」的磚瓦窯廠,用黃河淤泥燒制的紅磚片瓦表面光滑、質地堅硬,為當地的建材行業作出了歷史性貢獻。黃河積沙嚴重,河床逐年抬高,形成地上懸河,是威脅大壩的頑疾。人們用「沙土搬家」的方式,取之於河用之於防,「攪泥船」將河床的泥沙抽調到大壩外側,即降低了河床又加固了大壩,改變了那種車拉人推、抬筐挑擔的傳統治黃模式。標準化堤防工程建設從根本上解決了「人治黃,黃治人」的惡性循環,跳出了「壩長河床長」的怪圈。
濟南沿黃地區約有20萬畝土地,分布在黃河與小清河之間,是一條狹長的封閉地帶。地下水位埋深僅0.5至1.5米左右,汛期則不過半米。地勢低洼鹼化嚴重,早有「野生鹼滷,地盡不毛」之稱。正是沿岸先後修建了「北店子」、「小楊莊」兩處引黃閘,為吳家堡及周邊地區帶來了引黃灌溉、土壤改良、稻麥兩作的發展機遇。
農業技術員最清楚,水稻灌漿後利用黃河水淤地很有學問,這時的黃河水一是含沙(沙土)二是含泥(黃膠泥),含沙量大的時候不能澆地,容易板結沙化;相反,黃膠泥多時要抓緊放水,特別是低洼沙化嚴重的地段是抬高地面積淤黃泥的最好時機。「淤上一層泥等於施了一遍肥。」人們在實踐當中摸索出來的土辦法,把對黃河淤泥的利用達到了最大化。
現在的「黃河大米」早已享譽泉城。原來人們只知道它看著白、聞著香、蒸著黏、吃著甜。而今卻因富含「鐵、鈣、鎂」等有機物質而身價倍增,以「富硒大米」的美稱躋身高端品牌的行列。大米再好,營養再高,追根溯源還是富含多種微量元素和有機化合物的黃河水的功勞。 (作者:左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