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與海》在1952年一經問世就被學界和公眾視為海明威「最偉大的不朽之作」。他始終堅持的「冰山理論」創作原則在這部小說中展現得淋漓盡致。簡明凝練的語言、真實樸素的人物,不僅秉承了他一貫的創作風格,還通過字裡行間象徵和隱喻的手法讓人深刻地體會到「大道至簡」的深蘊哲理。
《老人與海》中的隱喻體現
隱喻是一種修辭手法。作者藉助本體和喻體之間某一個方面的相似性進行描述,達到表現事物、傳達情感,進而激發文學魅力的目的。作為一個現實主義的作家,海明威總是將抽象的事物、深刻的含義,藉助隱喻的手法進行集合化或整合化的表現,這就使得故事充滿了情感的張力與感染力。
主人公形象的隱喻
《老人與海》的主人公名叫桑迪亞哥,他是一個鬥志昂揚、頭腦靈活的「硬漢」,同時也是一個生活貧窮、黴運纏身的悲劇英雄。如果是用世俗的眼光來評價桑迪亞哥,他的確不能算是成功,但是作為一個漁夫,用捕魚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是最恰當的。
他認為「這正是我生來該幹的行當」。這種看似固執的想法,讓桑迪亞哥抵禦住了連續84天沒有捕到一條魚的困厄:生活上的貧窮和被人們認為是厄運象徵的精神壓力。在第85天,他釣到了一條大馬林魚,這是一條比他的船還要大的魚,身長十八尺,體重一千五百磅。經過兩天一夜的搏鬥,他終於制服了這條魚。
在這期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與黑人掰手腕的事情,也表現出了對這條魚——他此時的對手以最大的尊重:「魚啊,只要我不死就要同你周旋到底。」「魚啊,我愛你,而且十分尊敬你。可是今天天黑以前我一定要把你弄死。」
此時,捕魚已經不是一個生存的手段,而是桑迪亞哥用以證明自己的尊嚴與價值的載體。當他終於殺死大魚,把它拴在船邊時,又引來了許多鯊魚的爭奪,他不得不繼續搏鬥,即使最後只剩下一支折斷的舵柄做武器,他還是擊敗了這些鯊魚。
很多學者認為,桑迪亞哥是海明威自身經歷的縮影,這個觀點是正確的。海明威經歷了兩次世界大戰,作為戰士的他身心俱損。在創作《老人與海》之前,公眾對他的創作能力已經有了很大的質疑聲,桑迪亞哥的脆弱與滄桑正是海明威當時狀態的真實寫照。
這也促使海明威下決心創作一部小說,反擊現實的質疑。果不其然,《老人與海》在問世後,得到了普立茲獎,第二年又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其中桑迪亞哥表現出的堅忍不拔的精神被美國人民提煉為美國精神,海明威也被美國人認定為美國精神坐標。
大海形象的隱喻
大海是小說中的另一個主角,它和桑迪亞哥相伴相生,是桑迪亞哥實現人生價值、獲取生命尊嚴的一個重要場所。這個「場所」給予了桑迪亞哥並不充足的生存條件,但卻為他帶來了不可預測的危險。
正如人生中的很多經歷,有時仁慈、有時兇險,變化莫測。從他84天在海上一無所獲到忽然釣到一條足夠大的馬林魚,若是用國人的哲學體系解釋,那就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桑迪亞哥在大海上捕捉獵物,也像獵物一樣被自然考驗著。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大海在這裡隱喻的是強權者。它本身是兇狠的,而在比它更廣大的自然中,要想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它又必須變得更加兇殘和橫暴。
從社會現實的角度來說,大海也象徵著「二戰」結束後美國的社會狀況。麥卡錫主義在美國的猖獗橫行讓民主與進步的力量遭到瘋狂的迫害,整個美國社會都被恐怖和疑懼籠罩,海明威作為一個敏銳的新聞工作者、富有正義感的作家、堅定的反法西斯戰士,對這樣的社會現實是極為不滿的。他希望去戰鬥,不畏強權主義,並堅定地將戰鬥精神貫徹到底,這種對於黑暗現實的控訴,是他戰鬥精神的體現,也是文學應當承擔的社會責任。
海明威在《老人與海》中對語言的運用是獨樹一幟的,既體現了文學創作的風格,更充分地展現了他的人格特質。他結合社會現實、個人經歷運用諸多隱喻,為文學史貢獻的不僅是一部載譽飽滿的作品,更是深遠的文學精神和人生精神。
最後,用他在小說中的這句話結尾,或許是最恰當的:「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一個人並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盡可以把他消滅掉,可就是打不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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