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豐
最近,有媒體以「中產階級」之名,報導了一種現象:在一個商場,有位小朋友找同伴玩耍,因為沒有英文名被拒絕了。英文名意味著小朋友已經開始到補習班學習英語了,文中講述的那位家長,每學期要為孩子花2萬5千元。
這和上次成都的一些家長「每年花費4萬元讓孩子上國學班」是一個道理。學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花錢上補習班這件事本身。在有些家長那裡,這已經變成區分階層的一個標誌:我捨得花錢,我花得起,這讓我和你不同。
每個人都在通過這樣的消費行為,來定義自己的「身份」。讀私立學校的,比公立學校自豪;開奔馳的,可以鄙視開桑塔納的;到國外旅遊的,瞧不起去大理麗江的。媒體捕捉到的這個小朋友拒絕沒有英文名的夥伴的故事,當然是一個略微極端的案例,但類似的或者更輕微的「鄙視」,卻時時刻刻發生著。
但是,這種鄙視,與其說故意傷害別人,還不如說是自己奮力向上爬升時的一種下意識行為。
成都小區競爭學區房和這次「小朋友拒絕和沒有英文名的一起玩」,都反映了一些富裕起來的家庭在教育領域的焦慮,已經到了相當嚴重的程度。教育類話題成為社會核心議題,本身就是這些家庭社會能見度的一個標誌。更精英的階層(上層)以及真正的底層,都不會為孩子讀書焦慮到如此程度。
▲2016年6月19日,北京市東城分司廳小學幼升小現場,各路小朋友在老師面前各顯其能,圖為兩位小朋友在展示剛學的武術操。
一些家長習慣把自己此生的競爭,延續到下一代身上。把孩子與自己捆綁在一起,希望他能在自己的階層上更進一步。自己要跑贏房價、跑贏CPI,而孩子則要在起跑線上就開始衝刺,典型如報導中所稱,要「贏在子宮裡」。
某種程度上,這也反映出這些家長對自己出身的不滿和恐慌。
這樣的新聞越來越多,當然會讓人感到悲哀,但這也是一些新富裕起來的家庭自身特點決定的。作為一個新興群體,它一直是「被定義」的。被地產商定義,被汽車商定義,在更大的背景下,被城市化進程所定義。
作為大城市中新崛起的個體,這些家庭要努力尋找自己的「共同體」是相當困難的道路。每個人獲得眼前的地位,都是通過激烈的競爭才達到的,他首先會把同類看成是一個競爭者來警惕,而不是相互「照顧」的利益共同體。
只是,不和沒有英文名的孩子做朋友,這樣的心態,還能交到真朋友嗎?如果眼睛只會一味向上看,註定也會迷失。
這就是一些新富裕起來的家庭的命運。他們註定會憂鬱,自我懷疑,有時候還會被嘲笑。但是不管如何,這都是我們社會中新興的一個群體,他們的未來,同樣也關乎到這個社會的未來。
編輯:與歸 實習生 魏顯勇 王琳 校對:陸愛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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