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梅粉褪殘妝,
塗抹新紅上海棠。
開到荼蘼花事了,
絲絲天棘出莓牆。「宋朝王琪《暮春遊小園》
詩文漫讀:自從梅花凋落了,就像少女褪去了粉妝,春天又將新紅塗上了海棠枝頭。直到荼蘼花開遍了庭院,春姑娘這才累了,任由那些帶刺的藤蔓,爬上了初夏的牆頭。
初衣解詩:這是作者在暮春的時候遊園林。此時荼蘼盛開,梅花和海棠都已經凋落,荼蘼花也非常的嬌弱,依舊一陣風來,它們的花瓣就隨風零落。作者站在園林的中間,想著春姑娘也是夠熱鬧的,梅花剛剛凋落,她就將紅妝染上了海棠,整個春天春姑娘都樂此不疲,直到滿院的荼蘼花被風吹落,她才終於倦怠。夏姑娘開始登場了,絲絲的藤蔓向上爬,爬出了牆外。
這首詩非常的清新流利,三種花,流轉的春天的三種景象。梅花是初春的花,海棠是深春的花,而荼蘼則是暮春的花朵。自然節氣的轉換,推陳出新。春天雖然過去了,輕夏才行開始。
有人說在裡面看到了作者的惋惜。但是初衣並不這樣覺得。他這樣的寫法是花落衫裡,影在池中。
他本人就是站在暮春的庭院裡。春天的流逝是自然的,只是在他的筆下,春姑娘是那麼的鬧騰,但是在暮春裡她也倦怠了。所謂花事了,是一種自然的描寫。當然,也有點輕微的失落。畢竟一年只一個繁花似錦的春天。
我們慢慢的來看這4句話。每句話中間都有了一個動詞,比如說梅花是「褪」,海棠是「上」,荼蘼是「開」,而天棘是「出」,其實寫出了所有季節的輪換裡都在推陳出新,有一種向上的力量。他並沒有一味的傷感春天的離開。就算是開到荼蘼花事了,這個「了」字也非常的清淡。足以證明詩人描寫的重點,並不在於傷感春天的離開,而是隨著自然的變化,點出了美景在時光中的不同美麗。甚至可以感覺出那種季節裡向上的力量。雖然是暮春,已經到荼蘼開謝的時候,他強調的確是夏天來了。另一輪的生機才剛開始。
」開到荼蘼春事了「,雖然是作者詩中的一句,但正是這句話的新奇,被曹雪芹用在了紅樓夢裡。但這樣斷章的用法,只是對這句話和意境的化用。比如曹雪芹,就將「開到荼蘼春事了」,就安在大觀園裡預示所有女孩子的命運。在紅樓夢大的悲劇的氛圍裡,這個開到荼蘼,有著非常大的悲哀。以致有很多人認為這首原詩,也是一首悲哀的詩。
實際原詩作者並沒有那麼的悲哀。那種淡淡的春天歸去的感覺,是季節使然。就算是沒花掉了,海棠會紅,海棠謝了,荼蘼花開,荼蘼開過,夏天就來,夏天還有各種各樣的花朵,石榴花,荷花。當然作者沒有寫。但他的筆觸是非常流利,而且讓人有著生生不息,四季循環的感覺。並不是紅樓夢中,萬花吹盡看不到夏天的感覺。
那麼再談一談荼蘼花開,在當代的流行。王菲的一曲開到荼蘼,是一曲青春的恣意,甚至這個荼蘼,在她的歌裡也有著特別絢爛的色彩,爆發出青春絕望的熱情。
所以,幾種重疊人們對荼蘼的印象,絢爛,豔麗,頹廢,凋零。
而實際荼蘼,是一種非常有韌性的薔薇科植物。開著粉白的花朵,並不豔麗,相反很純潔。作為野生藤蔓,它經常出現在田邊溝頭,是一種非常清新可人的藤蔓帶刺的野花。有的也移植在庭院的牆邊,或者架藤讓你攀爬,有著保護院牆,遮陰綠化的功效。它的果實是紅色的。牡丹亭裡有,野荼蘼勾了芙蓉衩,我看到這裡就笑了。因為這在農村或者郊外是一個常見的場景。
荼蘼花過夏天也就到來了。但夏天有夏天的花朵,火紅的石榴開滿枝頭,滿塘的荷花,點綴圓葉。生活多美好,四季有循環。
讓我們重讀這一首描寫暮春的小詩,修正一下開到荼蘼的感官:「一從梅粉褪殘妝,塗抹新紅上海棠。開到荼蘼花事了,絲絲天棘出莓牆。」
初衣勝雪為你解讀詩詞中的愛與美。歡迎留言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