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九零後的瀘州人,應該還是知道百子圖這個地方,就是百子圖文化長廊,但是你們以為的百子圖文化長廊就是我們老瀘州人說的百子圖嗎?當然不是了。我們說的那個百子圖,可以追溯到唐朝,而那個時候它不叫百子圖。
在忠山還沒有叫忠山的時候,寶山臨沱江的一處,山林繁茂,溪水縱橫,有人覺得此處是絕佳的修佛之處,於是取自佛經《成唯識論》裡的解釋:「真,謂真實,顯非虛妄;如,謂如常,表無變易。謂此真如,於一切位,常如其性,故曰真如。」建造了這座真如寺。
今天我們無法找到真如寺的其他痕跡和歷史傳承,我們不知道真如寺在當年供奉著誰,也不知道有哪些看破虛空的大師在此地講經說法,總之一個道理,唐朝名聲估計也不過如此。然而佛家本來就不應該是爭名奪利之徒,所以有沒有名氣又有啥子關係。
瀘州唐朝的時候,大都督是程咬金,但是好像瀘州人對此並不感興趣,雖然程咬金還是比較有點名氣的歷史人物,一些跟我聊天聊不到一塊的人,非要給你硬聊一樣,唐代初年,名將程咬金出任瀘州都督,經略瀘南邊面。在他和他的後繼者們幾十年經營之下,瀘州長江以南直至黔北2000餘裡的少數民族地區,陸續歸順了中央政權,編為14個羈縻州,接受唐王朝的統治。
這位川南一脈甚至西南打下了一個印模,不然還不知道歷史會怎麼書寫吶。不過今天我們也不知道第一任瀘州大都督有沒有來過瀘州,有沒有到過這個忠山的真如寺或者也去憑弔諸葛亮。
今天我們也是空龍門陣而已,在那個大唐初年,意氣風發的時代,我想他沒有那麼多的想法。
沒有汙染的年代,真如寺周邊的巖石不斷被山上的泉水洗滌,久而久之有一塊巖石滴落而下,人們飲用後,發覺甘甜似母乳,有點文化水平的人,就給它取名滴乳巖。
八二年版《中國名勝詞典》記載:在四川省瀘州市西郊忠山腳下,有泉水流出,味甚甘,因北宋詩人黃庭堅(山谷)書「滴乳巖」於石而得名。
86年版《大英不列顛百科全書》瀘州條記載:「瀘州名勝有忠山麓的滴乳巖,崖上有北宋詩人黃庭堅(1045——1105)的題刻。」這也是世界級的百科全書給予瀘州唯一的一個詞條。
黃山谷在瀘州的時候很給瀘州留存了些人文遺蹟,還有羅漢的拙溪,好像這位老先生特別喜歡跟溪水打交道。
就是這個時候百子圖還沒有誕生。
唐宋的瀘州,黃山谷以來,文人墨客多到於此,元朝時間不長,以破壞為主,明朝又得以恢復,所以新都人楊慎給瀘州做了有史以來最大的貢獻,住在瀘州親戚韓家,也非常熱情的給瀘州整理典故,以狀元之才為瀘州揚名。
那個時候瀘州八景和其他名勝多虧了這個狀元公,不僅僅在民間自娛自樂,也走上了名流社交圈。成為當年的網紅打卡地。
於唐、清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重修真如寺,看來這個寺廟一直沒斷層,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再次培修,因寺壁塑有「世俗百子圖(民間叫文王百子圖其實不是很正確的,但是取來自文王百子的典故,其實用的清代的形象)」,寺門砌有「百子圖」門坊,所以「百子圖」這個名字就逐漸代替了「真如寺」,成為瀘州人民老少皆知的風景名勝。
民間在擺龍門陣的時候,忽視了它歷史的時間軸,很多人只記得乾隆以後的百子圖,忘記了之前的真如寺。但是歷來的名人來此,以及瀘州當地有雅號的人和老百姓不斷的加持,上千年來,這個地方確實也累積了深厚的文化底蘊。
但是說百子圖千年不嚴謹,說從唐朝真如寺開始的傳承有千年或許更妥協,也更靠譜一點。
可惜今天已經蕩然無存。早在二十年前,城市建設發展,百子圖就岌岌可危,沱二橋的延展工程,好像正好被百子圖擋著了路,而當時沒有人用心管理的滴乳巖,再也沒有什麼甘甜的泉水,山上醫院和一些住戶排出的汙水,把這個地方搞得像臭水溝一樣,山林茂密以後,卻成為佛教小眾聖地,但是也不是天天人來人往,太陽都不好照到的地方,再加上汙水的氣息,這裡還真的失去往事書中描寫的名勝清幽的感覺了。
其實這裡即便沒有唐朝的遺蹟,清代百子圖石刻也算是非常有人文價值的文物了,百子圖:喻子孫的眾多,指周文王這一百個子孫形象,這一百個形象不一定全是兒童。他們幹各行各業,但是任何藝術,都離不開創造藝術的人的地域關係。實際上就是瀘州地區民風民俗的雕像,在這一百個雕像中,有耍雜技的,有練武的,有打柴的,有互相逗玩的,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其中三組人物,他反映了瀘州歷史文化淵源很深的酒文化。
如今已經被搬遷到了瀘州博物館了。真如寺—百子圖後來經過多次重修,還是在近代塌毀了,百子圖石刻也不知所終。直到1987年,在熱心人士的指點下,百子圖石刻才被從地下挖掘出來,又重見天日,一度讓老一輩文史愛好者贊同。
後來百子圖大橋也叫沱江二橋建設,橫跨沱江南北,位於市區西側,其實對它本來沒有影響。但是12年後,瀘州城市建設突飛猛進,修建沱江二橋,北側橋基正好位於真如寺舊址。當時只有把這個真如寺已被拆毀,當時曲線救國,善男信女們依然在這裡拜佛燒香。幾年前還能看到橋面下擺放了許多佛像,香菸嫋嫋,還算興旺。
不過顯然沒有實體承載,這樣的祭拜,有點捉襟見肘,早晚會銷聲匿跡。上圖是八年前的圖片,如今這些都被請走了。人們大多已經遺忘了這裡才是真正的百子圖所在區域了。如今百子圖說的是百子圖文化長廊或者廣場,跟原來是滴乳巖、真如寺、百子圖石刻毫無關係,但是又有一些它的印記,算是地方的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