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省城長沙出差,假道五一廣場。在鬧市一隅,總有婉轉的歌聲傳來。那聲音和著高雅的吉他旋律,清脆悅耳,高亢悠揚,在喧囂的塵世裡覓得一方溫馨的天地。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五一廣場地鐵站出口旁的一塊小空坪裡。初冬的陽光和煦地灑下來,歌者背靠馬路,唱了一曲《漂洋過海來看你》,過後,又來了一曲《風繼續吹》。他中等個子,一頭瀟灑的長髮,挎著一把匹克吉他。左腿彎曲地擺和著節奏,右腿立定,左手熟稔地按著變化多端的和弦,右手捏著撥片歡快地敲打著鋼絲琴弦。節奏分明,嗓音磁美,勝似原唱。行人時而駐足停留,時而扭頭聆聽。聽到盡興處,偶爾有人掏出手機,掃一下前方地上吉他盒子上放置的二維碼進行打賞,算是對歌者的認可。
十二歲那年暑假,我去城裡看望上班的哥哥,走近他的住所,有叮叮咚咚的琴音傳來。進門,他斜坐在寢室的床沿上,手裡橫挎著一把紅棉牌古典吉他,正專心致志地撥弄著琴弦。動聽的旋律從門縫裡氤氳出來,充盈著整個巷子,我瞬間陶醉在這《獻給愛麗絲》的美好旋律裡。後來,哥哥手把手地教我,並將這把吉他作為我人生中的第一件禮物。
學校畢業後,我走過了一段迷茫低沉的日子。在一籌莫展裡,我又操起那把被手指打磨得錚亮的吉他。行走在陌生的城市,擊打著自己鍾情的旋律,煩惱憂愁頃刻間拋到九霄雲外。我迅速調整好心態,重整旗鼓,樂觀面對一切,告別了痿靡不振的日子。在這美妙的琴音裡,好運接踵而至,我又邂逅了愛情,立起了家室,重新揚起了理想的風帆。
今年疫情期間,閒在家裡,我又擦拭起吉他上的塵埃,調好音律。雖然手指明顯顯得生疏,但經過幾天的熟練,又喚回了久違的感覺。待在家裡久了,這美妙的琴音,比起一成不變的電視節目和一日三餐的柴米油鹽醬醋茶,有著耳目一新的別樣味道。
這次是在五一廣場,城市歌者出現了,臉上較以前明顯寫滿了滄桑。但他還是那麼的笑容可掬,和過往觀眾互動著,他們拿起手機拍視頻,合照留影,忙得不亦樂乎。
在抖音上,我居然刷到了他。他有著單獨的抖音號,點擊率也非常可觀。在視頻裡,曾經風靡一時家喻戶曉的流行音樂被他演繹得淋漓盡致。「臺前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熟能生巧。能夠把吉他彈唱到如此境界,和他業餘時間勤學苦練是分不開的。
每次去長沙,時間再緊,我也要去五一廣場,當這位城市歌者的忠實聽眾,感受一下現場氣氛,或許,能夠在他那裡尋找生活的真諦。似乎在冥冥中,我和這位素不相識的歌者已經形成心靈上的默契。
春去冬來,寒來暑往。這個城市歌者,他把生活演繹得如此精彩,認可他的給予點讚,不喜歡他的擦肩而過,他都不以為然。面對都市熙熙攘攘穿梭的人潮和市井裡來來往往的匆匆過客,在滾滾紅塵中,在網紅城市裡,他仍然能夠淡定從容地為生活而歌,成為城市坐標原點裡一道獨特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