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長假,在家刷劉慈欣的作品集。
大劉的小說屬於硬核科幻,在物理學基礎上進行充滿想像力的敘述,源於現實,又遠高於現實,設定宏大精巧,邏輯完整自洽。
同時,大劉對於人類精神世界的解讀,也是極為深刻銳利。
關於欲望,劉慈欣說,「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這裡的獸性,可以解讀為發自內心的欲望。
個人壓制欲望,生活將失去色彩,社會壓制欲望,經濟將面臨崩潰。
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如果欲望被摧毀,我們的生活也將被摧毀。
「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阻礙,傲慢才是」,這句話在今年的疫情期間,被人們反覆提及。
我們一直以為,弱小和無知是個體生存的最大障礙。
事實上,弱小和無知是一組相對的變量,假以時日以及正確的方法,弱小可能會變得強大,無知會變成睿智。
而傲慢的人呢,他的心智已經被蒙蔽,停止了自我成長的步伐,最終結局必然是被淘汰。
「所有的生活都是合理的,我們沒必要互相理解」,說的是共情。
共情是一種奢侈品,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所以,當我們某日不幸墜入低谷時,最好放低對他人同理心的期待,這樣或許可以減少生活中的某些失望。
這無疑是一種更積極的、更理智的人生態度。
《三體》裡,面對人類絕望的目光,智子語氣平靜地說:
「生存本來就是一種幸運,但不知從何時起,人類有了一種幻覺,認為生存成了唾手可得的東西。」
與馬基雅弗利主義者的觀念相似,最終目的是三個字,活下去。
殘忍的叢林法則和冷酷的獨裁主義,在面對極端危險生死存亡時,高效而直接,優於民主和溫情。
瘋子羅輯遠勝聖母程心。
生存權益從來都不是閒庭信步唾手而得,而是不惜一切代價,自血與火的淬鍊得來。
集權與獨裁,若是能夠讓人類生存,便是優先的選擇項。
只有人類繼續存活,才有進一步討論道德或人權的意義。
而面對「如何過一個美妙的人生」這個問題時,劉慈欣在《球狀閃電》裡,溫情脈脈地寫道:
其實,過一個美妙的人生並不難。
你選一個公認的世界難題,最好是只用一張紙和一隻鉛筆的數學難題,比如歌德巴赫猜想或費爾馬大定理什麼的,或連紙筆都不要的純自然哲學難題,比如宇宙的本源之類,投入全部身心鑽研,只問耕耘不問收穫,不知不覺的專注中,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人們常說的寄託,也就是這麼回事。
或是相反,把掙錢作為惟一的目標,所有的時間都想著怎麼掙,也不問掙來幹什麼用,到死的時候像葛朗臺一樣抱著一堆金幣說:啊,真暖和啊……
所以,美妙人生的關鍵在於你能迷上什麼東西。
如何過好這一生,其實並不複雜。
只要有那麼一件事物,一件讓你沉醉的愛好,一個讓你可以痴迷一生的目標,沿著這個目標心無旁騖地前行,你的一生必然不會乏味無趣。
道理很簡單,但知易行難,我們還需要繼續解答如下二個問題:
如何尋找這個讓我們痴迷一生的目標?
有了目標後,如何能夠貫徹執行,堅持不懈?
有些人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為什麼出發,目的地在哪裡,目光堅定地大步向前。
我們稱之為一群擁有初心的人,他們充滿使命感,究其一生都在奮力前行,熱淚盈眶,百折不回。
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滿心迷茫,隨波逐流。
對於他們而言,應該多嘗試,多體驗,試著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慢慢發掘自己的興趣與愛好,最終期望能夠篩選出一件事情。
一件讓人願意奮鬥十年、二十年,乃至餘生,不被誘惑所偏離,不被艱難所擊倒,堅持不懈、拼盡全力的事情。
這件事情便是自己的人生目標。
而在邁向目標的過程裡,除了努力堅持和勤勉以外,最重要的事情是,必須讓我們充滿愉悅感。
興趣是最好的老師,愉悅是必要的獎賞。
所有能夠長期堅持下去的事物,一定是可以給我們帶來快樂的。
我們堅持跑步,是因為身體能夠分泌多巴胺,帶來酣暢淋漓的快感。
我寫了三年的公眾號,後續還會堅持下去,歸根結底還是喜歡,只有喜歡的事情,我們才能真正地堅持下去。
極大的快感會催生更高的成就,不瘋魔,不成活。
如痴如醉,忘我地全心付出。
劉慈欣的短篇小說《朝聞道》裡,寫了這麼一個故事。
外星人降臨地球,他知曉宇宙的一切奧秘,科學裡所有的終極秘密。
人類科學家紛紛過來討教,外星人說好啊,但你們知曉後,就必須馬上死去。
朝聞道,夕死可矣!
科學家們熱淚盈眶,紛紛報名參加。
如果能夠解決困擾一生的難題,站上真理的山巔,那種豁然開朗的瘋狂快感,死亡又算得上什麼?
這種獻祭,並不是為了科學,而是因為能夠得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馬斯洛的最高需求,自我實現,骨子裡同樣是一種「高峰體驗」的極大滿足感。
二者殊途同歸。
什麼才是最美妙的人生?
那便是以自己喜歡的方式過完這一生。
所有的過程都是手段,最終目的必須是,取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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