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是1980年,母親在三匯鎮一小教書,我們一家就住在學校的一個小院子裡。小院子裡有七八戶人家,很多時候家人們家長裡短,都談得熱鬧非凡。
有一年,三匯鎮重修電影院,決定將電影放到學校操場來放映。對外仍然要售票,觀眾憑票入場,而學校老師及子女可以免費看電影,院子裡的孩兒們興奮得睡不著覺。第二天天沒黑,小院子的人就到操場搭座佔位了,真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
這樣的好日子過了一兩天,家長們就發現了問題,孩兒們每次看完電影,就錯過了晚上最佳的完成作業的時間。於是他們一致通過並實施:除了周末,在放電影的時間段,把小孩子們一律關在家裡做作業。這下大家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只能耳聽著操場那邊傳來電影的「戰鬥」聲、觀眾的吶喊歡呼聲,望「影」興嘆。
不過,這些對我來說看似困難,實則容易,因為心中早有「良謀」。我家住在小院子靠一條過道的上部。那一條過道十幾米,穿過去便是學校的公共廁所。而放電影時段,防止外人穿過道便要鎖住過道盡頭的木板門。
我家住的位置在那過道的石壁之上,高約三米。不過那石壁的腰間有一條大約20公分寬的坎,我只要從窗子裡翻出來,站到那個坎上,直接跳下去,就可以穿過過道,走進廁所,然後到操場看電影。費事的是,回來時要爬上一米八高的坎,然後再從窗子翻入家裡。
我那時比較頑皮,又喜歡耍小聰明,白天從那過道路過的時候就在想,自己一米二三的個頭如何爬上那一米八高的筆直的石壁,然後站在石坎上翻窗回家呢?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帶著疑惑,再次路過過道,過道的木板門不知道被誰半掩著,看著過道門,我大喜過望,因為那過道門背後留有三根近一米長、二十公分寬、三到五公分厚的橫木條,可能是為了加固門,防止被人撞壞。我完全可以踩在橫木條上,爬上一米八高的陡直的石壁,然後貼著牆壁踩著石坎走三到四米,走到窗口那裡,翻窗回家。
主意打定,晚上快到放電影時段了,我就開始坐在窗前做作業,等到母親出去看電影了,一聽到操場上電影放映的聲音。我便翻出窗,站上石坎,跳下去,「耍子去耶」,然後躲在一個較靠後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看電影。
等到電影快要結束的時候,我便飛奔回過道,踩到木門背後的橫木條爬上石坎,貼住石壁,輕挪到窗前,翻入窗去,在家站定,便開始打掃個人衛生,撣乾淨身上因為爬石壁貼牆走而沾上的灰塵,然後開始恢復了自己做作業的姿態。
我那時人比較瘦小,個頭不高,感覺自己身輕如燕,上下石壁從未失敗或受傷,而看完電影後做作業,效果還奇好。就這樣一個學期再一個學期,直到三匯鎮的電影院修好,不再在學校放壩壩電影了,父母親都沒有發現,我卻通過看電影,在小學時候就了解了大千世界的「千山萬水」、知曉了人事紛爭、觀覽了戰爭風雲、看到了官場沉浮以及人生百態,盡情享受了免費電影無盡的「滋養」。
真可謂:
奇思妙想生良策,飛簷走壁看電影。
痴兒了卻心中事,萬水千山總是情。
(特約作者:楊小川)
(圖片來源於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