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活動現場
我從小就挺傻的,我媽現在說起我小時候,印象最深的還是我和小夥伴打架的情景,她說:「你呀,就是那種被打不知道還手、被罵不知道還口的傻孩子。」
我承認,我是挺傻的。我羞怯膽小,不善言談,反應也不敏捷,所以父母對我一直的期望是當一名小學老師,而我卻意外地成了一名記者。這讓他們非常擔憂,「你怎麼能當記者?你吃得好這碗飯嗎?」有意思的是,到今天為止,我已經做了十年記者。在這十年當中,我見到了很多別人眼中稱之為「傻子」的人,而他們,不僅成了我筆下最生動、最豐富的新聞素材,也成了我新聞路上的引路人。接下來,我想和大家分享幾個「傻子」的故事。
認識王子慶是在2011年夏天。盛夏7月,這個年近七旬的老人頂著烈日,推著獨輪車,在沿街叫賣水果。他的聲音滄桑嘶啞,而他背後的故事更是讓人感動。
這是王子慶賣水果的第6年,他要用賣水果的錢,去償還一筆24萬元的債務。說到債務,又得從一座橋說起。王子慶的家鄉有一條河,幾十裡長的河卻沒有一座橋,兩岸19個村的群眾都只能涉水過河,每逢雨季,大家就只能望河興嘆。而建一座橋需要30多萬,修橋成了當地群眾的一個夢想。
這個夢想也在王子慶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2005年冬天,他向子女籌資,又找銀行貸款,用艱難湊到的13萬元啟動了漫水橋的建設。半年年後,一座長145米、寬3.8米的漫水橋終於建成了,而他卻從此背上了24萬元的債務。
鄉親們受益,一個人舉債。也許你覺得他很傻,可是他說:在困難面前,總得有人去打頭陣,如果沒有別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李子鵬和張尚軍,堅守在龍陽小學18年的教師「兄弟」。當時的龍陽村不僅偏遠,條件也非常艱苦,這裡只有一條簡易公路通往山外,就連吃水也要用油布水袋從山下運回來,沒有老師願意在這裡停留。
1998年,19歲的李子鵬和17歲的張尚軍來到這裡。最初他們也想離開,可龍陽村90%以上是留守兒童,「你們走了學校怎麼辦?龍陽的孩子們怎麼辦?」領導的話讓他們於心不忍。2003年夏天,張尚軍將寫好的電動申請交給鎮中學領導,卻被得知消息的村民攔下,孩子們拉著他的手哭喊「老師,別走!」那一夜,滴酒不沾的他喝了半斤酒,將自己醉得徹徹底底。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動過離開的念頭。
18年的苦,難以言說,僅僅是為了運水,倆人走過的路程就有上萬公裡。但18年的甜卻又清晰可見,因為有李老師和張老師在,龍陽的孩子一個都沒有少,哪怕是生活不能自理的特殊孩子。
慈利縣旱科所的李宏志,頭戴草帽,皮膚黝黑,如果不是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我們很難將他與科研工作者聯繫在一起。
1983年,20歲的他被分配到慈利縣農業局,可他不坐辦公室,主動申請前往偏遠乾旱的旱科所,從此30多年以所為家。30多年裡,原來的同事或退休或調走,最終只有他一個人留了下來。儘管如此,該做的試驗和科研,他一個都不少,甚至越來越多,到後來每年僅玉米一項,他就承擔了1000多個品種的試驗任務。
採訪他,我跑了三次旱科所。我費盡心思,想從他身上得到一些關於他工作和思想上的細節,但他不善言談,我看到的,只是一摞榮譽證書,一堆發表過科研論文的雜誌刊物,還有滿架裝訂成冊的試驗數據。
這樣的「傻子」很多很多。因為他們,我開始懂得,「傻子」純粹,能夠把別人不敢想、不願做的事情扛在自己肩上;「傻子」執著,明知道千難萬險,卻還是會義無反顧。他們的故事常常提醒我:這個世界需要聰明人,更需要下笨功夫、用真感情的人。他們讓我明白了,如何成為一名好記者。
所以2013年,張家界日報在區縣設點時,我主動申請去了慈利縣,而這一去就是6年。6年裡,我一個人上下班,一個人約採訪,一個人穿行在慈利的每一個角落,我忽略了對家庭的關愛,錯過了孩子的成長,我把自己,也活成了別人眼中的「傻子」。
可是在慈利蹲點時我才發現,基層有那麼多我們在辦公室發現不了的好故事,有那麼多人懷著赤子之心在默默地發光、發亮,我懷著敬畏之心,將他們一一傳播出去,在成就他們的同時,也成就了新聞路上的我自己。
如果重新選擇,我還是會做一名紮根基層的記者。我願意在一線堅守,願意在基層尋找和挖掘平民英雄的故事;我願意繼續用我手中的筆,去放大、去謳歌普通人群中的真善美,願意把積極的、陽光的、充滿正能量的力量傳遞給讀者。我願意和他們一樣,做一個新時代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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