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缺陷病(PIK3CD突變),這是一種在2013年才被發現的罕見原發性免疫缺陷病,此病在全球公開報導中極為少見。PIK3CD突變對生活和空氣中的細菌、病毒沒有一點抵抗力。這意味著哪怕是一場感冒都會要了患者的命。
我叫王立姣,湖北潛江人,今年40歲,是一位單親媽媽。
我的孩子陳子函(以下簡稱:子函),今年7歲。2018年3月,子函被確診為免疫缺陷病(PIK3CD突變)。
這個結果,也解釋了子函為什麼從出生開始就久病不愈、小病不斷的原因。
2013年3月13日子函出生,給我們整個家庭帶來了無比喜悅。可是好景不長,在子函快滿100天的時候突然生病了。
開始只是發燒咳嗽,後來掛了呼吸內科被診斷為嚴重性肺炎,住院20多天,肺部還有拇指大的一塊陰影無法消除。
子函8個多月時因為肺炎再次住院,再後來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咳嗽,也都是按肺炎治療。
子函2歲多的時候突然大便帶血,有一次甚至長達兩個月之久,在武漢市兒童醫院做腸鏡時,孩子那撕心裂肺的哭聲簡直讓我心都碎了。這麼小的孩子,為何要承受如此多的病痛與折磨?
此後,子函的咳嗽從未停止,一年365天不分白天黑夜。醫生也只是建議住院,好一點就讓出院,如此反反覆覆。
我記得那是在2017年11月,子函在家裡又發燒了,吃藥和物理降溫都沒有用,我便帶著孩子去了醫院。到醫院掛完急診號,才發現自己當時身無分文。情急之下,我蹲在醫院外的天橋上大哭。幸虧好心人多,他們給我捐了四五百元,我立馬帶著孩子折回醫院。
2017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與一位病友聊到孩子的病情,病友建議換個科室。於是我掛了武漢同濟醫院專看疑難雜症的消化感染科,接診的教授對子函的免疫功能產生了懷疑,強烈建議我給孩子做個基因檢測。我沒敢大意,立即要求給孩子採血,當天下午子函的血樣就送到了北京。
2018年3月,子函的基因檢測結果終於出來了——PIK3CD基因缺陷,這是2013年才被發現的原發性免疫缺陷罕見病。
更讓我感到絕望的是,在孩子確診幾個月後,孩子的爸爸和我離婚了,然後他的電話再也打不通。屋漏偏逢連夜雨,我當時就覺得:現在只剩下我和孩子相依為命了。
2018年6月底,子函高燒39度多,當時是凌晨3點,所有的藥都用了,高燒不但沒退,反而上升到41度多。當時醫生採取了很多降溫的辦法:酒精擦身沒作用,冰塊不起作用。這樣的情況太危險,普通病房不讓我們住了,要轉重症監護室,那時我已經拿不出錢來了。沒有辦法的我只能在病房門口嚎啕大哭,看著醫生和護士在半夜開始不停地進出病房,而我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聽見醫生在裡面說要給子函補充水分,趕緊讓子函的肺部數值慢下來、血飽和度降下來,立即送進重症監護室。
一聽到要再去ICU,子函上次在做腸鏡時的哭聲仿若再次縈繞在耳旁,「媽媽,我再也不要到那裡面去了。」
那是我人生中過得最漫長的一夜。子函當時的情況危急,醫生只能給子函上激素藥用來退燒。
後經醫護人員全力搶救,子函總算從鬼門關被救了回來,可高燒還是未退,因為用藥的原因,他的肚子漲得像個皮球,脾肝和淋巴結也開始腫大。
醫生這時找我談話了,並建議讓我們去重慶或上海找治療免疫缺陷的專家。
2018年8月,我帶子函去了重慶醫科大學附屬兒童醫院,剛到那裡人生地不熟的,等了五六天才掛到號。可醫生卻建議我們去上海復旦大學附屬兒童醫院看看。
上海的醫生給出了兩個治療方案:一是長期服用雷帕黴素和定期注射丙球;二是幹細胞移植。
但是,醫生跟我說:「要想根治就必須做幹細胞移植,可孩子的這個病目前國內還沒有移植成功的案例,風險很大,如果術後產生排異反應人就沒了。所以,不建議移植。」
後來我決定還是根據醫生的建議:採取靶向治療的方法。
我帶著孩子回到了家裡,過上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到武漢同濟醫院住院輸丙球的生活。藥量隨著孩子的成長不斷加大。每兩到三個月必須到上海復旦大學附屬兒科醫院複查。
雖然得益於當前的好政策,子函每個月輸丙球通過醫保渠道花不了多少錢。但是孩子這樣的病,極易引發感染。每次感染都是高燒,情況危急,次次都要花去7、8千元。之前為了給孩子治病,我向周圍的親戚朋友已經借了十幾萬元。孩子爸爸離開後,我一個人帶著子函在他的小學旁邊擺小吃攤賴以為生。可是賺來的錢,僅夠我們娘倆生活的。
子函現在上一年級了,他真的很喜歡在學校裡上課。而且他現在也越來越懂事,每天早上,在我去擺攤的時候,他能自己穿衣洗漱了。
記得有一次,我帶著孩子去醫院複查。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旁邊一個阿姨脖子上帶著一條漂亮的項鍊。我的眼神沒有停留多久,但還是被子函捕捉到了。子函跟我說:「媽媽,不用羨慕別人,等我長大了,我給你買項鍊,買漂亮衣服。」
聽到孩子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淚如雨下。
截至目前,靶向治療已持續兩年多了。前不久,有位病友分享了一個好消息,「基因突變這個病現在可以做幹細胞移植手術了,而且治癒率很高,好幾個病友都做了」。我聽後真的很開心,但又非常難過,因為手術費用實在太昂貴了,一進醫院就要20萬押金,手術成功後處理排異反應還需20萬元。
這一切費用又是我不得不去面對、去考慮的事情。可我還能去哪裡籌集這些費用呢?周圍的親戚朋友,我都已經借遍了。
我不想就這樣放棄,我家子函好不容易熬過這麼長、這麼痛苦的治療。現在絕對不是放棄的時候,他還有著美好的未來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