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談心隨意間說出來的,他說出來的時候,我心底猛地一顫。
高中時,凡是和我臨近的,或者是我想交朋友的同學,沒有一個能逃脫了我的手掌。性格相近不相近的,愛學的不愛學的,愛玩不愛玩的,一到放假前,就提前各種約。十次吃飯,九次半我掏錢,還被其中一個同學形容成「老好人」。
事實上,人家都穿什麼阿依蓮,伊芙麗,聖迪奧,360,李寧。住的都是單間公主房,乾乾淨淨的環境,柔軟無比的單人床。
而我呢,穿的是大表姐傳給二表姐,二表姐傳給三表姐,傳幾代傳到我們手裡的衣服,洗洗穿穿,只要乾淨就往身上整;住的房子都是這個姑那個姑買的二手房,屋裡像九十年代的擺設,很多都是人家鄰居不要的東西我們拿回來用,當作放衣服的柜子,當作放菜的簍子,當作學習的桌子,沒有凳子,都是屁股坐在床上爬到桌子上看書,牆更是不用說了。
最幸福的是我和姐姐的床,雖然經常掉著漆,但被小姑用粉色繡蘭花的四件套罩上,那是我們青春期裡一個絕無僅有的粉色夢;小姑父給我倆一個人買了個咖啡杯,白色的,它矮矮的,上面鐫刻著delicious的英文,精巧通透,讓人愛不釋手,這恐怕是我覺得最浪漫的記憶了。
即便是這樣顯得略微窘迫的生活,我依然拿著作為一個女孩不去裝扮自己的金錢,真誠地對待我的每一位同學朋友,從來不吝嗇。
參加工作那一年,我二十三歲,每個月一千二百塊錢,那是2015年,也沒覺得少,畢竟之前在醫院實習九個月,一分錢沒有,我還經常給帶教老師買吃的。
毫不誇張的說,她們都喜歡我,幹活實在,有眼色,還能充當外賣員,讓幹啥幹啥,從來不犟嘴。
我上班快一年了,爸爸還是給我一張銀行卡,那是每年的暖氣冷氣費和公務員十三個月補貼的工資,而面對我的同事們和同學們,我也從來不說太多,慷慨得淋漓盡致。
再後來,我結婚後,大家也都前前後後結婚生子,各忙各的。我跟著先生來到鄭州,偶爾回家也都是家人熱熱鬧鬧,你來我往。
那些同事們朋友們同學們基本不再聯繫,曾經我們可是「很鐵」、「很好」的情誼啊,偶爾通個電話,還是通知你誰誰要結婚了,誰誰要生孩子了。
在身邊還能再聯繫的從十幾個變成了一兩個,我從來不敢隨便說什麼「人間值得」還是「不值得」這些話,因為生活終是有苦也有甜。
放大痛苦無視幸福是對幸福的不尊重,一昧只看到幸福是對痛苦的無畏麻痺與扼殺。
可對於友情這個事上,是要慎重對待了。一腔熱血的行事作風,你以為的「熱情、真誠、友好」,對於她人而言,是無聊時消磨時光還是一種狂妄的社交負擔呢?
這個時代很好,想熱熱鬧鬧你就跑出去擁抱她們,想冷靜冷靜那就多去陪陪父母,常回家看看。
不管怎樣,往事隨風,刪繁去簡。有時需要你站在原地,看一看,想一想。
好的、不太好的在你一路成長的路上,都起到了一定作用,會推著你往更健全的方向發展,最終演變成一種積極助推作用,所以凡是存在必有其合理性。
而那些走著走著消失掉的面孔,放下吧,曾經的生活裡你們溫暖過彼此,這就夠了。
我轉過神來回先生「以後要多做選擇題,除了對號以外,給自己更多機會畫叉。不想見的人不再見,不想說的話不再說,留給自己更多的精力,做想做的事,愛值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