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接近「孤獨死」的人——日本遺物整理士為逝者解憂

你應該聽說過日本的「孤獨死」。

日本是「孤獨死」大國，每年約有3萬人，在身邊沒有一個人陪伴、沒有被任何人發現的狀態下於家中死去。
最近因受到新冠病毒影響，日本政府呼籲人們減少外出的同時，被發現「孤獨死」的人數劇增。
許多人認為，「孤獨死」不僅僅是因為死時身邊沒有人陪伴、死後長時間沒有被發現，而是心靈的孤獨——孤獨地活了一輩子然後孤獨地死去，這大概也是我們大部分人害怕「孤獨死」的原因。
然而我們真的了解「孤獨死」嗎？
日本富士電視臺的紀錄片《孤獨死的那一邊~27歲的遺物整理人~》中，紀錄片導演木村實咲以及27歲的遺物整理士小島美羽為人們再現了孤獨死現場，並且述說了她們對「孤獨死」的看法，與我們一同尋求「孤獨死」的本質原因。

從孤獨死現場感受到的「生機」
在這個無論是什麼時候都能與人取得聯繫、都能將自己的生活分享給周圍人的時代，「孤獨死」現象卻比從前嚴重的多。
紀錄片導演木村實咲出生在每一個村民都緊密聯繫著的小山村中，22歲來到東京後，開始關注大城市中頻頻發生的「孤獨死」現象。
在東京求學開始一個人住後，連鄰居是男還是女、是老人還是學生都無從得知，當時的木村開始明白，原來「孤獨死」就是發生在這種狀態中。
難得的機會，木村導演結識了長期接觸「孤獨死」現場的「遺物整理士」小島美羽，並與她一同探討「孤獨死」的真正意義。
紀錄片最初的取材地點，就是真實的「孤獨死現場」。

「踏入那個房間之前，因為不清楚自己下一秒會看到什麼，真的非常不安。但是實際上進去之後發現也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房間。開始探索故人的遺物時，發現了他死前2~3天在便利店買東西的小票，就覺得'啊，真的就是幾天前還住在這裡的活生生的人。』就會想像到各種生活場景，一想到在這麼小的空間裡一個人死去，心裡就會咯噔一下。」木村導演說道。
「把故人想像成自己的親人進行房間整理」

在工作時遺物整理人會帶上防毒面具、鞋子上掛上塑料鞋套，然而即便是做好充足準備的專業遺物整理士，也曾在現場產生過嘔吐感。
遺物整理士表示，剛開始這份工作的時候是毫無感覺的。然而經歷過的「孤獨死」現場多了，對於「人的死亡」的意識也變強了，慢慢就會產生嘔吐感。最初的時候在房間裡沒有感受到過多的死亡的氣息，習慣這份工作後，在每一個「孤獨死」房間中感受到的「死亡」氣息也變重，也逐漸發現自己是在清掃著一個已經「死去」的房間，就會產生噁心嘔吐的感覺。
也就是說，遺物整理士的嘔吐感，並不是來源於房間的惡臭，而是因為習慣了這份工作後從故人房間裡再感受不到生機，迎接他們的只是一片「死寂」。

而27歲的新人遺物整理士小島美羽，卻能夠擔當下專業整理士們都覺得有一定難度的區域。
17歲那年，小島美羽經歷了與父親的死別，並且十分後悔自己沒能為父親付出什麼。
在走上「遺物整理士」這條道路後，她將每一個需要整理的房間都看作是自己親人的房間。

「孤獨死」現象不僅僅發生在老年人身上
在人們的印象中，日本「孤獨死」現象基本上都是與老齡化掛鈎，然而紀錄片中小島美羽為我們介紹的案例卻十分出人意料。
小島美羽曾經清理過自縊身亡22歲大學生的房間，以及從巖手上京，在夜店工作的年輕女性的房間。當時那位女性是在房間裡活活餓死的，現在這個年代在燈紅酒綠的東京，小島美羽怎麼都想像不到，居然還會有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被活活餓死在自己的房間。

另外，小島美羽還介紹了讓她印象十分深刻的一個案例：
「我曾經整理過一個老奶奶的孤獨死現場，這個現場十分特別。老奶奶與家人同住在同一個大房子裡，家中有七個人，每個人的生活空間都分為不同的區域。然而因為缺乏與家人的交流，最終還是以「孤獨死」結束自己的一生。」
每每碰上這樣的案例，小島都會感到非常心痛，也會想到自己的家裡人，想馬上聯繫他們見個面聊聊天。

除了上面所說的「孤獨死」現象不僅會發生在老年人身上，小島美羽表示還希望抹去人們對「孤獨死」的負面印象，也就是人們通常認為的「孤獨致死」。
在從事遺物整理士這份工作後，小島美羽發現並不是所有的「孤獨死」都是「悽涼的」或者說是「不好的」。
「有的死者在去世兩三天前就跟家裡人見過面，這種情況也被列入'孤獨死』中，所以「孤獨死」會包括很多種情況。其實很多老人都會在心中選擇好自己的臨終地點，對於他們很多人來說無論在家還是在醫院都是一樣的。」

為了改變大部分人對「孤獨死」的誤解，小島認為「孤獨死」這個名稱本身就需要被改變。
對於改變「孤獨死」這一現象名，遺物整理士之間也進行過多次討論：
「因為孤獨一詞本身就已經帶有負面的情緒，因此首先要把'孤獨』換成別的詞，例如'自宅死』等詞就成為了我們的候補。」
另外，小島還認為「死」這個詞似乎也沒有被正確使用。
像這樣出於對逝者尊重的討論，讓人們感受到日本年輕一代遺物整理士對這份工作的熱忱以及對生與死的深刻感悟。

人們對於遺物整理士的印象，也許就是把死亡現場的物品統統處理掉的人。
實際上，像小島美羽等新一代遺物整理士們在整理每一個現場時，都會小心翼翼地對待每一件物品，當不確定物品是不是能處理掉時，一定會與故人的家族商量。
每一次整理完物品後，遺物整理士們還會對故人進行祭祀，他們並不只是在現場，而是從頭到尾都懷抱著對逝去之人的尊重，堅持這份信念工作到最後。

看完日本遺物整理士對「孤獨死」的理解，大家對「孤獨死」的印象是否有所改變呢？
來談談你對「孤獨死」的看法吧，日本現在發生的事情，或許也是我們會發生的未來。


以上で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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