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8個多月拆除違法建築1300多萬平方米
「燙手的山芋」怎麼拿下(人民眼·本期聚焦·城市治理)
記者 劉 磊 侯琳良
《 人民日報 》( 2015年12月18日 16 版)
空氣中似乎瀰漫著硝煙的味道。
4桶汽油——長沙市萬家麗路西側一家飯店的股東之一張老闆,談判當天,準備用此來「逼退」登門的拆違工作人員。
「投資幾十萬元,還沒回本,飯店就拆掉?」張老闆心裡的這道坎,始終過不去。
對峙,從下午4時到次日凌晨,時間一點點過去。
「就算是碰到銅牆鐵壁,工作也得繼續做。」長沙市洪山街道辦主任楊興高,帶領10多名工作人員,繼續分頭做飯店幾位股東的工作——
「你們的房子,沒規劃、沒報建、沒手續,這樣的違法建築遲早要拆掉。」
「周邊類似的違法建築,都要如期拆掉,政府將在這裡建起一批保障住房。你們按時拆掉,還能領到一筆獎勵。」
「拆違是一把尺子量到底,所有人一視同仁。」
寒夜裡的堅持,打動了其他幾位股東,他們轉而一同做起了張老闆的工作。
凌晨3時,張老闆拿起筆,籤下了拆房協議。「真是一場考驗耐力的持久戰。」楊興高無限感慨。
豈止是考驗耐力。
違法建築超1500萬平方米,等於全市一年商品房銷售總量;每棟建築一年租金少則10萬元,多則上百萬,利益勾連巨大;違建區火患突出,賭博、吸毒、偷盜之風盛行……歷史遺留下來的巨大違法建築群,就像長在城市肌體上的「毒瘤」。今年4月起,湖南省長沙市舉全市之力,開啟「史上最大規模拆違行動」。截至目前,拆除違建面積超過1300萬平方米——按過去進度,起碼得10年。更為難得的是,沒有發生一起惡性矛盾糾紛和群體性事件。
「最難拆違」,為何不難?
野蠻生長的後果
「種糧不如種房。只要有空地的地方,房子就長出來了」
長沙市雨花區高鐵新城片區拆違拆遷指揮部會議室。一幅長沙市的衛星圖,懸掛在牆壁上並不顯眼,仔細一看可震撼不小:從高空俯瞰長沙,好幾個區域,大量建築密密麻麻、雜亂無章地「擠」在一起。
「哪裡顏色越深,面積越大,意味著哪裡的違法建築越多。」長沙市城管執法局局長鄧鵬宇在衛星圖紙上劃了幾個區域,向記者解釋,全市的違法建築大都集聚在幾個大型批發市場周邊,用來出租作為倉庫、小型加工廠房等。
在村民周志偉的記憶裡,違法建築就像野草一樣「瘋長」。
10多年前,他所在的東山街道片區,作為長沙市的東大門,很多農田劃為國有土地。幾公裡之外,便是全省聞名的高橋批發大市場,村民開始「洗腳上岸」,不再種菜種田,轉而「種房」。
「違法建築大都是空心磚壘起來的,簡易、成本低,每平方米僅需100多元,有的直接搭成棚架,出租兩年就能收回成本,此後就坐享其成啦。」周志偉說。
每平方米租金低的10元,高的達數十元,有的戶主租金收入一年少則10萬元,多的上百萬——雖然政府明令禁止,但是極具誘惑的經濟利益,驅動著違法建築「野蠻生長」。
「種糧不如種房。只要有空地的地方,房子就長出來了,黑壓壓的一片。」僅一個高鐵新城片區,就有400多萬平方米的違建。
然而,村民不知不覺也給自己「種」下了煩惱。
這些倉庫大都和民居混雜,消防通道狹窄,大量倉庫存放著木板、油漆等易燃易爆品,一個月的消防報警多達上百次;房東「一租了之」,對違建缺乏管理,出了名的髒亂差……
無論是政府,還是村民自身,都逐漸意識到,豐厚的租金收入來得順手,卻也有點「燙手」——
一次安全檢查,讓周志偉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後怕:在一家加油站附近的倉庫裡,安檢人員竟然搜出了一大批硝酸。而加油站後方,正是一家幼兒園。
兩年前的夏天,一個地板倉庫的小火種,火燒連營,引起一場火災的照片在網絡上廣泛流傳,震驚省內外:火災的煙霧騰空而起,背景正是長沙高鐵南站。有網友驚呼,火燒高鐵站了!那次過火面積達9000平方米,損失五六千萬元。
對地方管理者來說,違法建築「更像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劍」。
僅就雨花區而言,一條黎託街道,一條東山街道,皆因成片的違建,使得這兩條街道的主政者每天如坐針氈、如履薄冰。
東山街道黨工委書記陳懷柏,就是在那次火災之後,從雨花區城投公司轉任東山街道。周圍的人開玩笑說他簡直是「往火坑裡跳」。
看得見的火患之外,還有更多看不見的隱患。
「富了這代人,毀了下代人。」村裡的年輕人,坐在家中收租金,日子愜意了,眼光就高了,薪水低的工作不願做,工資高的工作夠不著,就這麼情願輕鬆地歇著——看到這種情形,明白人痛心不已。
涉賭涉黑、刑滿釋放、外來租戶等各種人員,不斷湧入違建集中地,賭博、吸毒、偷盜之風盛行。
對於違建帶來的「亂」,東山街道長託社區籌委會黨總支書記包新偉的評價一針見血:「說好聽點,在這裡你見識了城市的另一面,不好聽就是城市的毒瘤。」
「劣幣驅良幣」的苦果
「倒逼淘汰一大批小作坊、小廠房、小倉儲,相關產業才能借勢轉型升級」
潭陽洲半島,三面環水,名動全國的九曲瀏陽河在這裡轉了一道美麗的彎。然而,這方大自然賦予獨特風貌的土地,本應是一個風光秀麗的綠洲,卻一直以另外一種形象示人——
村民的房前屋後,一片又一片違法建築四處叢生、相互勾連。轟鳴不止的機器聲,隨處可見的垃圾堆,路邊時有直接排出的汙水,散發著臭味。行走其間,灰暗的違法建築是入眼的主色調……
「我們這裡人多地少、寸土寸金,面積雖只有3000畝,但常年生活著4萬多人,其中外來人口佔八成。」黎託街道潭陽洲村支部書記譚陽春說,由於租金便宜,當地村民大都「靠房吃飯」,人均不到3分地的洲上竟有違法建築136.18萬平方米。
「租金只需其他地方的1/2,甚至更少。」離高橋批發市場僅3公裡,一大批木材加工、食品加工等企業湧入這裡,安營紮寨。調研摸底發現,光租賃企業就有977家,還有大大小小的作坊和門店400多家,一年的租金達1億元。
每天早晨打開門就「數錢」——村民在愜意地享受著違建帶來「財富神話」的同時,潭陽洲卻逐漸為外人所詬病。
這些年來,產自潭陽洲的產品,被外界貼上了「假、劣、低」的標籤。「電視裡一曝光企業汙染、假冒偽劣產品、食品安全等問題,沒準就有我們潭陽洲的份兒!」說起潭陽洲在外人眼裡的形象,今年66歲的村民黎福秋搖起了頭。
黎福秋家中2000多平方米違建,10月31日順利被拆除,是村裡最早的一批。他說,寧願捨棄一個月數萬元的租金,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自己的孫女,今後不用再吃洲上一些作坊生產的「三無」食品。
長沙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副局長肖志傑,潭陽洲拆違隊伍中85名市直幹部之一。今年8月,他跑遍了洲上100多家涉食涉藥企業,得出一個結論:部分企業生產工藝落後,生產環境堪憂。
租金收入不菲,產業發展水平偏低,長沙市幾大違建集中區域都面臨著這樣的尷尬境況。
有這樣一個故事:幾年前,一家國內知名的大型物流企業,打算到長沙來投資布局。負責人來長沙轉了一圈之後,立馬打消了念頭,轉向中部另外一座城市。
究其原因,這位負責人直言,不敢想像,一座省會城市90%的生活物資,竟由成片簡易、不正規的違建倉庫供應。
一位招商部門負責人接受記者採訪時,吐槽最多的便是違建帶來招商引資「舉步維艱」:土地空間被佔,項目來了怎麼落地?大量的低價同質化競爭,人家怎麼願意來?
「違建倉庫,成本只有正規倉儲的1/10,而租賃價格僅為正規倉儲的1/2,你說哪家企業會選擇正規倉儲?」他以倉儲物流產業為例,拔高音調,反問道。
激動話語背後,折射的是「劣幣驅良幣」效應——違法建築的大量存在,成了產業發展的攔路虎,倉儲物流、食品藥品、木材加工等一批產業發展受限。
不騰出「籠子」,怎麼引得來「新鳥」?雨花區區委書記邱繼興分析說,拆違後,零星土地可以整合成塊,閒置土地得以重新開發,「倒逼淘汰一大批小作坊、小廠房、小倉儲,相關產業才能借勢轉型升級」。
據測算,長沙市1500萬平方米的違法建設拆除後,能夠騰出2.25萬畝土地。由此,引進一批項目,培育一批新產業,打造一批新商圈,繁榮一片新城區,才有了可能。
「無情」拆違,「有情」操作
「從一開始的不理不睬、惡言相向,到進得了門、坐到一起,喝上了茶」
「斷奶!」黎託街道辦事處副主任王鐵龍,用了這樣一個形象的比喻,形容拆違。
斷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經過再三考慮、多方考量,我們感到這個『燙手的山芋』必須碰、『老大難』問題必須破。」湖南省委常委、長沙市委書記易煉紅說,違建不拆,拖得越久,風險越大,付出的成本越高。困難再多、壓力再大,也必須當仁不讓,迎難而上,不能把難題留給後人。
起初,拆違的消息傳來,無論基層幹部,還是違建戶主,大多不以為然:拆違年年有,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最終都不了了之。這一次,估計也是「老調重彈」。
事實出人意料。4月份,全市拆違動員大會召開,緊接著層層傳達,部署緊鑼密鼓。當人人手中拿到一封政府的公開信時,大家才意識到:拆違戰役真的打響了!
最先感受到「兵臨城下」的,還是黨員幹部。全市552個單位10.75萬名黨員幹部、公職人員和國企管理人員,首先接到通知,人人填表登記,人人自查違建。
「打鐵還需自身硬。」長沙市對黨員幹部明令要求,凡是有違法建築的單位和個人,要不講條件、不講客觀、不講特殊,實行「三帶頭」,即帶頭自行拆除,帶頭動員親屬拆除,帶頭遵章守紀。
一批基層黨員幹部,率先垂範、身先士卒:川河社區幹部黃昆放棄一年30多萬元的租金收入,在烈日下帶頭拆掉自家1000多平方米的違建;東山社區黨員周志偉,在街道內第一個帶頭丈量,帶頭拆掉自家近4000平方米的違建;東湖村65歲的老村委會主任柳洪奇,義無反顧地拆掉女兒建的300平方米違建,儘管女婿面臨失業,失去固定收入來源……
11月20日,潭陽洲,站在一堆廢墟前,村民譚珍明告訴記者,就在兩天前,自家1000多平方米違建倒地,一個月1萬多元租金也隨之打了水漂。問起為什麼願意拆,老譚手一指,雖臉帶笑意,但語氣中帶有些許怨氣:「問他!」
手指的正是記者身邊的村支部書記譚陽春,也是老譚的侄子。譚陽春雙手一攤,告訴記者,此前二叔頑固得很,自己和他在街道上班的兒媳婦,反覆做工作,才打開二叔的心結。
「他一個人當了村支書,一家人跟著他先進。」旁邊的二嬸打趣了一句。
像這樣嚴字當頭、帶頭自拆的黨員幹部,還有很多。群眾眼裡看著「平衡」、心裡感到「服氣」,一些牴觸情緒轉化了,有些「釘子戶」被感化了,拆違行動也打開了突破口。
拆違「無情」,怎樣實現「有情」操作?這是長沙拆違幹部遇到的又一道考題。
雨花區群工辦年輕幹部熊燦,今年9月被派往黎託家具城,督促違建區域內的經營戶搬離。多年來,他在機關寫材料,一線拆違是「趕鴨子上架頭一回」。熊燦自嘲說,當時一邊是政府確定的搬離時間紅線,一邊是經營戶要求延長時間洗貨,將損失最小化,感覺自己成了「夾心餅乾」。
怎麼辦?熊燦和其他3位「小夥伴」乾脆幹起了促銷員的活。給家具拍照、編寫推介信息……發至自己的所有QQ群、朋友圈。隨著諸如「號外,黎託家具城家具白菜價」此類的信息,被成千上萬人熱轉,一批批客戶慕名而來,市場變得火爆起來。10天的銷量比一個季度還多,商戶們高興不已。
「他們慢慢地和我們走近了,從一開始的不理不睬、惡言相向,到進得了門、坐到一起,喝上了茶。」熊燦說,商戶慢慢地成了朋友,開始理解支持我們,自然而然籤約如期搬離。
肖志傑同樣被搬遷的企業老闆視作自己人,稱為「娘家人」。在他的牽線搭橋之下,18家企業順利搬入湖南瀏陽、寧鄉、汨羅等工業園。他還組織局裡專家上門服務,從車間數量、空間布局、功能設計到生產工藝等環節,提供專業意見,確保企業以最快的速度,拿到生產許可證。
對於違建戶的生活困難,拆違一線幹部也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付諸行動。據統計,全市在拆違控違行動中,共幫助解決違建困難戶就業1209戶、小孩入學953戶、住房困難940戶、生活保障4318戶。
從牴觸到感觸
「大部分群眾不是不願拆,主要擔心自己遭受雙重標準和不公平待遇」
「我們組那個黃局長,就是你們區裡的幹部。他家有好幾千平方米的違建廠房,他們是什麼標準,我們就要什麼標準。」違建戶主對上門做工作的工作隊員如是說。
村民說的「黃局長」,正是雨花區國土分局副局長黃宏。幾天後,黃宏家的違建廠房率先倒地,並籤訂補助協議,絕不多拿一分錢。親眼見證這一過程後,當地村民對拆違的態度悄然發生了變化。
「大部分群眾不是不願拆,主要擔心自己遭受雙重標準和不公平待遇,因此剛開始大多相互觀望。」雨花區副區長、黎託街道黨工委書記王明玖說。
事實證明,村民類似的擔憂有點多餘。
「過去那種圖簡單、省事的思維方式和工作方法,已經不管用了。法治才是最有力、最有效的武器。」鄧鵬宇說,長沙市拆違行動中始終堅持「三條」原則,即拆違必合法、凡事要有據、程序要到位,堅決杜絕違規操作、暗箱操作,絕不允許「拆小不拆大、拆民不拆官、拆軟不拆硬、拆明不拆暗」。
一棟違建的拆除,要經過哪些程序?作為拆違主戰場的一把手,邱繼興對此再熟悉不過:分層動員、宣傳造勢、公告拍照、編號申報、無主認定、調查摸底、督搬督拆、督促籤約、搬離騰空、現場拆除、組織清場消除隱患……
邱繼興說的正是雨花區在實踐中總結的「11步工作法」。「這是我們在一線必須遵守的程序底線。只有嚴格按照這11步走,站在違建戶面前,我們才能挺直腰杆,做工作才能理直氣壯。」王明玖說。
在幾處拆違現場採訪,基層幹部必定拉著記者來到公示欄前仔細瞧瞧。公示欄裡,區域內的每一戶違建面積、補助方案等信息,明明白白,一清二楚。他們異常懇切地說,這些都是同一隊人馬,用同一個丈量方法,一把尺子量到底的結果,村民看了,服氣!
讓拆違對象服氣,芙蓉區還有妙招——
4月7日,3場拆違聽證會同時在芙蓉區馬坡嶺街道、東湖街道和東岸鄉舉行,城管、規劃、法制辦等部門負責人和違建當事人面對面。
「我們辦理過臨建手續,是否還有用?」「是否可以補辦手續免予拆除?」「能不能延長一個月拆除的時間?」……拆違當事人一連串問號亟待解答。
「根據城鄉規劃法第六十四條,未取得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限期拆除……」
「這是我們實地拍到的照片及調查記錄,你們看看是否屬實?」
聽證會現場,拆違幹部同違建當事人講法律、擺事實、做解釋。幾個回合下來,一番聽證,幾位違建大戶當場答應:「立即自拆!」
在潭陽洲拆違拆遷指揮部指揮長馮聰龍看來,既運用法治思維實現「依法拆」,又發揮法治的教育、懲戒、震懾作用,這樣每一棟違建都拆得於法有據,每一戶拆違對象才能感到公平公正。
黎託街道川河社區村民黎樹良,家中700多平方米違建倉庫,一年收入20多萬元。起初,他十分牴觸拆違幹部,不給好臉色,甚至有過激的言語。「最後看周邊的大戶也是一樣地拆,所有信息都公開,這些幹部只是按章辦事,而且處處為我們著想,我還如何堅持?」從牴觸到感觸,黎樹良說出了很多違建戶的心路歷程。
拆違之後
「不是一拆了之,不能讓清理出來的地『曬月亮』」
時隔數月,再訪芙蓉區東湖街道東湖村,已是另一番景象。
連片開闊的土地上,撒下的油菜籽已破土而出,長出的青苗已有七八寸長,放眼望去,滿目皆綠。「這裡有1000多畝油菜,來年的春天,將是一片金黃的海洋。」東湖街道黨工委書記尹衛東興致勃勃地說。
一個佔地75畝的自行車越野訓練場,依地形而建,近在眼前。尹衛東說,一到周末,長沙市及周邊地市的自行車賽車手,相聚在這裡,盡情享受運動帶來的快感。不遠處,新建的足球場和籃球場上,一群放學的學生,迎著落日餘暉,正玩得歡暢。
「幾個月前,這裡還是成片『肩並肩』的違建倉庫。」宣傳欄前,一組對比照片,訴說著拆違給這片土地帶來的變化。
70餘萬平方米的違建,拆了之後怎麼辦?尹衛東說,今年8月,街道在全市率先將違建清零之後,便請來居民代表坐在一起「夜話」,集思廣益。眼下,除了招商之外,街道已形成建花卉市場和水果基地、建停車場等8種用地思路,正在一步步付諸實施。
拆違,是為了更好地興業。嶽麓山南側,湘江西岸,大學城中央,一片被稱為後湖的2000畝水域,有望借長沙市拆違之勢,迎來新生。
違法建築低矮破舊,路面還是羊腸小道,汙水橫流,垃圾成堆……作為城中村的後湖片區,並沒有像名字那樣具有詩情畫意,沒有湖光山色,沒有鳥語花香,一直以來都是管理者的一塊心病。
「後湖定位為文化藝術園區。」嶽麓區區委書記周志凱告訴記者,後湖拆違最大的特色是拆建結合:一邊拆違,一邊啟動區域內7條主幹道路建設,以及水電氣基礎設施建設,「今後還將整治後湖水域,同時引導村民對留下來的合法建築進行改造。」
「村裡開會時聽說了政府對後湖的規劃,如果藍圖如期實現,當然是我們的福音。」黃鶴村村民李書利,對後湖的未來抱有期待。
「拆違是硬骨頭,也是第一步。後湖的整治建設邁開了第一步,正朝著湖湘文化名片的目標全力前進。」周志凱說。
「長沙不是一拆了之,不能讓清理出來的地『曬月亮』,而是要打好拆違還路、拆違增綠、拆違改造、拆違添景、拆違興業等『組合拳』。我們一個總的理念是,讓人民群眾共享拆違控違的成果。」易煉紅說。
變化即將到來。後湖在拆,潭陽洲在拆,一棟棟違建隨著機器的轟鳴倒地,拆違正熱火朝天。
一臺正在清理現場的起吊機前,記者見到了30歲的潭陽洲村村民鄧宇,他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無奈。幾天前這裡還是一片600多平方米的違建廠房,眼下只餘一堆殘磚剩渣。「一年近10萬的收入說沒就沒了,我既沒知識,又沒技能,往後生活怎麼辦?我們就業怎麼辦?」
拆違拆出了幹事創業的激情,拆出了責任擔當,拆出了一支敢於攻堅的幹部隊伍。拆違戰役之後呢?鄧宇之問,滿含群眾在拆違之後對政府與幹部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