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是上高二時發生的事情。
雖然我們上的是鄉村高中。但是升學率相當高的,我們升高中那年是7:1的比例。初中的努力讓我有驚無險的踏進了夢寐以求的高中的大門,開始了煙燻火燎、緊張而又煩躁的高中學習生活。
鄉中學在二十裡外的大鎮上,從村裡到學校,要走一道很長的梁,再下山就到了。
我們的住處找在離學校近的農民住戶家,每周往返一次,到學校背著一周的饃饃,回家時兩個肩膀抬著一張餓瘋的口。
高一,是我青春的起點。離開了爸媽的懷抱,那時候的我是興奮的,是嚮往的,也是叛逆的。學校中間一道石子鋪成的路,東西兩邊是並排的土房教室。當時,沒有手機,沒有城市的繁鬧喧譁。安靜的課堂上能聽到落針的響亮,熱鬧的操場早讀書聲朗朗。每天早早地起床,跑操,早讀,吃饃饃,上課,烏煙瘴氣的用手搖吹風自己做午晚兩頓飯。單調無味的三線生活充實著心靈的每一個細胞。記得:深夜燈下靜靜苦讀;考試卷上喜悅嘆息;放假路上瘋狂欣喜。
小小的宇宙所承載的就只有學習成績,大學大學!當然,青春的懵懂也衝擊著初開的情犢,然而年少不懂愛情,也由於父母萬千叮囑,老師的嚴格管教,沒有時間欣賞班上的女生,班上的美女就被高二的學哥評頭論足。課間他們兩三個有意湊一起嬉皮笑臉斜著臉從我們教室門前走過,到後門女生的地盤時不時一個推一個一把,撞碰女生引起重視,我們只能看著生悶氣。
轉眼之間,我們到了高二。學哥升到高三為大學卯勁,再沒有時間窺視我們班的女學生。熟悉了高中生活的我們,為壓力十足的高一緊張生活告別。
新一屆高一學生三五成群從我們教室門前走過。無論是崇高的靈魂,還是醜陋的內心,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在心性深處,都是仰望與尊崇愛的。課間休息的十分鐘,我們幾十個站在教室門前欣賞女生,用如矩的目光掃視每一個女生的臉蛋身型,定位自己的心中喜歡的類型,評選高一新生女生中公認的級花。
記得有一次,當公認的級花從我們教室門前走過時,不知誰喊了一聲,「過來了!」我們都爭先恐後往門口擠。在前面的我,被後面要擠出門口的同學著急推了一把,失去重心的我撞到級花的身上。我急忙道歉,「對不起!」她不但沒有生氣,還衝我笑笑。就是這樣的一笑,使我改變了一切。我寧願她是狠狠罵我一聲,甚至唾一口。從此,這笑的種子落土根植於我,發芽生長,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就想起。早讀的時候我滿操場搜尋,上課的時候聽著聽著就浮想聯翩,放學回住處的時候就有意等她,即使是跟在她後好幾十米走那一段不長的路。心中設想著怎樣與她肩並肩走在一起……
有一次,我們住在同一個院裡的高一學生在議論,誰誰給他們班的女生寫情書。我眼前一亮,寫情書!
抄了幾遍的情書終於寫好,怎麼送呢?苦思冥想,想出一個好辦法:在學生都做課間操的時候,我不出操,偷偷摸摸把情書放到她的課桌上的書裡。最終實現了偉大的夢想。那一天我心神不寧,緊張不安,心跳加速,那個盼呀盼!
到晚上放學的時候,有同學傳話說:「校長叫我。」
真不知道校長大人叫我何幹?心裡疑惑著,到了校長的門口。喊了一聲「報告」,校長的門打開了。可敬的校長叫我進來,他隨手關了門。他坐定在背椅上,面對著我。
「你就叫王三強嗎?」他問。
「是。」我說。
「你那個班的?」
「高二一班。」
「這份信是你寫的?」
看到我的第一份情書,我默默無語,低下了頭。他起身到門後取東西,我窺見,那是一根三四尺長的抵門棍,雙手舉起照我後腿彎就是一棍。我瞬間雙腿一軟跪倒。
「你個狗日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欺侮到我女兒頭上!」
「把你狗日的骨石卸了,看你再敢寫不?」
劈頭蓋臉的一頓打呀,我媽心疼的兒!起初我堅強的無產階級戰士,後來真的受不了了,跪地求饒,「爺爺,饒了,我再不寫了!」
我不知道我怎樣拖著殘肢爛腿回到住處。沒有吃飯,爬上炕,沒有上晚自習。害得班主任晚上親自跑來問我怎麼了?我裝作感冒了,矇混過關。班主任噓寒問暖,還要給我買藥。我騙說,主人買去了。
整整睡了一周。期間,班主任跑了幾回,提了一箱方便麵。
從此,改變了好多。從厭學逃課,到伺機報復。先是放了校長自行車的氣,後來他把自行車放到房子裡。有一次周末放假,我在他經過的路上設伏,手裡拿著一塊石頭,但沒有機會砸爛他的頭。查清楚他家的門,還是沒敢將威脅信貼在 門上。
高二第二學期上學,報名的不是原先的班主任。我心灰意冷,好像與我有關。
後來索性放棄學業踏士打工的路。
現在,我也過得還算可以。女兒也考上了一中。
青春是犯傻的同義詞。
青春沒有後悔!要是現在有人騷擾我的女兒讀書,我也會砸爛腿。為人父母都一樣,我不後悔!
這一切是那麼的熟悉,這一切都那麼的荒唐,然而這一切又這麼匆匆的隨著時間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