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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當檢察官的女律師成長手記：從農民工到農民
作者：鄭飛雲
單位：北京煒衡（上海）律師事務所
微信號：flyingclouds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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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檢察官到律師，常被問及如果辭職需做哪些準備，我沒有什麼砸破鐵飯碗秘笈，全憑個人感受。當然，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人生該怎麼去讀、去寫全在個人，我說說我那從農民工到農民的進化史。
縱觀我幼小心靈的成長長河，我對檢察官其實沒什麼概念，直到青蔥歲月裡看完《新娘十八歲》時，才覺得當男豬腳的檢察官簡直帥呆了，當時雖立志嫁人就要嫁個檢察官，最後上錯花轎嫁了個法官，自己卻成了檢察官，從暑期實習開始，就一直在檢察院的公訴科，而且這一幹就幹了六年多。
公訴是人案矛盾最為突出的部門，一年到頭，案子上百壓心頭，年底達到98%以上的結案率考核才算及格。日升到日落、風吹或雨打，不變的是看守所的冬冷夏熱和特有的人肉味，還有那些盜竊、販毒、尋釁滋事、貪汙受賄、各種詐騙、虛開增值稅發票、銷售假冒註冊商標商品，有時候碰到些滿帶屍斑的解剖照片、或者母親殺女兒、男朋友殺女朋友、老男人猥褻兒童的特別狗血又虐心的劇情，或者偶爾來個黑社會性質犯罪幾十本卷宗擺在面前，心中激起的何止是千層浪。 繁忙的業務之外還有更加重要的各種活動和廉政會議，據說最近還實習了打卡制度。作為公訴科的女人，既要鬥得過流氓，還要下得了廚房，養家餬口帶孩子這些女人該做的得照做。總之，公訴的女神們都是女漢紙，心靈足夠強大才應對得了社會最黑暗的一面。本來想我公訴六年，怎麼說也算得上驍勇善戰吧，可實踐中悲催地發現，大老闆總是智勇雙全的聰明人，小律師只能淪為快樂的「民工」一枚。作為一名新律師，絕對是賺著買白菜的錢，操的是賣白粉的心，特別是刑事辯護律師，我們生存在一個壓縮的空間內，一頭是當事人，一頭是公檢法，所以執業中心態的轉換調試很重要。記得2013年看到新聞說上海律師的平均創收為50多萬，而且根據二八法則，能做到這個平均數就相當於差生裡的優等生，大概在全上海的排名大約在百分之三十左右，那時候在做助理的我，覺得我拖的何止是後腿，都拖到腳後根了。好在檢察院這個「娘家」那麼多年的磨鍊，好在「娘家人」那些年掰開了、揉碎了教會的那些本領還在，好在還有那麼多支持的兄弟姐妹在，好在這是一座人來得太多、狗都累得不叫了的城市，好在律師是一個可以不拼爹的職業，才有了一個訴訟農民工慢慢向農民進化的故事。
1.拼不了爹、拼不了嗲，拼不了顏值就「下海」做律師了。實習律師是業界出了名的低收入人群，但這裡的零更重要的是心態上的。辭職後，我有幸師從上海市律師協會前會長劉正東主任一年多。他見我的第一次就說，「如果想要進入我的團隊，你首先要做的是放下身段、一切歸零」。我至今為之感動，事實上，這一點極為重要。對於我之前完全陌生的房地產業務而言，我並不是那個有過六年公訴經驗的檢察官，而是一個一無所知的新人。在民事審判庭上看當事人吵吵鬧鬧罵罵咧咧如逛菜市場般好不習慣，有時遇到法官對我的無知嗤之以鼻，還有客戶針鋒相對時的束手無策，一切都靠帶我的律師們毫無保留地傳授和自己一點一滴的積累。還記得我們代表開發商處理一個小區千來戶業主的群體事件時，整整幾個周，我們都是六點起床驅車到郊區開庭，一開一整天，湮沒在上百業主謾罵、指責甚至汙辱的唾沫星子中，還有同事在處理爭端時袖子被拉壞掉了，那些場面一定是乖乖做檢察官不可能會有的遇見。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賦和資源，沒有對錯與好壞，就看你有沒有好好的發揮利用。按過去千年的常識選帥哥要「天庭飽滿、印堂發亮」結果可能選到「金三胖」，現在則比較流行小鮮肉和都教授，充分證明，客戶的口味日趨理性和年輕化。作為新律師，法律功底和訴訟技術是看家本領，只有在這個基礎上才能更好的說服客戶。最可怕的是拼不了爹拼不了顏值拼不了才藝還懶的人。看人家柳青含著金湯匙出身要親爹有親爹、要顏值有顏值、要才藝有才藝，剛畢業的時候也經常在半夜1點鐘，和一個好朋友約在女洗手間，抱頭痛哭，互相借對方肩膀解壓。當別人36歲已經躺在過往的業績上享受人生的時候，36歲的柳青卻從高盛跳槽到年輕的滴滴打車開始一輪新的創業。就算是一路順風順水考到北大的伏牛堂的創始人，在創業的時候也是凌晨4點去菜市場買牛肉，深夜10點去地下二層倒泔水桶。想想這些比我聰明、比我出身好的人都這麼能豁得出去，我只能充分學習、磨鍊。在這裡當一回「託」，力薦iCourt課程，尤其是他們家的大數據，我覺得我終於從遊牧年代穿越到網際網路+的時代了，農耕的方法也從傳統耕種法到工業4.0時代。 這個世界，客戶和法官都不是省油的燈，受到的指責和委屈不言而喻，而且一般律師的工作都不是八小時制的，不管是你的BOSS還是客戶都一定會在八小時以外給你分配任務。有次半夜十二點，香港客戶給我打電話說回郵件，我提示說已經十二點了，她還是任性地說，「這個文件今天一定要給到我」，連「抱歉」都顯得多餘。於是我只能離開溫暖的被窩爬到書桌打開電腦回郵件。還有一次，處理一家知名網際網路公司P2P融資業務發生的緊急情況，我們團隊加班到深夜11點，整天派人手駐紮在客戶處，甚至面對面處理結伴來鬧事的用戶。還有些客戶頭天下班十萬火急的要你出方案，結果你熬成兩隻熊貓眼加班炮製出來，客戶又說項目不做了，心中怒火中燒卻只能360度微笑。律師真的是弱勢群體啊，如果沒有案子虐我千百遍，我待案子如初戀的F-cup，不是像王寶釵那樣過勞死，就是像林黛玉般抑鬱而亡，當然這裡的F-cup指的是心胸而不是胸。律師幹得好是何以琛，幹不好是張益達。即使是幹了幾年的律師，收入差距也是相當大。律師行業的二八定律似如定海神針，屢試不爽。同樣是律師，何以琛們已經開上好車，付清房貸；而張益達們還在焦慮案源和薪資。律師的生活鴨梨山大，要學會自我減壓，儘量不要讓老闆和客戶的情緒影響到你。從檢察官轉換到律師職業，我充分感覺到了一點，就是一刻不努力，就會被市場淘汰，哪怕曾經是優秀的檢察官，也未必能適應律師這種用生命換金錢的激烈的市場競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短板，學習接納自己的不完美，胡泳說：在這個小時代，不賣萌，不逗比，不裝，都是難事。所以，不要去和別人比，只要對得起自己的內心和努力就可以了。
經常聽到新律師的各種「焦（焦慮）裕（憂鬱）祿（忙碌）」，各種委屈，我也經受了一些，憑我女漢紙的公訴人本色，竟也掉過眼淚發過飈。但每每被問起，辭職後有沒有後悔過，坦言這個念頭從未閃過，對律師這個職業，可以說一半淺喜、一半深愛。沒有「八項規定」、「六項禁令」，不用抓耳撓腮寫八股文，不用走群眾路線，不再去違心討好，不用刻意恭維，不必屈就妥協，無需逢迎諂媚。歲月老了，心亦如簡，可能跟自己沒有在經濟上給自己壓力有關。現在有更多的閒暇來關注自己的身體健康，遊泳、打球、騎馬都成了愛好，還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和孩子，甚至帶上娃來次說走就走的旅行，遠比在公務員隊伍裡方便得多，守靜而安然。相對其他職業來說，律師的人際關係比較簡單，只要實力過硬、做事靠譜，努力做好每一個案子，哪怕是友情贊助或義務勞動。我有些客戶就是口口相傳得來的。我很喜歡一段話：一隻站在樹上的鳥兒，從來不會害怕樹枝會斷裂，因為它相信的不是樹枝，而是它自己的翅膀。與其每天擔心未來，不如努力做好現在。因為，成功的路上，只有奮鬥並努力武裝自己才能給你最大的安全感。從遊牧到農耕，再由農耕到工業4.0，甚至網際網路+有一天會讓機器人審閱合同。時代在變化，守住本心，摒棄投機，相信「塵埃裡也會開出花來」，並為之不斷地努力奮鬥，某一天會發現，「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2016，學習和健康是主題，讓我們一起飛。感恩、感謝所有的遇見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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