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者看世界(恒生資管集團 副總裁 何伏)
世界每逢重大變故,往往意味著新鮮事物的誕生。
這次疫情之後,必定會誕生了很多顛覆傳統理論和經驗的企業,他們看起來似乎不倫不類,變化無常,卻有極強的生命力。
而且它們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發生變異,每遇到一次環境突變就會強大一次,由世界的變化會越來越頻繁,它們一定會被進化成「超級物種」!
變不利為有利,化腐朽為神奇,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境界的智慧。
首先,考慮客戶是誰,你能為他們帶來什麼價值。這是定義一個新業務時非常要考慮的問題。定義得越具體,業務落地就越順暢,不然客戶畫像都不清楚,就很難討論問題。
做平臺做久了,反而容易迷失自己,忘掉初心。
比如最近處於風口浪尖的海航集團,已經正式被政府接管,這次疫情成為壓倒海航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個資產曾超1.5萬億,年收入近7000億的龐然大物,在高槓桿、高負債、多元化的擴張方式下走到了盡頭,應聲倒下。
商業設計,要真正為企業選好賽道,必須考慮三個方面:
(1)討論客戶是誰的時候,既要明確客戶是誰,又要明確能提供的服務和價值是什麼,以及對客戶覆蓋的範圍是不是夠廣。
商業設計裡找賽道,首先要對痛點進行深度挖掘和研究,換句話說,痛點夠不夠痛?如果只是表象的痛,解決門檻也會很低,給客戶建立不了什麼核心價值。
緊接著思考這些痛點是不是有普遍性,有沒有足夠多的人有這樣的痛苦?我能不能解決他的問題?這是商業設計的關鍵之關鍵。
(2)必須聚焦客戶價值,同時看客戶價值的普適性有多廣。這是最關鍵的問題。一旦入了行,一旦企業定了賽道,一旦開足馬力往前走之後,很難換賽道。
至少在一個周期裡邊,做汽車的就做汽車,做裝修的就做裝修,做教育的就做教育,做環保的就做環保,慢慢它有演化的可能性,但首先要明確主業,主業的客戶有多廣,取決於你在解決多少人的問題,背後就有多少市場潛力。
(3)除了要看能不能找到不一樣的方式去解決客戶問題——或者用技術變革,或者用商業變革,或者兩者結合——還要看市場上還有沒有別人能解決客戶同樣的痛點,如果有同樣的人在解決,或者人家已經解決了一部分,甚至解決得很好了,再去做這件事情意義不大。
簡而言之,是不是有足夠的市場優勢。哪怕商業規劃、業務策略的PPT發得滿世界都是,別人雖然都聽明白了,但不能做。這就是足夠的市場優勢。
選賽道通常兩種方式:
(1)垂直整合,上下遊產業鏈打通。做了一點,然後做上遊和供應鏈做到生產資料,下遊做到市場終端;
(2)水平延展。一個省做完做下一個省,一個國家市場做完做下一個國家的市場。這些都是關鍵節點的重大選擇,這些選擇基本上決定了企業的命運。
「落棋無悔」,一定是作為負責人的首要責任,「此時此刻、非我莫屬」。別人不可能替你做,只有領軍者責無旁貸。 過程之中,要在動態中保持戰略定力。
市場是動態的,這就是為什麼不僅要看自己,也要看市場中老的新的各種角色,大家在做什麼動作,發生什麼變化,這些變化也一定會影響到精準判斷,影響對賽道的選擇,影響商業設計。
防止焦慮,保持戰略定力。選賽道也好,定義客戶痛點也好,尋找客戶規模也好,所有這些問題其實不是靜態,而是一個動態變化、不斷演進的過程。
這個過程當中,整個世界也在動態演變,每天都在發生很多事情,這個市場上不只你一個人在玩,別人也在玩。
如何避免受到市場因素的幹擾或影響?怎麼能夠真正找到屬於你的獨特的東西?特別重要的是戰略定力。
當業務找不到戰略方向、彷徨、要討論未來突破點或競爭等各種問題的時候,千萬不要希望以共創會的形式解決問題。
共創會不是來解決戰略問題的,共創會是咱們不認識,坐下來談談前世今生,我以前幹過啥、我的經歷、性格是什麼,是讓人能夠產生連接。
企圖通過共創會解決企業戰略發展問題的,是團隊領軍者無能的表現。
比如山東的經濟狀況,傳統產能約佔其經濟比重的70%,而重化工業又佔其傳統產業比重的70%,這就像又笨又重的大象,山東也有很多大象型企業。
這種類型企業生產效率低下,員工互相推諉,組織結構老化,領導有心無力。每當有動蕩到來,笨重的身體不能靈活騰挪,只能硬生生的站在原地挨打,被螞蟻雄兵蠶食。
如果領軍者都想不清楚往哪走,怎麼打,怎麼選擇賽道,怎麼定義用戶價值,怎麼設計商業模式,而想要團隊坐下來共創,憶苦思甜,討論一下前世今生,基本上聊的時候很爽,但是冷靜下來什麼也沒發生。大家宣洩了情緒,沒有解決實際問題。
實際問題的解決,是靠冷靜的思考、判斷和抉擇,是基於領導者的決心和遠見。
當然這裡邊有沒有孤注一擲的成分?一定有。
做一個大的決定,有一些理性成分,但離不開最後決定企業命運的那個選擇,也只有企業領軍者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這又是一個「落棋無悔」,你做的決定就決定了企業的命運。
面對一個強大競爭市場的時候,非常好的思考方式。也許真理在少數人手裡,但有的時候,你找到路就是真理,你找不到路就不是真理。
你要在市場參與競爭,對手朝東,你就要往西,核心因為東邊這條路已經被佔掉了,只有往西才可能找到路,但並不代表西面一定有路。
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下做商業設計,反過來要有一個相對論——相對於對手,你有什麼差異化的策略。
如果沒有差異化,你再辛苦、再努力也沒效果。
你不能默認別人比你跑得慢,別人比你懶惰,你要想別人比你更聰明、更勤奮,執行力更強,想得更遠,這個時候你該怎麼做?只有做得不一樣。
比如有的企業往往過度依賴於單一的訂單,雖然利潤可觀,業務穩定,但是缺乏多元化的客戶和渠道,缺乏持續穩定的現金流,一旦外界出現變動,遭遇的就是滅頂之災。
商業設計的「兩個可持續」:
(1)用戶價值可持續。從歷史周期看,當一個企業做了一段後,我們要考慮:隨著時間推移,隨著世界的發展,隨著技術的進步,它定義的用戶價值是不是會趨弱,這非常有可能發生。
過程中切忌用「想當年我多有效」來討論問題,這個世界上,如果第一天是以解決信息不對稱性而創造的業務,未來終將消失。
今天不是信息稀缺時代,是信息爆炸甚至過度的時代,只解決信息不對稱的業務模式終將消逝。
言下之意, 消逝之前還有一個時間窗口,能夠找到機會重新定義你對客戶的價值——是重新開張,走極端的休克療法?還是順著走,活著總比死了強?
整個業務演進中,你要不斷挖掘客戶價值。最怕一直認為,第一天做業務時的價值就是客戶價值。
業務都是人創造出來的,它第一天被創造出來有生命力,因為解決了客戶的一部分問題。它今天要繼續保持生命力,就必須做新的東西。要看時間序列上,你的價值有沒有可持續性。
作為領導者,我們要不停地去關注、判斷,而不是只看我創造的業務很好,規模很大,同比增長也很好,危機就在這其中。
比如有些收入單一,客戶單一,渠道脆弱卻又受到保護的企業,比如近日剛剛破產清算的企業百程旅行網(儘管阿里巴巴是其第二大股東),由於疫情導致旅遊出行人數斷崖式驟減,引發資金鍊斷裂。
有的企業過於依賴政府保護和政策補貼,比如新能源汽車。這次特斯拉的引入,就像一條鯰魚,一定會淘汰那些沒有市場競爭力的車企。
(2)成本效率的可持續性。用戶價值的可持續性,是找到客戶痛點,創造可持續的用戶價值。而要實現解決方案,提供服務,要看你的成本效率是不是可持續,這是大家普遍關心的問題,也是市場常見的問題。
它充滿偶然性,這正是我們的樂趣,也是不確定性帶來的各種可能變化。
如果你只靠虧錢拿到一個市場規模,再融錢繼續,這不可持續。
現在滿地都是這樣的業務模式,各個行業都這麼搞。但有很多業務,第一天你就可以知道它的未來結局,是能夠預判出來的。
比如那些善於鑽空子和投機取巧的企業,這種企業往往看到什麼賺錢就幹什麼,沒有原則,沒有底線,利用人性的弱點去賺錢。
而如今,人的心智變的越來越成熟,信息變的越來越公開透明,消費者也變的越來越理性,越來越淡定,面對五花八門的套路,消費者的免疫力大大增強,因此這些企業必將被淘汰。
盡最大努力,最終等待命運垂青。不能說所有業務都是算出來的,但如果你不算,光等命運垂青,這也不行。「盡人事、聽天命」,這是商業設計中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領導者也不是萬能的,領導者註定孤獨。你做一個企業,有些事情可以跟人商量,有些事情是你一個人要去做決定的。
做企業最痛苦的時候,有的事沒人可商量。為什麼不能?要去商量的幾個人,哥們、姐們全是利益相關方。只有你自己可以跳出來想。
一個真正的領導人,應該始終面向未來。面向未來,不僅是看未來的機會,同時也看未來的問題。
其實我們說的客戶痛點和客戶價值,不一定解決今天的問題。相反,對未來的問題判斷越準確,越及早準備,成就可能越大。
這世界不缺聰明人,很多人都能看到未來。你如何判斷未來這個世界的演進,會出現什麼問題,帶來什麼機會?
有的時候我們很容易看重現在的機會,包括特別在意錯失現在的機會。
人們講要趕上風口:當年移動網際網路來了,現在物聯網來了,自動駕駛的風真的來了,至少在進行或還在早期。但有些風口已經不是風口了,我們已經在風裡邊了。
一個企業在某個領域沒有抓住一個大機會的時候,會集體性陷入焦慮,認為它是命根子,不抓住它就可能被別人幹趴下了。
但有時候跳出來看看,這世界永遠是輪迴,你錯過了這趟,永遠會有下一趟。能活著很重要。
不是矯情,其實每天要考慮的真的是「活著」的問題,不是說做大了就沒有這個問題。
各種新商業模式也好、創新也好、社會問題也好,螢火蟲般的火點都可能分分鐘帶來「活著」的問題。
活著的基礎上,才能等到下一個風口的到來,並且做好坐上頭班車的準備。
比如那些能夠隨時降低成本/控制消耗的企業。對於那些體量較大的企業來說,現在的首要問題不是「開源」而是「節流」。將自身的消耗量大幅度降低,才是熬過冬天最佳的方式。
眾所周知,5G來了短視頻會超過長視頻,必須抓住機遇。但哪幾個人堅信短視頻一定比長視頻更好的?沒幾個人。
從最初的各持己見到變成廣泛共識的時候,是最需要小心的時候。
絕望當中都是機會,衝動當中都是陷阱,歷史上無數次重複這樣的過程。
這個過程中,怎麼把握市場的脈搏?怎麼看風口,看未來的機會?
做事情必須有對市場的脈搏,這個脈搏來自於體感,這是任何的人工智慧數據分析,各種美妙的PPT都解決不了的。
團隊給領軍者的輸入,客戶給領軍者的輸入,永遠代替不了領軍者自己對市場的敏銳度。
春江水暖鴨先知。所有商業設計的源泉,都來自對市場的敏銳度。敏捷對一個組織很重要,對領導者也至關重要,你有沒有敏銳度、敏捷度,能不能洞察市場的反應變化,哪怕是一些微妙變化。
這是一個企業保持獨特生命力的源泉。
比如此次疫情對於很多企業而言就是要經歷一次痛苦的「自殘換重生」的過程。要麼涅槃,要麼消亡,就在一線之間。
要保持一個獨特的方法去傾聽和了解市場。不是為了挑毛病,而是找感覺。有時團隊也會給我們很多輸入,這時候我們的做法就是要反著聽。
同樣要表達一個內容,用PPT的方式,無論你是什麼樣的高手,花的時間比寫下來講出來要多N倍。倒過來看PPT,看最後一頁寫什麼,一般是他需要的幫助,前面都是成績。難得見老闆,還不讓人顯擺,看看有多努力,多有成就。團隊難得見我們一次,他也肯定有所希望。
這是人性,不是說把這些全砍掉,要尊重人性。
我們都是從小朋友做起的,從練習生出身的,老闆就是高高在上。儘管有的老闆發自內心說我不是你老闆,我們是一樣的,但員工並不這麼想,員工覺得我好不容易跟你有次見面機會,我得讓你記住我,這是最樸素的人性。
他能讓你記住他,這就是他很大的成就了,他最惦記你幫他解決了什麼問題。
不同的人做法不同,很難說好壞。耐著性子聽他講,除非萬不得已去打斷。
為什麼會迅速看完?其實你是在看他沒講的東西,甚至沒寫的東西。大概有個概念後,最重要的不是他跟你講了什麼,而是他沒跟你講什麼。
世界上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群好人,只講他願意讓你聽的話,最後你感受很差。他只表述了一個他想讓你知道的世界,而真實世界更立體廣闊。他沒講的才是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沒講的跟他講的東西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語言最奇妙的是,一句話可以用不同方法表達,在不同語境來表達,會產生不一樣的效果。
其實最難的,就是把一個嚴謹的人搞成不嚴謹。你明明很有邏輯,但是你必須要放棄一些邏輯,或者說,有些時候你大膽預見到這件事情幹了以後,也許就是個悲劇,但是你還是讓它發生。
有多種原因,一要培養人。就跟小孩一樣,火是燙手的,小孩還是要碰,你讓他碰過一次,他不會碰第二次。第二,面對很多不同意見,有時候你要付出一些代價,讓一些不確定性變成確定性。
針對不確定性的不同意見,就會變成確定性的一致意見。這句話有點拗口,你們體會一下,當有不確定性的時候,企業內部上上下下、前後左右會有很多觀點,你也有觀點,不管你有多自信,你有多想,都說服不了別人。
唯一的方法,是讓這件事情發生一下,發生完了,所有人都達成共識。大家會說,這是不是又變上帝了。我們要有敬畏心,我們真不是上帝,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算清楚。
要給商業設計的演化留白,要給它一些自然演化的空間,給它一些團隊創造的空間。你要相信你的團隊,相信這個市場,我們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把所有問題都想到,要給市場留下一點空間,讓它自然演進。
世界的發展不是靠策劃出來的。最終,經營和管理永遠是「科學+藝術」。留白是一種藝術,它必須給客觀世界留一些空間。
一個高級指揮員最重要的事情,是真正能夠給下面非常簡單的方向和決定,又能把下面的不同方向和決定組合起來,讓他們的不同方向、決定發生化學反應後,能達到你的戰略目標。
生產關係不對,再好的商業設計都是空中樓閣
如何創造生產力,激發生產力,如何為未來的生產力發展留白,希望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
任何生產力的創造,回到商業基本原理,都離不開生產關係。
合適的生產關係會激發和創造生產力,反過來再好的戰略途徑、業務策略、競爭打法,最終如果生產關係不對,基本上都是空中樓閣,就是內耗,領軍者天天號召大家協同。
絕大多數的協同問題不是態度問題,不是團隊願不願意協同,而是生產關係到沒到位。要在一個扭曲的生產關係下,希望大家一起合作,本身就違反人性。
討論生產關係,企業中就是組織設計。
在一個戰略方向明確、賽道選擇明確,要進行陣型排布的時候,要考慮這個企業處於什麼階段,要解決的主要問題和主要矛盾是什麼。
從大的層面來講,組織設計解決的主要矛盾是突破的問題,還是整體效率的問題?兩者不同。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組織怎麼排,組織設計怎麼做,本質反映了企業在特定階段要解決的特定問題,並且從現在更好地走向下一步,走向未來,如何做好一個鋪路石,鋪墊好。這裡叫「下一步」,而不是廣義的未來。
為什麼?因為組織可以調整,可以一步一步調,當你既定戰略目標達到,發覺原來的設計成為走向下一步未來的瓶頸時,就到了該調組織的時候,確保實現更加完美的戰略一體化。
比如此次疫情之後,純線下的企業將越來越難以為繼,而會出現越來越多的線上線下融合的企業。如果你不具備線上線下兩棲作戰的特性,你的企業將會很快失去競爭力。
「經營「和「管理」是兩件事。經營決定管理,經營核心是突破,管理是效率問題。組織運行是不是高效,是不是人浮於事,包括很多團隊應該有全國性的組織,地區性的組織、分公司、城市,層層下去能不能管住,這些統稱為管理問題。
其實經營問題、管理問題都有特定階段的特徵。兩個問題的效果,基本上符合木桶原理,一定是由最短板決定的。你有再好的想法,再好的商品創新,管理不好,企業也是一團糟,但在特定階段,作為領軍者,要對大的局有判斷。
組織設計中,如何考慮階段性的焦點問題和當前首要矛盾,或者說在經營上要解決什麼具體問題,管理上要解決什麼具體問題,並且經營和管理之間如何微妙地動態平衡,是向左偏一點還是向右偏一點。
動態平衡最重要。任何企業不論大小領軍者,任何的左傾和右傾,哪怕只有五度,在一線就是180度大轉彎。領軍者講任何問題,只要態度上有鮮明表達,哪怕隨口說的,也很容易被斷章取義。
組織設計核心就是幾個關鍵字——縱或橫、分或合。通常來講,縱和分是對應的。什麼時候縱向,團隊需要單兵突進的時候,需要打開一條血路,拓展一個市場,就需要組織敏捷、快速推進,甚至不惜犯錯、不惜損耗。有的時候單純的管理者很容易把效率損耗看成天大的問題,所以任何東西不能絕對。
管理是個保健因子,沒有管理不行、沒有效率不行,人浮於事不行,重複崗位設計不行,但它不是一個激勵因子,企業要創造未來,靠管,把燈都關上是不行的;考勤再嚴格,也考不出一個面向未來的企業。
工廠化管理容易把人管成機器,管成零件,網際網路公司不是這樣,數位化運營也不是這樣,管理哲學上要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而不是把人變成機器。
過程中,怎麼把握縱和橫、分和合。縱的時候,業務要突破,要快速、鋒利,橫的怎麼樣都不能鋒利,只會敦實厚重。馬步扎得穩,但要鋒利,一定是縱來得好。企業最終都會有很多職能性設計,是放在一個團隊裡,還是做成共享?
每個團隊都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它自己一定跑得快。當中沒有對錯,要分清當前主要矛盾。沒有任何人可以替領軍者做決定。領軍者會反反覆覆考慮這些問題。這些問題都是在日常通過不斷觀察各種現象、情況,最後領軍者發覺不動不行,必須做個選擇。
新業務起來必須另立番號,沒有番號不成軍,不成軍就是烏合之眾。大家湊一湊,幹贏了也不知道算誰的,幹輸了沒人擔責任,這肯定不行,你必須要獨立成軍去打一個山頭,儘量減少協同。
反過來,兩個團隊做同樣的事情,要讓兩個團隊都具備資源,至少有要贏的心,你不能說你跟它對衝,那肯定不行,你還是讓每個團隊都要全力去贏,所以要縱向和分開。
最怕是在新業務、新戰場,由職能部門協作,這太麻煩,業務領導說了不算,財務怎麼說、法務、投資、技術、物流、外部協作都怎麼說,而最終自己都不管。
如果這樣,要你這個領軍者幹嘛?所有人都是提問題的,不是解決問題的。你要不要輸贏,要不要把命交給他,這樣人家輸了也服氣。我自己做的決定最後沒搞成,我為此買單,而不是說最後一肚子冤屈。這些事情都不是我決定的,結果要我買單,這就完了。
做取捨的過程,也是建立和消費信用的過程
在獨立業務拓展期、突破期,一定用獨立團、獨立師、獨立旅建制來做。反過來管理到一定階段,出現太多獨立師、獨立旅,大家各自建小煤窯,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能夠建成現代化的煤炭產業。
這時候要統一搞、要關停並轉、要合併同類項。橫的問題是你問管理要效率,取消重複性建設。
如果第一天奔著平臺來創業,基本上都是死。同樣,如果一個企業內部奔著中臺做中臺,也是死。所有平臺都是從實戰當中打出來的,沒有實戰當中的經歷和建設,你都不知道客戶需求是什麼,憑什麼說我是上帝,能夠為所有人服務,這是不可能的。
比如蜜蜂和螞蟻是在恐龍時期就出現的動物,卻可以存活到現在,究竟是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靈活和高效的組織能力!
比如每一個蜂群都是由有一個「蜂王」和少量的雄蜂及數量眾多的工蜂組成,每一個蜂群都有很好的自運營能力,一隻優良的中華蜜蜂蜂王年產卵總數可達10萬粒以上,每一隻工蜂都能採集花蜜分泌蜂王漿,繁衍後代的同時供養蜂王。
接下來會有越來越多的網紅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他們就像一個蜂王一樣,配合的團隊就像雄蜂一樣緊密配合蜂王,而數量眾多的粉絲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支持網紅,購買網紅推薦的產品。
同時,大量的精眾品牌也會誕生,這些品牌只服務於垂直細分領域的一小部分精眾,這些精眾願意為品質買單,願意為情懷買單,願意為圈層買單,當然他們組織形式也像蜜蜂一樣,各司其職,各取所需。
未來將出現一批「去中心化」並能自行運轉的「平臺+個體」的企業。
審視看一下自己的組織。領軍者最難的一點,就是既是商業架構師,又是技術架構師。這對於人的綜合要求太高了。一個企業最終是一個好的商業架構師,和一個心靈相通的技術架構師呼應合一,這跟職位無關、跟匯報關係無關。
可能你是技術出身的,如果你做的不是純技術研發類業務,最終還是要把自己變成一個商業架構師,不然很難變成企業的領軍者。
橫過來就是當出現多業務發展,中間越來越雷同,你就開始進行抽象沉澱,並通過抽象沉澱以後的平臺或中臺,來支撐一部分新業務發展。支撐裡面的局部模塊。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做企業也一樣,分分合合。最終就是搭積木一樣,合久了就分分開,分久了就合起來。
疫情之後,企業生存的4項修煉:
(1)線上的營銷能力(很多純線下企業將會滅絕)
(2)IP的影響力(精神引領取代低價促銷)
(3)打開邊界的能力(全員參與)
(4)分工與協作的能力(蜂群蟻群的分工協作方式)
其實企業和人一樣,都有面對「生老病死」的過程。無論是我們自己,還是一家企業,都應該有一種「向死而生」的勇氣,才能走出黑暗森林,迎接黎明的朝霞!
萬物凋零之時,也是萬物重生之日。
決定一個人最終高度的,往往並非起點,而是拐點,機遇都在拐點!
排陣型離不開一個關鍵因素:人。
企業管理、組織設計一樣。理想的畫組織結構圖,是不成立。我們永遠面臨的是在特定歷史階段,看有沒有合適的人。沒有合適的人是常態,完全合適非常難。永遠要根據手裡有幾張牌,你有幾個王、你有幾個老K,就怎麼打,怎麼布局。這當中一定根據你有的「將」來排布。
你的左膀右臂是誰?你的幹將是誰?一個企業、一個領軍者一定有一個核心團隊,這是客觀的,不然就變成了孤膽英雄。當中怎麼選擇主將,要考慮不同階段的不同問題。
真正的業務領軍者,一定是在高度的不確定性當中去尋找確定性。不確定性是最大的確定性。
怎麼從各種現象表現,來看到這個人是否有主將特質。最普通的一點,這個人要有觀點。我們開會討論經常發生,只要位置比較高的人說了後,這個事情就變成你定了調,基本上團隊就朝那邊走了。
這是人性。在一個快速發展的創新業務裡面,最怕人沒觀點,並且不能堅持和捍衛自己的觀點。這樣的人幾乎不可能成為主將,他只是個管理者。
經營和管理是兩件事,他也許是好的一個管家,這在企業裡也需要。一個企業做得好,也需要一些管家型的人物,但業務要有突破,一定要有主將。
在此基礎上,怎麼樣找到這些人的特質,並且看他怎麼看待這個組織和機會,這非常重要。
最終對所有企業領軍者來講,最重要的時間要花在選人,其實就是定戰略、定組織、選主將,這幾件事情決定了企業的命運。
領軍者花很多時間跟同事聊天,正式的、非正式的,開會是最無效的一種,但沒辦法,有些形式還是要走。
這個無效,可能團隊覺得很重要,跟領軍者開會,得到他的認可,或者你講幾句,這個團隊就獲得很多資源,經常很多變成了CEO工程,必須理解這個。
要通過合適的方式去傾聽這個人的思考。要看這個人正不正,再聰明的人,如果心術不正,在任何企業都會引發災難。人總有一點自己的小九九,不能完全說大公無私。
這是個過程,你給他多大的信任,給他多大的責任,他就越來越大公無私,同時他自己要有獨特觀點。他必須能夠在不確定性當中表達自己清晰的選擇。觀點是取捨。
一個沒有取捨的主將、一個沒有取捨的組織很難做好,必須在「既要又要還要」下面,在戰略思想下面,承受巨大的痛苦和壓力、挑戰,做關鍵取捨。
所謂取捨,就是珍惜你應該珍惜的,然後捨去你應該捨去的。其間的衡量標準,在於你所選擇的戰略意義,也在於你心中對戰略的定義。
做取捨的過程,也是一個建立信用、消費信用的過程。你做對了就建立了信用,老做錯,錯兩次、三次以後,就沒有人信你了。
所以說,一定要搏,所有事情沒有那麼面面俱到。最終到零秒,總要有人按按鈕,說朝這邊走。
一旦決定以後,就要堅持,地球是圓的,堅持到最後,往東了,只要你還活著,就是往西。最怕來回折騰,最消耗、最沒有成果,而且最讓團隊崩潰。
產業終局一定不是一段路可以走到的,領軍者的工作就是在產業終局和現在之間,找到一條歪歪斜斜的路,今天偏五度,後天要往回十度,那邊有個坑要跨過去,有時要背道而馳。
業務領軍者要有殺伐決斷、影響力和氣質,組織陣型最後還是回到人。
作為業務領軍者,他的觀點、殺伐決斷,他的影響力和氣質很關鍵。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只不過需要被激發。人是靠被激發出來的,到那個位置上,你自然調動所有潛能去做一件事。
領軍者需要的特質是決斷和擔當,這非常重要。因為我們面對高度的不確定性。一個好的領導者,一定不是一個管理者。
一個好的領導者的特質,都跟擔當有關係:
(1)搞定團隊搞定不了的資源;
(2)承擔不能讓團隊承擔、團隊也承擔不起的責任;
(3)敢做別人不敢做的決定。
大家都容易想,肯定要做決定,肯定要擔責任,但如果只有這兩個,你不幫團隊解決一些實際問題也沒用,你講得很好,我們必須幹這個,責任我來擔。
但怎麼幹,要有條件,要有技術資源,人的資源,錢的資源。所以你要搞定一些資源,這是必須的。最終永遠缺的是資源,廣義的「資源」,因為機會總比資源多。
反過來,如果跟團隊有共同的戰鬥、共同的經歷、共同的體驗,才能看出在團隊眼中,這個人只是你的老闆還是你的老大。
老大是正向的描述,如果一個大組織裡面,一個團隊裡面沒有老大的感覺,這個團隊沒有真正的凝聚力。老闆是封的,是任命的,老大是發自團隊內心的。
這個過程要靠共同戰鬥經歷,榮辱與共、彼此擔當,甚至為團隊承擔一些東西。我經常問自己,到底大家認我這個人,還是認我的官銜?人要有自知之明,我當然希望認我這個人。我也理解過程中,如果沒有親密接觸、沒有共同經歷戰鬥,可能認的就是官銜。但一個組織要健康發展,就要能榮辱與共,共同戰鬥,成為戰友。
沒有一起打過仗的只能叫同事,不能叫戰友,一起打過仗就是戰友,你才會知道,要死的心是什麼,一起共同在海底淹死之前求生,彼此拉,也拉不住誰,都要往下沉的感覺,這是生死與共的感覺,這是一個企業最寶貴的。
一個企業真的成功,所謂敢於把後背交給對方、敢於互相信任,無條件支持,就來自這種勝過同事的感覺。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難。真到抉擇時刻,能不能同舟共濟,真的到企業有危難的時候,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友誼、什麼是真正的支持。
平時鼓掌、笑臉、問候不差一個,但到那個時候,能不能幫人家一下,哪怕慰問一下,最後用實際行動做些事情,這是真正的友誼,同時才能建立更緊密的信任。
因為信任、所以簡單,信任是很高階段的事情,首先人要互相認識、熟悉,有很多交往,經歷一些事情,慢慢累積一些信任,你沒有辦法要求兩個不認識的人因為信任、所以簡單,聽了以後沒有感覺的。
首先要自己感動,才能感動別人,才能真的發自內心讓團隊、讓主將、讓員工有機會變成更好的自己。這是企業文化的主題。還是要用心。
這跟做業務一樣,最終做一個企業領導者,是智商、情商,最後是愛商,這也是我們的堅信。
企業的文化內核,就應該是相信人和社會的美好。儘管世界有很多醜惡的事情,但是你還是願意相信美好,並且願意去相信別人。
碰到問題的時候,你敢不敢首先相信別人,哪怕有時候會被騙,哪怕有時候不順利,但是你願不願意做這個事情,這是企業的DNA(基因)。
企業文化,不是傳承,不是我傳給你,是尋找共鳴,找到同路人。
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一部分,你能把他激發出來,原來大家都信這個,都覺得這樣世界會更美好,為什麼我們不一起努力一下?
這才是真正把文化和業務融在一起,只有這樣才能走向一個更健康的組織。
與此同時,未來一切資源都將變的開放和共享,行業/職業/專業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模糊,所有邊界都被打開,互聯互通是大勢所趨。
未來企業自身的邊界將被徹底打開,企業不再是封閉的組織,而是成為包容性和擴展性很強的平臺,開始互相越界、穿插和共享。
那些厲害的企業,往往是一個無邊界的企業,手握用戶資源,擊穿了不同領域之間的籬笆,建立融匯貫通的創新型組織。
通俗地說,未來公司的唯一出路,就是把自己打散,形散而神不散,大象無形,隨時聚合隨時解散。
2020年3月5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