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31日-11月3日,見學國際的執行總監曹曦和國際總監Chris Cooper在杭州與38名來自不同地區的戲劇教師完成了四天的工作坊。實踐周期間以探索針對不同年齡的教育性戲劇為主題,針對幼兒園、小學、中學和大學不同年齡段設計的戲劇計劃,探索了引導者的角色以及建構不同年齡的戲劇教學時需要考量的形式與內容,以及它們的異同。
教育戲劇是什麼?這是一個從我入行第一天就持續困擾我的問題。
我無法用傳統方式,一句話下定義。也沒法給親朋好友解釋,我到底是在幹嘛?還有面對家長的發問,我的內心是¥#@&…。
杭州四天學習敲醒了我,給了我insight,讓我看見:教育戲劇是一種思維方式,是「道」的思維方式!這當然不是什麼標準答案,這只是我的答案。我會儘量解釋,我從哪兒看見的。
戲劇,無論是東方的戲曲,還是西方的戲劇,其起源都與祭祀、天地神明有關。後來人類將目光從遙不可及的天上,轉而看向自己、看向周圍、看向社會和時代。
古希臘悲劇中的主人公往往具有堅強不屈的性格和英雄氣概,卻總是在與命運抗爭的過程中遭遇失敗。[1]命運從來就不僅只是捉摸不透的未知力量,而是一種龐大複雜社會或集體化運作下的趨勢。古希臘悲劇的主人公,不是與神明鬥,而是與社會與時代的鬥爭。
戲劇關乎的是個人與社會。是渺小的個人,如何在複雜的社會下「生存或毀滅」的故事。戲劇是為個人書寫意義的載體。
戲劇關乎意義,每個人的意義,生命的意義,存在的意義,思考的意義,鬥爭的意義,失敗的意義……戲劇是從餐桌延伸到宇宙的邊緣的,否則它就不是戲劇。[2]這是英國劇作家愛德華邦德對戲劇的理解,而我認為餐桌「本身」就是宇宙。
在杭州工作坊的第三天,Chris和曹曦帶領我們進入了這樣一個故事:
一個年輕的農村男孩,通過所謂的叔叔介紹,來到城市裡當保安。晚上他和他的同事們一起住在簡陋、粗糲的地下室。白天,他們去保護一幢空殼大樓。這幢大樓裡的公司已經倒閉了,每天都會有債主過來追債。八個月後,這個男孩在深夜,在他的家,這個地下室的宿舍裡,上吊自殺。通過引導,這個男孩的生活、家庭、個人處境慢慢浮現出來。就像拼圖一樣,我們追尋著他的蛛絲馬跡去理解,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孩,決定結束自己生命的原因。我們做了保安守護大樓的三組鏡像。很有趣的是,一個保安群體的小社區就不由自主的被構建出來了。
Chris問:「社會是怎麼投射到這個男孩身上的?」這個問題像一股巨浪一樣,衝破了我的堤壩,留下了空白和縫隙。
社會,是一個龐大複雜的組成。直到今天,我依舊沒弄明白政府的組織結構、社會的運轉方式。
當我們被龐大的網絡信息所包裹時,手機不停彈出最新的世界新聞時,我總是十分茫然。因為我不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
聽完那些在app上講政治、經濟的專家分享,我會更迷惑。世界被分割成了一塊,又一塊。商業的邏輯、政治的邏輯、人文的邏輯….各種各樣的邏輯,在我心裡打架。我不知道,我在哪!
但教育戲劇,給了我一根線,去串起了所有被割裂的部分。我看見了!我看見了!
教育戲劇把大的、複雜的、宏觀的社會,具象化的放在了一個小的、具體的、可觸及的境遇裡。我們通過想像,將其充實為社會、世界和宇宙。這個自殺的男孩,是這個男孩,他也是這個社會的具體投射,當然,他也是宇宙的具體投射。
老子說:「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老子還說:「道,可道,非常道。」 那個生出萬物的東西,卻又難以闡明。只要能說出來的,都不是「道」。因為「道」不是一個具體的東西,「道」是一種深入淺出,是一種可小可大,可近可遠的智慧。
教育戲劇是我的「道」,它是我思考的方式。它給了我凝視生命的勇氣,讓我大膽的撕開鬼魅製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看見!
還記得第一次接觸教育戲劇是參加了8月底在北京舉行的《直面鴻溝戲劇大會》,大會的最後上演了《考試》這齣戲。當時我躲在黑暗的觀眾席裡泣不成聲。有幾句臺詞,記憶深刻。「他們內心本來就是睡著的…….他們得自己願意醒來。他們丟掉了』願意』。」 是這份「願意」,讓我選擇了教育戲劇。感謝自己的選擇,感謝Chris和曹曦在四天時間將我喚醒,感謝所有教育戲劇所有的同行者。
最後,想用Chris的話作為結束語:
Good luck in drama!
[1] 百度百科,古希臘悲劇。
[2] 《從餐桌到宇宙——重審「意義的層次」》P24
「我們要來討論一下Facilitator這個詞,但是它在中文裡面沒有一個很好的翻譯。」
——實踐周第一天早晨10:00
在參加實踐周之前,無論是對『Dream in Education』還是『Facilitator』我都沒理解得很準確。正如這兩個詞的中譯對它們的描述一樣,何謂『教育戲劇』?何謂『引導者』?雖然能憑直覺走馬看花了解大概,卻總是管中窺豹而已。
在這四天裡,我最大的收穫就是從這種顧此失彼的窘境中走了出來。無論是第一手的教育戲劇體驗,還是與同行,與曹曦和Chris的探討和交流,都讓我更清晰的理解『教育戲劇』和『引導者』的概念,也讓我了解了之後自己應該如何用功。我相信許多本次參加實踐周的同行也會有同感。
我此次最大的收穫,是體驗到了曹曦和Chris對保護參與者的處理。
對我個人而言,我對於『保護』這個概念十分困惑,實踐中也處理不好。在本次實踐周的課上,兩位老師不僅讓我能夠零距離體驗和觀察了對保護入戲的處理,同時也提供了充分的機會來對這個概念討論和反思。這對我而言,幫助尤其明顯。
另外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曹曦和Chris對素材的處理。
無論是傳統的寓言童話,還是兩位老師自己創作的題材,兩位老師展示了如何將它們加工成適合教育戲劇課堂探討的,有深度的材料。同時,曹曦和Chris還慷慨的分享了他們在處理各種素材的時候所用的思考框架,邏輯,和細節。正是他們的分享讓我更深刻的理解為何對於教育戲劇而言,所有的故事都可以應用於課堂之上。
實踐周中尤其啟發我的,還有曹曦和Chris對課堂的把控。
他們時刻以引導者的身份去帶領我們,將參與者放在中心,既緊緊的抓住課堂計劃的重點,又極為靈活的不斷改變教學節奏。他們為我們參與者展現了如何作為引導者去提供高效的學習體驗,也讓我們真正理解『Facilitator』的準確涵義。
感謝兩位老師,就我而言,參加這次實踐周實在是一次難得的學習體驗。既被解了惑,也被授了業,還被傳了道,更趁機結識了許多能夠交流切磋的同行。真是讓人不由得想問問,那個下次活動是什麼時候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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