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路過賓陽縣人民醫院城南分院,看到醫院門口停著一輛小貨車,貨車旁停著一輛醫生急救床,一名醫生正在跟開車來的幾個外地人說話。有個說客家話的中年人,看樣子說的應該是陸川客家話。他說,那個人喝了太多的酒,已經死了。我不認識他,不知道是是如何知道我也是說客家話的,居然拿客家話跟我說。但,我還是用賓陽話跟他說:「是啊,喝酒都不懂得節制一點,簡直是拿命來搏,這樣喝酒有什麼意思,把命都喝沒了。」
我又認真地聽醫生在跟那幾個人說:病人已經沒有生命體徵了,酒精中毒,人已經死了,沒有搶救價值。醫生還給那幾個人建議,人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醫院裡,你們能做的只有兩件事情,一件是把死者拉去殯儀館,再一個,就是把他拉回家。而且,現在已經很晚了,拉去殯儀館,很可能今晚也沒有辦法處理。
一個司機樣子的青年人說,沒有辦法,從鄉下到縣城,有半個多鐘頭。本來,我們也想在鄉下醫院搶救,可看到病人太嚴重了,就趕緊拉來縣醫院,可還是來不及了。
醫生說,我的建議就是這樣了,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你們要馬上和病人的家人商量。如果去殯儀館,沒有病人的家人籤名,是辦不了事的。
青年司機說,我們都不是他的家人,他家在柳州那邊的縣裡。然後,有另一個青年打了電話給死者的家屬,在接通電話之後,把電話交給了一個年長一點的中年男子。我感到奇怪,死者在哪兒呢?便湊到微型車車廂跟前,看了一下,果然,在車廂裡斜躺著一個中年男子,他的臉已經黑紫,人也僵硬,看來已經死去有一些時間了。
畢竟,看一個跟自己毫無相關的死者,總感覺有些不吉利,又是夜晚,我也沒有再聽他們說什麼,只知道他們正在跟死者的家屬聯繫,商量如何處理死者的後事。但有一點應該是確定的,他們這幾個人應該是一起跟死者喝酒的人,死者之所以酒精中毒,是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他們勢必是要負一定責任的。可他們又能負什麼責任呢?逝者已矣,無非看是他們誰需要賠償死者多少的錢罷了。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春節了,無論是這幾個死者的朋友,還是死者本人,只要他們稍微節制一點,或許,這個悲劇是可以避免的。
對他們來說,無論死者還是這些所謂的朋友,所為的只不過是尋求一種刺激而已。為一點刺激,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倘若早知道,誰都不願意,是一定會避免的。
第二天,我跟五弟說起這件事情,我認為那幾個人肯定會要為死者負責,是一定要賠償給死者的。五弟說,中國跟國外不一樣,在國外,是不需要為死者負責的。我們國情不一樣,凡是在場一起喝酒的人,只要有人死了,見者有份,誰都需要為死者負責,都必須賠償一定的份額的賠償款。其實,我是一個不太喝酒的人,平時參加一些聚會,偶爾會陪朋友喝一些酒應酬一下。但只要過了,我是堅決拒絕,不許自己喝過了頭,給自己難堪和不適。儘管,朋友一再勸進和堅持,我還是堅決地拒絕。說真的,我五弟和七弟也經常跟朋友喝酒,也不怎麼節制,也都曾經發生過一些意外,騎車翻車摔倒,受了傷。所幸,沒有發生太大的意外,這還是比較幸運的。而且,我相信他們也都知道或者聽說過,有不少的人,因為喝酒死去的消息。我妹妹家在南街,就有一個青年,才25歲,長得高大又帥氣,還沒有結婚。喝醉酒後,回家就躺到床上睡覺。第二天,他的家人發現他還沒有起床,去看望他,才發現他已經身體堅硬,早就氣絕身亡了。應該是他吐出來的嘔吐物堵住了氣管,才氣絕的。
而這個帥哥的父母,只有他一個獨生子,他們的傷心和絕望,是可想而知的。他們養個兒子多麼不容易啊,可是,只因為嗜酒如命,命喝沒了。早知道,喝酒會把他的命給喝沒了,他鐵定是不會喝,一定會把酒給戒掉的。但是,他又怎麼可能預知呢?所以,他也不可能有戒酒的心態。喝酒,一定很刺激,享受著無法言說享受心態,這是不喝酒的人,不能體會的。但是,為了喝酒把命給喝掉了,還那麼年輕,就算是他本人,如果知道會是這樣,他也是不能接受的。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他們還那麼年輕,甚至,他們的人生還沒怎麼開始,未來還很遙遠。但是,就因為幾瓶酒,他們的生命就因此走到了終點。
我們生命的美好,並不僅僅只是喝酒而已。喝酒,僅僅是生命裡的一個小小的插曲。喝酒對嗜酒的人來說,似乎可以怡情,但如果把酒當成生命的全部,甚至不惜為之捨命也決不放棄,那恐怕就有些過了。試問,如果,因為喝酒把命給喝沒了,還那麼年輕,就沒有機會喝酒了,真的值得嗎?恐怕,誰都不願意面對這樣的現實。只不過,他們只是不相信他們會那麼倒黴,會因為喝酒而把命給喝沒了的。
大多數情況下,喝酒對那麼酒鬼來說,不是酒的本身,而是,那更多是一種精神和肉體的刺激。只有把別人喝倒了,就會感到特別興奮。而且,酒喝得越高,這種興奮就更加濃厚。而在酒精的刺激下,越喝到後面,就越發不受控制了。如果不喝出一些事情來,就不能滿足了。於是,喝到後面,有人醉倒,甚至打架鬥毆,這都是輕的。直到出了人命,也未必就會把某些人立即喝怕了,有酒,只要事不涉及己,恐怕,他也沒有最終後怕。
因為跟浙江的連襟聊過幾次,他們和我說,浙江的男人都喜歡喝酒,凡是,酒友一起聚集喝酒,一定是要喝夠量,喝到盡歡。如何盡歡呢?那就是必須都往死裡喝,不把其中某個人喝倒了,就決不盡興,那就繼續往下喝,往死裡喝。這樣的結果,便經常喝死了人。當然,只要在事情跟自己沒有多大關係的時候,並不足以讓人感到害怕。可是,當事臨到自己頭上的時候,還有後悔的機會呢?
是啊,如果知道喝酒能把自己喝死的,又有幾個人願意,就這麼一下子把自己給喝死的呢?可是,又有誰能保證,那麼玩命地喝酒,又怎麼可能避免沒把自己給喝死的呢?不要幻想,你只有把別人喝死的能力,就不信,別人沒有把你喝死的能力。
喝酒,僅僅只是生命裡的一個句點而已。畢竟,人生的精彩,有太多的方式。喝酒,怎麼說,都不能算得上是生命裡什麼精彩的立足點。喝酒把自己喝死,除了被人笑話,絕不可能會有人來給你頒發英雄的獎章的。而且,喝酒把自己給喝死了,除了恥辱,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坦白講,沒有一個人想知道,也願意,喝酒喝死的那個人是自己。他們做夢都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因為,看他們看來,能被喝死的那個人,只能也永遠是別人,那是跟自己沒有絲毫關係的。所以,他們也從來都不曾為此而恐懼過。
每當悲劇發生在我們身上的時候,我們都會後悔,悔恨之前的種種,可是,不幸已經降臨,後悔所付出的代價,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還好,那些後悔,僅僅只是讓我們墜入更加困苦或者殘疾和病災的折磨,至少,我們還可以延遲生命,有機會繼續觀看這個世界還會怎麼變化。而有些後悔,卻是連流淚的機會也沒有,生命卻已經逝去了……
不要輕視別人的生死。即使,你有能力把別人喝死,你有金剛不壞之身,難道,就忍心看到別人因為你所施加的傷害而被奪走了生命嗎?恐怕,你也不願意會發生這樣那樣的意外的吧。我們要從別人的生命中得到觀照,別人的結局,也意味著,那是必然也必須是我們或遲或早,必將來到的結局。
你輕視別人的生死,其實,也是漠視自己的生命。當我們從觀照別人的生死中得到啟示,也許,我們就可以避免悲劇的來臨,也就可以把我們的生命和人生更加廣闊的延長,使我們的快樂和幸福,更加絢爛的
展示和充分地享受,這有什麼不好呢?很多時候,你給予別人的,就是為了更多更加的給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