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是經典影片《烈火中永生》中堅貞不屈的江姐,是中國銀幕上的紅色母親。她說「一部電影只有感動自己才能感動觀眾。」息影多年的她今年籤售自傳《於藍自述》,再次走入公眾視線。
於藍資料圖(圖片來自網絡)
紅巖江竹筠,銀幕江雪琴。此江姐,彼江姐,觀眾難分彼此。
好一座光輝塑像……頭白矣,童心未泯,舐犢情深。
晚霞裡婆婆指揮,娃娃合唱,聲聲短笛兒歌。
催小草青青,映老天藍藍———青出於藍勝於藍!
———魏明倫贈詩於藍
於藍簡介
於藍(1921年6月3日~ )中國著名表演藝術家,1938年赴延安,先後在抗大和女子大學學習,曾任延安魯迅藝術文學院實驗話劇團、東北文工團、東北電影製片廠、中央實驗話劇院演員。1956年畢業於北京中央戲劇學院表演專修班。1949年開始登上銀幕,主演的影片有:《翠崗紅旗》《龍鬚溝》《林家鋪子》《革命家庭》《烈火中永生》等。
她是中國電影家協會主席李雪健的大姑,著名導演田壯壯的媽媽,但她更讓大家驚嘆的,是經典影片《烈火中永生》中堅貞不屈的江姐,是中國銀幕上的紅色母親。她說「一部電影只有感動自己才能感動觀眾。體驗生活要從內心出發。」息影多年的她今年籤售自傳《於藍自述》,再次走入公眾視線。
前日,經過成都商報記者多次約訪,於藍終於在北京的家裡接受了記者獨家探訪。雖然已經93歲高齡,但於藍仍精神矍鑠,每天畫畫練字,文藝興致甚濃,臨走時甚至堅持扶著輪椅送記者。雖然兒子田壯壯是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但是於藍並沒有在晚年生活中麻煩兒子。於藍說,現在她和田壯壯雖然不經常見面,但母子之間的感情一點沒有淡化。
她的親人 田壯壯的母親,李雪健的大姑
人們提到於藍,可能首先想到她早年出演的江姐形象。但是對于于藍的家人,可能許多人都不太了解。說起她的丈夫田方,可能沒有幾個年輕人知曉,但是說起她的兒子田壯壯,可能大家都很驚嘆:原來著名導演田壯壯出自電影世家。
其實,於藍的丈夫田方也是一名演員,曾經拍攝了《飛絮》《方雲英》《生機》《小女伶》等影片。1940年冬,於藍和田方在延安結婚。於藍回憶,婚後,田方對她很好,「有時我耍小孩子脾氣,他也總是讓著我。我們有兩個兒子:田新新和田壯壯,我覺得我很幸福。」遺憾的是,1974年,63歲的田方病逝。於藍的兒子田壯壯目前是中國第五代導演的代表人物,於藍直言,田壯壯的早期作品雖然引起了一些爭議,但她非常喜歡,「他們第五代導演創作的視角我很喜歡很認同。」於藍表示,現在她和田壯壯雖然不經常見面,但母子之間的感情一點沒有淡化。
前一段時時間,中國電影家協會為於藍辦了一場從藝75周年紀念活動,中國電影家協會新任主席李雪健上臺發言,李雪健一上臺就喊了於藍一聲「大姑」,原來,於藍是李雪健的妻子於海丹的姑姑。說起李雪健,於藍說:「李雪健也非常不容易,他非常樸實,有內秀,別看他的字沒練多久,寫出來像樣,我練了好幾年也不如他。」
她的晚年 每天畫畫寫字,很少去電影院
93歲高齡的於藍在北京居住的房子普普通通,也很少跟兒子見面,但是她的晚年生活並不孤獨,言談中處處凸顯出豁達、樂觀、淡定的情懷。
說起自己的晚年生活,於藍說:「我每天都挺忙的,事情特別多。」每天早上六點,於藍準時起床,起來後,在樓道的走廊裡扶著輪椅的把手走上10圈,做做關節活動,雖然家裡僱了保姆打掃衛生,一般自己能做的事兒,於藍總是不忍心打擾她。運動完後,於藍開始畫畫,她偏愛臨摹動人的風景。
吃完午飯後,於藍午休一會兒,下午兩點,保姆推著於藍在離家不遠處的元大都公園散步,一個小時後,於藍回到家開始練字。在飲食方面,於藍表示,自己並沒有吃什麼保健品,吃蔬菜水果比較多,一兩左右的米飯就夠了。晚上,於藍會打開電視機,看看《新聞聯播》。
這就是於藍的晚年生活,簡單、樸素、樂觀、向上。她告訴記者,「我主要心態好,我現在瞎想什麼啊。沒什麼發愁的事兒。」
於藍透露,由於自己歲數大了,現在很少去電影院看電影了,「因為我要去換票,阿姨推著我,汽車要送我去,電影裡的聲音我也聽不全,帶著耳機聽都夠嗆,我現在就在電視上看電影。」於藍笑言,「現在的電影都是財產問題,愛情問題了,我不關心,要是以前戰爭題材的影片我自然就關心起來了。」
她的輝煌 周總理誇她演了一個好媽媽
在於藍老師家的10平方米左右的小客廳裡,掛著一張周恩來總理接見她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周總理握著於藍的手,於藍一頭短髮,穿著乾淨利索,笑容燦爛,讓人一下想起銀幕上的江姐形象。這張珍貴的照片也記錄著她的輝煌過去。如果可以用聲音表達心中對江姐的懷念,一首《紅梅贊》足矣,如果在頭腦中尋找江姐的形象,大家想到的一定是於藍。於藍在《烈火中永生》中塑造的革命烈士江姐的形象,幾十年來幾乎沒人可以超越,於藍幾乎成了江姐的代名詞。
這幅照片拍攝於1961年,那次周恩來總理在開會期間和電影藝術工作者一起遊賞香山,周總理讚揚了於藍在《革命家庭》裡扮演的母親形象,他對記者們說:「於藍演了一個好媽媽。」於藍的電影作品並不多,但幾乎每部都是經典,其代表作有《翠崗紅旗》(向五兒)、《龍鬚溝》(程娘子)、《烈火中永生》(江姐)、《革命家庭》(周蓮)等。據於藍回憶,有一次,周總理請不少文藝工作者吃叫花雞,「他就像父親一樣,一點也不客氣。該批評就批評,該鼓勵就鼓勵,總理夫婦對我沒得說,很多文藝工作者和他們都有有趣的故事,他們非常關心文藝事業的發展。」
她的遺憾 搞兒童電影忽略了魔幻片
1981年6月,於藍受命組建北京兒童電影製片廠(後改名中國兒童電影製片廠)並出任廠長。說起自己當廠長的經歷,於藍笑言,她60歲才開始當廠長,「我之前沒做過領導工作,我那時就想把大家都團結起來,把大家的工作都安排好。」於藍當兒影廠廠長期間還請謝添等等老導演擔任一些影片的顧問,為兒童電影出謀劃策。
於藍回憶,兒影廠成立之初條件非常艱苦,一些拍攝設備都是向廠家打欠條賒帳借來的,80歲時,於藍才從兒影廠正式退休。於藍說,她最滿意的一部兒童電影是《豆蔻年華》。即便已經退休,現在於藍還經常參加與兒童電影相關的活動,繼續發揮自己的餘熱。
當和記者談起中國兒童電影的現狀,於藍直言,目前兒童電影導演非常少,「原來我搞兒童電影有個缺陷就是拍勵志電影比較多,忽略了魔幻片,比如美國的《小鬼當家》,都多少集了,還有《哈利·波特》系列,魔幻片很有發展前途,這個事業能幹下去。」
她的感慨 《烈火中永生》沒演好,不敢看
作為老一代影星,於藍是名副其實的電影圈前輩,當成都商報記者請於藍為當下娛樂圈的女明星提一些建議時,於藍顯得十分謙虛,「這方面不能建議,是她們的喜好,反正我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特點最好,都穿得露胳膊露後背露大腿,也不見得都好看,現在很難說。」在女演員方面,於藍表示,自己和宋春麗很熟,「其他人我都認不準了。宋春麗演農村婦女城市婦女都非常好。」再回頭看自己扮演的角色,於藍說也留下一些遺憾,比如過去總覺得自己《烈火中永生》沒演好,「我不敢看,大家老管我叫江姐我不好意思,江姐走了我似乎成了她了,我挺不好意思的,我很奇怪,我還是生活在過去的年代裡,比如在感情和愛好上。」
說起現在的追星現象,於藍心直口快,她說從來不把自己當明星,「我就是文藝工作者,我的出身就是文藝工作者,有時候會有人找我籤名,開會的時候也會,我有點不忍心拒絕別人,有一次開會我提出來,最好別籤字,要影響開會,再就是不知道說什麼。
長壽秘訣:六點起,十點睡,圍著宿舍走十圈
其實,於藍老師的人生並不順利,「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哥哥被人打死了,丈夫得了癌症去世,自己也在一次勞動中因頭暈,被磚頭打掉了門牙,右臉也打歪了,再也不能當演員了,我受了多大的打擊呀。」說起這段往事,於藍老師顯得很淡然,仿佛這些並不曾發生在自己身上,「當時,領導找我談話,希望我能當導演,這才開始導兒童電影。」說到兒童電影,老人伸出了自己的拳頭:「當時我就想,一定要拍出和拳頭一樣硬的兒童電影!」
當人們請教於藍老師有何長壽秘訣時,她說自己一直堅持鍛鍊,每天下午四點,她會到樓下的院子裡,自己繞著兒影廠的宿舍樓走上10圈,此外,每天的作息也很規律,「六點起,十點睡,上午看書看報,下午畫畫。」讀書養生、閒時畫畫、堅持鍛鍊,老人的晚年生活簡單而快樂。
記者手記:同學執意陪我採訪 只為見於藍一面
如果不是她出版了《於藍自述》,我真不忍心去打擾93歲高齡的老藝術家於藍。
儘管我很想和她聊聊天,聊江姐,也聊她的晚年生活。
「我現在年紀大了,耳朵也聽不清,不想接受採訪,但我又不忍心拒絕你。」預約採訪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洪亮率直。是於藍,我在某部經典影片中聽到過類似的嗓音。
我將於藍老師答應接受採訪的消息告訴了我的大學同學,他問我:「我們大學時學的電影史上有她的作品,你還記得嗎?」我回想了一下,當時老師確實講過她的作品。同學欣喜若狂,執意要陪我採訪於藍,只為見她一面。採訪前,我和同學找遍了京城的書店,最後在西單北京圖書大廈找到了僅有的一本《於藍自述》,我們想請於藍老師在書上簽名後作為永久的珍藏。
於藍老師將採訪敲定在清明節小長假的第二天,清明節當天,她要參加一個老友的追悼會。4月6日上午,我們按約定來到於藍老師家裡。於藍老師家在北京電影學院附近一所普通的居民樓裡,家裡的陳設極其簡單,她家的保姆是位四川大姐,她先把我們領到一個10平方米左右的小客廳內。一分鐘後,於藍老師顫巍巍地走進客廳,她的穿著很樸素,腳上的一雙棉拖鞋甚至有點破舊,她戴好耳機,採訪就此開始。
回憶往事,於藍老師一會兒舒展笑容,一會兒皺眉思索,說到激動之處她會哈哈大笑。她還請我為她拿放大鏡,一點「大腕明星」的架子也沒有,讓我心生尊敬之感。
更讓我意外的是,於藍老師在結束採訪後執意要送我們到電梯口。我再三拒絕,但她不答應,堅持讓保姆從臥室為她推來輪椅,扶著輪椅的把手慢慢地走出客廳,把我們送到電梯口,並目送我們乘電梯離開。
電梯裡,我的隨行同學感慨,「受益匪淺,她就像我們長輩一樣平易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