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醫生和一個唇顎裂孩子的故事。
2005年,他給被遺棄的唇顎裂男孩做了第一次手術。
為了第二次手術,他尋遍溫州所有的縣,找了5年才找到孩子。
今年最後一次手術了,醫生朱保想幫孩子找到親生父母。
浙江省人民醫院整形外科的副主任醫師朱保,自從1986年開始進行唇顎裂治療以來,每個月他救助的唇顎裂兒童不下40人。在這些孩子中,有一個最讓他牽掛,也最讓他頭疼,那就是生活在溫州市文成縣巨嶼鎮潘岙村的小陳。
小陳今年14歲了。當年他因為唇顎裂被父母遺棄在溫州一家公廁門口,好心的公廁管理員,當時67歲的陳愛梅老人收養了他。
2005年,為了讓小陳健康成長,陳愛梅特意帶著小陳來杭州找到了朱保,尋求幫助。當時小陳滴溜溜望著朱保的眼神,觸動了朱保,通過「微笑列車」項目,朱保為小陳進行了免費的唇顎裂修復手術。
那次手術順利結束,朱保與小陳緣分開始。
次年,因為陳愛梅留下的家庭地址不詳,為了能讓小陳進行第二次修復手術,朱保開始尋找小陳,一找就是5年。2010年,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溫州慈善總會的幫助下,朱保終於找到了小陳,進行了第二次手術。
今年5月,最後一次唇顎裂修復手術在即,朱保再次找到了小陳。可是望著馬上可以變成帥模樣的小陳,朱保卻有了新的擔憂。
今年清明前奶奶走了
小陳步入青春期,難管
「今年5月,我去溫州看小陳,才知道撫養他的陳愛梅奶奶走了。這下小陳又成了孤兒。」昨天上午,在省人民醫院,朱保皺著眉頭說起了小陳的近況。
唇顎裂修復手術是序列治療手術,在整個治療過程中,一次手術時間不及時,都會影響到最終的手術效果。「那時候奶奶和我說過家裡條件差,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上杭州來治療。」一直牽掛著小陳的朱保因為遲遲沒見小陳來複診,2006年開始主動尋找。
但陳愛梅留下的地址不詳,朱保想起當年老人家說起有個親戚在杭州汽車東站附近擺攤。他跑遍了汽車東站附近的小商品市場,幾百上千個攤位啊,又借著出診機會,幾乎跑遍了溫州所有的縣,2010年終於在溫州慈善總會的幫助下找到了小陳。
今年又到了治療時間,這將是治癒小陳唇顎裂的最後一次關鍵整形手術。
5月12日,不敢有半點馬虎的朱保特意趕到小陳家,定下小陳來杭手術時間。可這次見面,讓朱保既心酸又著急。
今年清明前,一直照顧小陳的陳愛梅奶奶離世了。沒了奶奶照顧的小陳,平日裡連吃飯都不規律。「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就幹吃泡麵。」朱保說一打聽才知道,不是村子裡的人不喊小陳來家吃飯,而是小陳不願意去。「有人喊他,他甚至還說人家的菜不好吃。」
而且,因為陳愛梅和小陳的年齡差距太大,以前就常拿小陳沒辦法。「按理說他的同齡人都上六年級了,可是他還是跟著四年級旁聽,就是因為他不愛上學,老逃課。」朱保說,沒了奶奶之後,小陳就更加難管了。
治好了小陳的唇顎裂
朱醫生想治好他想媽媽的心病
朱保告訴記者,其實小陳這次手術不複雜,「主要是唇部的疤痕修復和鼻軟骨誘導。我有信心把小陳變成帥小夥,可是我覺得難治的是孩子的心病。」
這次在溫州時,朱保問過小陳,病好了想幹什麼?小陳拿著小本子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字:我想媽媽。「其實很多唇顎裂孩子最難治的就是心病,他們因為外貌的緣故被人嫌棄,所以與人交往很容易自卑,這也很容易讓孩子走上歪路。」聽當地人說起平時小陳頑劣的行為,朱保越來越害怕這麼多人精心救回來的小陳走上歪路。
昨天上午,記者也見到了小陳,他黑黑瘦瘦的,不仔細看,很難想像他小時候是唇顎裂患兒。小陳眼睛轉動時,有著特有的機靈勁和一些野性難馴的味道。一進醫院,他便嚷著不自由,想要出去遊泳。
這次來杭州治療,鎮上特別給他找了監護人——在溫州市區經商的潘先生,也是小陳的老鄉。言行中,小陳與潘先生有著奇怪的較勁。在潘先生說話的時候,小陳總會在旁邊不停插著話,有時說著反調,不斷吸引著潘先生的注意力。甚至在潘先生不理他時,他還會猛地拍打潘先生的手臂。可是當我們問起小陳自己時,他的回答卻如同擠牙膏。
小陳有些依賴潘先生,卻又有些排斥他。有一次大家聊得起勁時,小陳起身出了門,躲在門後聽大家的交談。
「這孩子太敏感了。」朱保說。「他很想和人親近,卻不知道如何親近。」
在朱保和當地政府的努力下,小陳已經完成了DNA取樣,相關資料已經進入資料庫,「接下來就是寄希望於公益組織,找到小陳的親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