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差不多」?紀錄片選題之困需先解決「出路」焦慮

2020-12-16 紀實觀察

導讀:有人說中國是紀錄片的富礦,可當下選題的單調讓螢屏上的紀錄片看起來「差不多」。但部分獨特選題獲得的關注又恰恰證明,創作者不應陷於對觀眾口味的想像中,而應開拓創新,挖掘更多的「寶藏」出來。

文 | 漁火

其實最開始提出紀錄片的「黃金時代」,並不是要捧殺這個逐漸步入正軌,但各方面還比較脆弱的行業。而是說當下的中國正在進行深刻變化,有大量火熱的現實生活和生動故事,創作者能夠從中汲取充足的養分。

而這種養分最直接的體現就是「選題」的變化。

「扎堆」選題外的突圍

比爾·尼可爾斯認為紀錄片「為我們呈現社會的熱點話題、當前發生的事件、反覆出現的問題以及可能的解決辦法。紀錄片與現存世界之間關係緊密,而且互相之間影響深刻,它為人們了解大眾記憶和社會歷史增添了一個嶄新的維度」。

紀錄片做怎樣的選題,很大程度決定著當下的人們對世界的解釋,也影響著後來的人們對歷史的認識。所以紀錄片題材的豐富才能基本保障真實地反映社會現實狀況,為歷史提供鮮活的「影像註腳」。

紀錄片《二十二》劇照

但目前的問題在於,只要有一部紀錄片取得了非常高的關注度,立馬會有同類型的紀錄片跟風湧現,讓電視螢屏上的紀錄片選擇變得單調無比。

2012 至 2014年《舌尖上的中國》第一季、第二季先後播出,展現出與此前央視拍攝的《新絲綢之路》《故宮》《望長城》等紀錄片全然不同的「平民化」景觀。受此影響和輻射,美食題材紀錄片如雨後春筍般佔據了市場。從同階段的《中國美食探秘》《八方小吃》到舌尖誘發出來的《一城一味》,衍生到地方美食《北京味道》《嘿!小面》《蘭州牛肉麵》《雲南味道》《味道中山》《湘當韻味》《老廣的味道》等都以美食為切口。

這兩年,不少匠人匠藝題材紀錄片也開始批量走進大眾視野,包括《了不起的匠人》《我在故宮修文物》《講究》《尋找手藝》《百心百匠》《如果國寶會說話》等。雖說人們對傳統文化的重視是件好事,但扎堆湧現也可能會快速消解掉觀眾對傳統文化的熱情,最後還可能構成傷害。

紀錄片《我在故宮修文物》劇照

除此之外,還可以看到,近年來播出的大型紀錄片中,也更多著墨於對外傳播中國文化、塑造國家形象,如《輝煌中國》《航拍中國》《大國外交》《強軍》《超級工程》等。

但不能忽視的是,雖然大多數紀錄片選題呈扎堆之勢,萬變不離「美食、旅遊、民俗」等,但依然出現了一些視角獨特,對公共議題也有深入思考的作品,如《生門》《二十二》《零零後》《搖搖晃晃的人間》等。它們受到的關注也能間接說明:不是觀眾更加偏好某一類型的選題,只要是好作品,依然能受到市場的歡迎。

困境不能只埋怨創作者

有人說這是紀錄片創作的黃金時代,原因在於中國擁有紀錄片的素材寶庫,自然、人文、社會……各種可展現的主題極其豐富和複雜,可當下紀錄片的選題的單調,和日趨豐富的國家社會文化生活是不匹配的。

紀錄片《航拍中國》

從紀錄片的功能來說,大千世界都可以作為其記錄對象,題材的選擇也應該遠比現在豐富。而且對於創作者來說,雖然每一個人選擇題材的時候都有個性化的因素在影響,但題材的選擇決定於他人(領導、投資人、項目決策人),或者必須在一定的框架之內進行的操作。

一方面,國內的電視機構生產大多受制於主流價值形態的約束,可以操作的空間較小。中央電視臺紀錄片導演魏斌曾說:「我可以去拍一個勞動模範,也可以去拍錢學森,但是我辦這個欄目我就去拍錢學森;我可以去拍鄉鎮企業家發明飛機的小過程,也可以拍太空梭發射的過程,我還是去拍太空梭。」

另一方面,對於獨立創作者來說,雖然近年來各大節展或者提案大會提供了不少機會,但能獲得投資並能最終進入大眾視野的,依然是鳳毛麟角。而且提案這種行為,與西方紀錄片的歷史沿革與產業環境密不可分,是多種因素聯合作用下的產物,在中國還沒有完全的本土化,真正的創作者和投資方之間實際上是有壁壘的。

在雪梨舉辦的Good Pitch大會,七個提案能在一天之內籌得了一千萬人民幣的資金。此外,還包括聖丹斯、HotDocs等無限時基金申請,所有的出資人均來自基金會或個人,僅僅要求署名權,對於收益權沒有任何要求。而在中國,無論是每小時的平均製作費,還是電視臺的外包節目預算比例,還是有意願投資紀錄片的基金會或個人數量,均與國際上有較大差距。

Good Pitch大會現場

其實不能說紀錄片的「選題之困」完全是行業的懶散導致的,它還同時受困於現有生產體系的單一、外行投資人的粗暴,甚至對觀眾口味想像後的「自我閹割」等。

控制風險才能讓「自由選擇」

紀錄片也屬於文化創意產業,這也就意味著「高風險」,選題作為創作的第一步,為了控制這種風險,不少創作者選擇了跟風模仿。但這也造成的一個問題——雖然單個成功案例的收益率極高,但從此類題材的整體表現看,成功率其實很低。

其實不僅是紀錄片,在電視劇和綜藝節目的生產中,這種「類型迷思」其實更嚴重。只是它們有相對成熟的淘汰機制,類型的變化和觀眾口味之間是強互動的關係,即便某一類節目湧現風潮,但也很快會消停下去。但紀錄片收到回饋的渠道不多,商業化程度也不高,創作者也鮮少關注觀眾真正的趣味所在。

解決紀錄片「選題之困」的本質,就是要解決創作者對作品出路的憂慮。所以應該建立一整套完整的評估體系,讓紀錄片在選題階段就能預判「是否有獨特的優勢?」「如何發展成片?」「創作者如何管理和控制流程」等問題。

紀錄片《搖搖晃晃的人間》劇照

事實上,中國對紀錄片產業已經連續出臺了若干促進紀錄片發展的扶持和激勵政策,以央視紀錄頻道為首的專業紀錄片頻道也已開設幾年,各大衛視也在黃金檔播起了紀錄片。其實紀錄片的「出路」越來越寬,只要整合好創作力量、匯集紀錄片資源、提供播放平臺,應該說中國紀錄片就會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和更優的發展環境。

除此之外,對於現有框架內的大多數命題作文,即使不能大幅度調整選題,但「視角」的變化也會有助於提升觀眾的視聽體驗,以及給現實存檔時的豐富性。

國內紀錄片的發展不能指望某種類型突然火熱,然後「通吃」,這本來也不符合類型化發展的思路。化解這一矛盾的途徑可能還需要更多人來探索,但可以儘量讓不同的製作單位、導演及其他創作者各自發揮其特長和興趣,分別去研究、籌劃和攻佔,讓每個垂直類型都有其擅長的團隊。

紀錄片人眼中的中國與實際的中國有多大的重合度?紀錄片導演李成才說:「怎麼才能讓紀錄片表達豐富而廣袤的中國、悠久而沉重的中國、農耕又工業的中國、傳統又現代的中國?這需要更多紀錄片人的努力,其中這裡重要的一股力量是中國各個行業領域的電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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