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已經過去了一大半,這幾天,北京某高校學生李然正忙著找單位給自己的暑期社會實踐證明「蓋戳」。證明上,本應由實習單位出具的評價,是他從網上拷貝來的:「該同學在工作期間態度認真、腳踏實地,虛心請教並努力掌握工作技能,善於思考,能舉一反三。同事都對其表現予以肯定。」
「隨便混混,兩個學分到手,真是過得最容易的一門課!」實習單位的門只進了一次,動動手指就跟學校交了差,李然有些得意。
作為高校「錘鍊能力、開闊視野」的一門必修課,每年七八月,全國都有數以千萬的大學生投身暑期社會實踐。可如今,它卻有些變味。
「同質化、走過場、打遊擊」成通病
這個暑假,來自東北某所高校的孫強約上幾名好友,聯繫了一所家鄉小學,給學生們進行了為時一天的「感恩」教育:上午和學生做了幾個小遊戲,下午給他們講「什麼是理想和感恩」。
但在寫實踐報告的時候,孫強卻將整個活動擴展為四天:兩天和學生們玩遊戲,一天進行感恩教育,一天進行理想教育。「這麼做才能達到要求字數,並讓實踐報告看起來漂亮一點。」他甚至還希望能僥倖評上獎。
像孫強這樣的學生不在少數。在四川一所大學,有門課共6個學分,暑期社會實踐環節佔20%。可學生王偉強暑假前「取經」時才知道,大部分學長學姐都是隨便找認識的單位蓋章,或是從網上東拼西湊出報告,根本沒有親身參加過社會實踐。
「同質化、走過場、打遊擊已經成了暑期社會實踐的通病。」暑假前,北京某高校教師楊京接到了來自不同院系四五支團隊請其擔任指導老師的邀約,卻發現支教、文化類項目的實踐內容和他幾年來帶過的團隊沒什麼兩樣,「組織者不能根據實際需要做出詳細的策劃方案,缺少前期調查,缺乏事前溝通和交流。還有的團隊熱衷於媒體宣傳,天天想著在什麼級別媒體上發表一篇文章能額外加多少分。」
專業指導匱乏、評價鬆散讓實踐課「走了樣」
記者隨機採訪了十餘名大學生,發現「天氣太熱、身體太累」「不願意跑太遠」等成為大部分學生不願意參與暑期社會實踐的主要原因。
本是一門好課,為何卻「走了樣」?記者在採訪中得知,「平時不管不問,暑假例行公事」的組織模式讓不少大學生對暑期社會實踐「不感冒」。
「沒什麼暑期實踐的氛圍。」四川某高校學生程仁宏告訴記者,其所在學校每年在暑期社會實踐上都不太重視,「就算有培訓活動,也要到了7月初才通知,那時許多學生要麼回家,要麼有了自己的安排,基本上沒啥指導。」
華中科技大學校團委老師劉仁釗也認為:「學生的敷衍態度,一是因為對社會實踐在其成長中所起的作用缺乏清晰認知,二是有的學校只是硬性攤派任務,在社會實踐的整體組織、安排上沒能了解學生學習成長的需求。」
此外,評價鬆散、專業指導匱乏等也是影響暑期社會實踐吸引力的重要因素。入職五年,楊京幾乎年年都要帶幾個實踐團隊。「我曾經讓學生反覆修改一篇實踐報告,學生還急了,勸我別太認真,說『反正學校只看交了沒有、字數夠不夠,沒有得獎之類的高要求』。」
用項目化、制度化舉措提升社會實踐內涵
暑期社會實踐,究竟該如何上好這一課?
用8天時間完成4萬字的社會調查《鄉村八記》的清華大學新聞與傳媒學院畢業生李強因其客觀、真實的調查內容引起社會關注,也由此被樹立為社會實踐典型。他曾告誡大學生「要擺正身份和心態」,「現在大學生下鄉實踐很容易有『居高臨下』的態度,等等,這是很不成熟的。另外,也不要有很功利的目的。」
「學校在社會實踐時不能只給學生布置任務,而要開展調查,了解並在一定程度上迎合學生的興趣和需求,打造相應的社會實踐內容和形式。還要在調研方法上給予引導,提供類型更多樣的實踐機會。」劉仁釗指出,「學生應該考慮如何通過這次機會儘可能多地提升能力,比如在實踐過程中做好路線規劃,自己聯繫單位,聯繫採訪對象,這些體驗都是鍛鍊。」
「我們開展了10年『十鄉百村千人行』社會實踐項目,累計有100支社會實踐團隊榮獲北京市暑期社會實踐優秀團隊,形成300多項優秀實踐成果報告,這個項目已經成為學校的一個文化品牌。」在組建形式上,北京工商大學黨委副書記盧思鋒認為,應憑藉項目化、制度化提升社會實踐內涵,「建立一個能長期幫扶的實踐基地,讓實踐更有目標性和持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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