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孔繁明
書畫創作有沒有捷徑?有人認為 「一招鮮」是個不錯的門路,比如專畫一樣題材,常寫幾句文字。有些書畫家,他們一輩子所寫所畫大同小異,單看其少數作品,還能說得過去,如果讓他們搞次個展,難免就會出現作品面目相似的尷尬。
這種「一招鮮」之所以被一些書畫家們當成捷徑,是由於他們認為這樣操作難度不大,把一招兩式弄熟練就可以藉此行走江湖了。無論是參加哪裡的筆會,他們都寫那幾個字,畫同樣的東西。甚至一些功成名就的書畫家,也懶得去費精勞神地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創作,為了配合市場運作,他們也大玩「一招鮮」,搞起了流水線作業,不斷製造商品行畫。為了吹噓此類沒有什麼藝術價值的「一招鮮」作品,這些書畫家們常常喜歡在筆墨效果上大做文章,所謂「筆精墨妙」是常用的說辭。卻很少談起生活體驗、時代影響、思想內涵等與藝術創作關係密切的話題。為了進行自我炒作,有些「一招鮮」畫家們還喜歡結合常畫的題材,給自己冠以「牡丹張」「劉葡萄」「李梅花」「貓王」之類的名號。
單就創作題材而言,一個畫家確實難以做到畫遍世間萬物;所謂諸體皆擅,每個字都能寫好的書法家也很少。書畫家針對自己的個人擅長和喜好,在創作方面有所專攻,也無可厚非。若是稱自己只擅長畫一個或者少數幾個題材,別的都不是他的菜,那就有故步自封和創作能力不強的嫌疑了。齊白石的蝦畫得好,徐悲鴻擅長畫馬,如果有人要稱他們為「蝦王」和「馬王」,這兩位大師肯定會不樂意。齊白石不僅所畫題材豐富,且詩書畫印俱佳;徐悲鴻則受過嚴格的西方美術訓練,其油畫、素描也很出色。而那些沾沾自喜於「一招鮮」的書畫家們,其書畫創作的格局不大,藝術成就更不能與創作成績斐然的書畫大師們相提並論了。
書畫創作的「一招鮮」之所以不足為訓,是因為這樣的觀念和做法有悖於創作規律,不具備應有的藝術精神。
藝術家畢竟不同於把一樣技術或一個產品精益求精地做到極致的技術型工匠,工匠的「一招鮮」是值得肯定的,而藝術創作貴在創新,需要藝術家深入生活,貼近時代,不斷豐厚自己的文化底蘊,將自己的真情實感凝注於筆端。而不是僅僅專注於單一題材的表現,滿足於程式化筆墨技巧的展示。
鄭板橋擅畫蘭竹,他的題畫詩中有「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這樣的真情流露。王冕以畫梅著稱,他在畫中寫下的「不要人誇好顏色,只流清氣滿乾坤」,是其高尚情操的體現。這兩位畫家以自己不同尋常的人生體驗為創作背景,憑藉高超的筆墨技巧,在其看似比較單一的繪畫題材中,蘊含了深厚不俗的思想情感。與他們相比,只會在媚俗畫作上面題寫 「竹報平安」「花開富貴」之類字句的「一招鮮」畫家們,其藝術精神和人生境界相差太遠。至於「厚德載物」「大展宏圖」這樣的字句,即便被一些書家寫了成千上萬遍,那又與書法藝術有什麼關係呢?
書畫創作中的「一招鮮」不僅僅體現在創作題材的單一,在創作觀念、風格語言等方面也有類似情況,但不管是何種情形,那些沉湎於「一招鮮」的書畫家們確實該醒醒了。
2019.4.18
註:標題編者另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