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國很早就合併了福爾利、拉韋納、裡米尼、安科納等地,烏爾比諾也於1626年併入,佩薩羅則於1631年併入。由此向南經過福賈、巴裡、布林底希,到達「神奇長靴」的跟部,經由特倫特、克羅同和雷吉奧·卡拉布裡亞到其尖部,再橫越斯奇拉到查理蒂絲,經由西西里,向北沿著西海岸到卡普阿,當時都是那不勒斯王國的領土,該國自1504年以來素為西班牙的管轄區。整個蔓延的領域裡,300萬激動的生靈在炙熱的貧困中奔波著,只為了供養其輝煌首都的繁華景象。
伊夫林曾於1645年到過那不勒斯,並加以描寫:行政首長們都異常貪婪,利用可憐人民的勞力中飽私囊…這座城市的結構以它的大小而論,是當時歐洲最壯麗的街道極寬,鋪得很好,有很多地下管道來排除汙物。街道親切而整潔…·它有300座以上的教堂和修院,無論建築或裝飾都是全義大利最好的。人民大大地影響了西班牙人性格中的嚴肅一面,也喜歡好馬,街上都是騎在馬背上、坐在躺椅或轎中的風流紳士…女人大體上外貌很好。
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喜好音樂、羅曼史和虔誠,但是,在歌唱的表面之下,在異端裁判所的監視之下,異端與革命在醞釀著。哲學家泰萊西奧在這裡生活、逝世(1588年)。在靠近那不勒斯的諾拉一地,布魯諾出生了1598年,康帕內拉參加一次叛亂,志在促使雷吉奧·卡拉布裡亞成為獨立的共和國。計劃失敗,這位詩人哲學家以後27年的歲月便在監獄裡度過。
1647年,那不勒斯因為一次歌劇式的暴動一時阻礙了義大利的農業開發,並陷入騷亂。託瑪索·阿涅羅,是一位魚販,他太太曾因走私穀類被罰重款。西班牙官員要徵水果稅作為海軍費用時,果農與果販們予以拒絕,馬薩尼洛便號召一次武裝暴動。當他闖入總督府要求撤銷那筆稅時,10萬義大利人追隨他。受驚嚇的總督立刻投降。馬薩尼洛當時年僅24歲,成為那不勒斯的主人,統治那不勒斯1天。
1500個反對者在獨裁狂熱中被處以死刑。他要求麵包價格降低,一位不依從的麵包師被活活放在自己的爐上烤死但是這段歷史是馬薩尼洛的敵人寫的。據說馬薩尼洛穿著金制的衣服,把他卑微的家變成沸騰著權勢的宮殿,並乘著華麗的飛艇巡視海灣。7月17日,他被西班牙僱兇暗殺。他支離的身體由其隨從們重新組合成整體,給以光榮的葬禮。這場失去領袖的叛變於是告終。在大主教與總督手下,一種陰鬱的藝術仍然存留著。1608年,教會花了100萬弗羅林,在聖傑納羅大教堂中建立「寶物堂」卡佩拉·泰索羅兩小瓶聖血的聖龕。據說那個固態血液兩年液化流動一次,使那不勒斯在維蘇威火山之下仍昌盛安全。
那不勒斯的繪畫一度曾被3位善妒的藝術家科隆奇奧、卡拉喬洛和裡貝拉控制,他們決定所有那不勒斯的繪畫都要由他們或他們的朋友完成。他們威脅安尼巴萊·卡瑞奇,迫使他逃回羅馬,安尼巴萊在該地竟因烈日下勞苦奔波死去。雷尼前來布置寶庫教堂時,有人警告他離開那不勒斯,否則將會死亡。他立刻就走了,工作簡直就沒有開始。兩位留下來的助手被放在木船上,從此下落不明。多梅尼基諾來了,雖然作品一再被抹去,仍在這裡完成了4幅壁畫,然後在裡貝拉威脅他之前逃走。他在總督保護的特權下回來,但不久去世,可能是被毒死的。
雖有這些罪惡,裡貝拉仍應被視為當時義大利最偉大的畫家。因為他出生於瓦倫西亞(1588年,西班牙承認他是西班牙人。他曾一度向弗朗西斯科·裡巴塔學畫,但早年時就決心到羅馬。在那裡,他貧窮而襤褸,抄襲壁畫,以撿麵包屑為生。後來有一位熱愛藝術並感受文藝復興時代靈感的樞機主教,把他帶到自己宮裡,供給他住宿、膳食、顏料、衣服。裡貝拉勤勉地抄襲梵蒂岡宮中拉斐爾的作品及法爾內塞宮中卡瑞奇家族的作品。然後,這位「小西班牙人」發現他的熱情已因舒適而削弱,便跑到帕爾馬和摩的納研究柯勒喬。
他回到羅馬,和多梅尼基諾發生爭執,於是搬到那不勒斯。在那裡或羅馬,他受到卡拉瓦喬的影響,那種獸性的體裁使他局限在黑暗的自然主義中,也許他早已從裡巴塔學到這種風格。一位有錢的畫商迷上了他,願意把漂亮的女兒嫁給他。一文不名的裡貝拉以為這是開玩笑,但重複提起幾次之後,他便結婚並發了財。現在他畫了《聖巴託羅繆的劫掠》,血腥場面非常逼真,因此當眾展露時,引來一群對血腥比對藝術更有興趣的觀眾。總督陰謀對抗威尼斯的那位歐遜納——訂購這幅圖畫並找其作者,他簡直著迷了,立刻讓裡貝拉負責整個宮殿的裝飾。
這位貪心的西班牙人嚇走了所有競爭者,後來為寶庫教堂作壁畫的任務落在他的朋友喬萬尼·朗法蘭哥(手裡。他自己負責聖龕,畫出不會燃燒的聖耶紐裡在熾熱的爐中絲毫無損的情景。從此,裡貝拉在那不勒斯成為繪畫界的泰鬥。他似乎可以隨其意而與拉斐爾與柯勒喬的溫柔格調匹敵,卻不會落入雷尼與牟裡羅的感傷氣氛中,更可以借著觀念的密度與顏色的深度把卡拉瓦喬的寫實主義表現得更有力量。
我們只舉聖馬丁諾教堂與修院中《聖殤》和《哀悼》兩幅畫為例——「這幅作品表現了一種很莊嚴的悲痛,在它面前,該世紀所有類似作品都淪入戲中景觀而已」。或者我們也可以舉現存普拉多的取材自神話的《阿基米德作為一例那樣傳神地畫出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西西里人,正和現在敘拉古可以發現的老人沒有兩樣。從《聖經》和歷史中走出來,步入街道,裡貝拉也從日常生活的真實速寫中發現了藝術的各種題材。他那幅現存羅浮宮的《赤足男童》給委拉斯開茲和牟裡羅不少指導。
裡貝拉的缺點一眼可見一誇張的暴力,酷嗜皺紋和肋骨、渴望血腥。拜倫曾說:小西班牙人以所有聖者的血,染紅了他的畫筆。他強調暗淡的顏色和陰沉嚇壞了我們,也使我們沮喪,但是習慣於西班牙的統治與格調的那不勒斯,立即接受了這種風格。每一個新教堂或修道院爭相聘請他,菲利普四世和那不勒斯總督們都是熱心的主顧。裡貝拉的繪畫與蝕刻圖畫在西班牙比委拉斯開茲的作品流傳更廣——委拉斯開茲在義大利曾兩度拜訪他。
他的家是那不勒斯最精緻的建築之一,他的兩個女兒則是棕膚美人的典型。其中一個據說曾被菲利普四世的兒子堂·胡安拐誘,他把她帶到西西里,不久厭倦了她,把她遺棄在巴勒摩修女院。裡貝拉悲痛、羞愧欲絕,他以記憶中他失去的瑪麗亞·羅莎的形象來畫聖母,以求安慰。在她的悲劇發生4年後,裡貝拉便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