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2年,綁架、拐賣自己孩子的罪犯將刑滿釋放;而被拐賣、失聯21年的兒子一直沒有找到。上海媽媽唐蔚華不知道,綁架犯出獄後,她和家人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4齡童被員工拐走,21年無音信
唐蔚華是上海虹口人,12月2日上午,提起兒子被綁架、拐賣,以及21年來她和丈夫尋找兒子的坎坷經歷,唐蔚華心情沉重,有道不盡的離愁,訴不完的心酸。
唐蔚華與兒子王磊的合影
「我和丈夫都是上海人,兒子王磊1995年4月7日出生。」唐蔚華告訴華商報記者,到兒子王磊這一代,丈夫家已是六代單傳。王磊出生後,一家人如獲至寶,疼愛不已。「尤其是我的外公、外婆,對王磊呵護有加,吃住都要陪著孩子,孩子的尿布都是我外公洗的。」
上個世紀90年代,唐蔚華的丈夫在上海市虹口區經營一家二手電器商行。「我經常帶著兒子到店裡玩耍,時間長了,磊磊和員工們也玩得很熟,廣西羅城籍的路某某就是其中之一。」
唐蔚華丈夫和兒子
路某某生於1978年10月,小學文化。1999年3月,通過職業介紹所介紹,路某某應聘到唐蔚華家電器商行,最初是理貨員,不久升為營業員。「案發後,我才知道,應聘時,路某某用的是他哥哥的身份證。」在唐蔚華和丈夫眼裡,路某某性格內向,不怎麼說話,兩人怎麼也不會想到,路某某的出現,會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的生活從此跌入痛苦的深淵。
唐蔚華清楚記得,1999年8月26日上午10時許,丈夫去駕校考試,因忘帶身份證,她便坐出租幫丈夫將身份證送到駕校。「我想著打車也就幾十分鐘,很快就會回來,就讓保姆帶著磊磊在店裡等我。」不料,在唐蔚華從駕校回來的路上,一名員工打來電話,說保姆為磊磊衝奶粉期間,路某某帶著磊磊到商行對面的大街上廁所,之後一直沒有回來。
接到電話後,唐蔚華立即報警。從那一天起,唐蔚華和兒子失去聯繫,從此再沒見過。
一審以拐賣兒童罪判15年,被害人家屬抗訴後改判無期
唐蔚華後來獲悉,案發當天,路某某先是帶著磊磊去了上海浦東。「路某某同村一村民在那裡開廢品收購站,當晚,路某某和磊磊留宿在那裡。第二天,路某某買好回廣西老家的火車票,當天晚上帶著磊磊離開上海。」
1999年9月28日,路某某在廣西柳州被警方抓獲,但此時,王磊並沒有和路某某在一起。警方調查期間,路某某先後作過多種供述:王磊被帶到廣西融水縣和睦鎮後,與自己走失了;王磊被他推下河了;他和王磊在柳州火車站走散了;王磊被他賣給廣西一戶人家,但其拒絕交代該戶人家的具體信息。另外,路某某交代,在廣西期間,他曾多次給老闆夫婦打電話,準備勒索5萬元,但電話一直沒有打通。
1999年11月5日,因涉嫌綁架罪,路某某被上海市虹口區人民檢察院批捕。2000年11月9日,上海市虹口區人民法院以拐賣兒童罪判處路某某有期徒刑15年,並處罰金2萬元。一審宣判後,路某某沒有上訴。
王磊失聯後,唐蔚華和丈夫一邊尋找兒子,一邊調查路某某的過往經歷。「我們通過調查發現,早在1996年,路某某在廣西柳州打工期間,就曾綁架過老闆的孩子,最後以5000元成交。因為各種原因,當時的老闆沒有報警。」
獲悉該信息後,唐蔚華一邊向警方匯報,一邊向檢察機關提出抗訴申請。「很明顯,路某某是慣犯」。2010年,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以原判決認定被告人路某某構成拐騙兒童罪定性錯誤、量刑畸輕為由,向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提出抗訴。
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二分院認為,路某某主觀上具有勒索財物的目的,客觀上實施了以被害人王磊為人質,向被害人父母打電話企圖勒索5萬元的行為,並造成被害人王磊至今下落不明的嚴重後果,應當以綁架罪追究其刑事責任,依法應當判處無期徒刑以上刑罰。
2012年2月,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以被告人路某某犯綁架罪,改判其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宣判後,路某某不服,提出上訴。2012年4月,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作出裁定,駁迴路某某上訴,維持原判。
罪犯即將出獄,失聯孩子仍未找到,家屬不知如何面對
「路某某在柳州落網後,我給他下跪,求他告訴我磊磊在哪裡,但是他的幾個供述版本都不能自圓其說。」唐蔚華說,為了找回兒子,他們按照路某某所說的「線索」多次去找,「到柳州火車站和融水縣和睦鎮去了多次,最終一無所獲。」
唐蔚華介紹,兒子被拐走後,他和丈夫沒有再生育。「兒子被拐的最初半年,我沒有躺下來睡過,一躺下來就不能呼吸。」21年來,為了尋找孩子,唐蔚華夫婦全國各地跑遍了,最遠去過西藏,廣西則往返了數百次。由於擔心孩子記得電話會來找父母,多年來,唐蔚華和家人不敢換電話,不敢換住的地方,內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被拐走的王磊至今沒有下落,唐蔚華希望網友提供線索
尋找兒子期間,唐蔚華成為「寶貝回家」志願者,一邊尋找自己兒子,一邊幫助其他被拐家庭尋親。多年來,在唐蔚華的幫助下,不斷有被拐兒童找到親人。「昨天(12月1日)就有一位被拐孩子在浙江找到了親人,認親現場令人動容。看著被拐孩子和家人團聚,我真心為他們感到高興。」
「磊磊被拐後,兩家的6位老人整日以淚洗面,期盼著孫子(重外孫、外孫)早日回家。尤其是我的外公,彌留之際,什麼話也不說,一直看著我。我知道外公牽掛著磊磊,心裡放不下,就告訴外公,請他放心,有生之年我們一定會想辦法將磊磊帶回家,老人這才閉上了眼睛。」說到這裡,唐蔚華泣不成聲。
唐蔚華告訴華商報記者,家裡6位老人5位已經去世,現在也不知道我的父親能否在有生之年看到磊磊平安歸來。2012年,唐蔚華的丈夫患上腸癌,同年又轉移到肝上。「現在我一邊照顧丈夫和爸爸,一邊在全國各地尋找兒子,也不知道兒子現在是什麼樣子,希望他一切安好,早日回到我們身邊。」
一邊是尋親的漫長等待和無盡痛苦,一邊是罪犯即將出獄的消息,最近,唐蔚華和家人備受煎熬。唐蔚華說,2012年路某某被改判無期徒刑後,經過幾次減刑,即將於2022年11月出獄。12月2日下午,華商報記者從中國裁判文書網證實,2015年8月,經青海省高級人民法院裁定,路某某由無期徒刑減為有期徒刑19年5個月;2018年11月,經青海省西寧市中級人民法院裁定,路某某再次被減刑9個月,刑期至2022年11月21日。
「拐走我孩子的人販子還有2年就要出獄,但我找了21年的兒子卻始終沒有回家,我不知道到時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唐蔚華無奈又無助地說,兒子王磊今年已經25歲,頭頂有雙旋,頭髮微卷,有一雙招風耳,是AB血型。「希望廣大網友能夠幫忙,為我提供線索,感激不盡!」
來源:華商連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