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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交通史者,必以漢張騫為始。自漢武帝建元二年(公元前 139 年)張騫奉使月氏,元朔三年(公元前 126 年)返漢,以其身至之國,及傳聞旁國,具為武帝言之。司馬遷因其所述,錄之於《史記·大宛傳》中。
班固修《漢書》,特立《西域傳》,記錄西域之國,凡五十有三,在蔥嶺以東者凡四十有八國,在蔥嶺以西者五國。範曄作《後漢書·西域傳》又增補七國,於是裏海以南,印度以北,地中海以東,東接玉門關。其各國之土地山川,王侯戶數,道裡遠近,更得詳確之記載。故研究西域交通者,必以兩《漢書》所記者為基礎也。
一、北道
《漢書·西域傳》云:「自玉門、陽關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月氏、安息。自車師前王庭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逾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焉。」據其所述,是漢通西域有二道。一為南道,自鄯善起。一為北道,自車師起。
但須知漢昭帝元鳳四年(公元前 77 年),樓蘭遷都伊循,改名鄯善。伊循即今密遠,樓蘭在羅布泊之北岸。此言從鄯善傍南山,必為自元鳳四年以後之路線。然則元鳳四年以前之路線為何,為一問題也。又按《西域傳》所述,宣帝遣衛司馬鄭吉使護鄯善以西數國,未能盡並北道。
至神爵三年(公元前 59 年),匈奴日逐王降漢,乃使吉並護北道,號為都護。元帝時復置戊己校尉,屯田車師前王庭。是北道自車師前王庭始,為宣、元以後事。然則宣、元以前,通西域之路線為何,又為一問題也。今按《史記·大宛傳》、《漢書·西域傳》及《魏略》所述,其漢初西域交通情形,似不如《西域敘傳》所述也。
《大宛傳》云:「(大宛貴人)相與謀曰,『漢夫我遠,而鹽水中數敗,出其北,有胡寇,出其南,乏水草。……漢使數百人為輩來,而常乏食,死者過半。」」又云:「貳師將軍既西過鹽水,當道小國恐,各堅城守,不肯給食。」又云:「貳師復行,經侖頭不下,攻數日,屠之。自此而西,平行至宛城。」又《漢書·西域傳》鄯善條云:「樓蘭國最在東垂,近漢,當白龍堆,乏水草,常主發導,負水擔糧,迎送漢使。」按鹽水,即鹽澤。
《漢書》亦名蒲昌海,即今羅布泊也。由今東西學者考察之結果,證明在兩千年前後,水積北岸。而《大宛傳》又有樓蘭、姑師臨鹽澤之語。則古樓蘭在羅布北岸可知。樓蘭與侖頭至龜茲平行一線。貳師將軍伐大宛,過鹽水,至侖頭,是其路線乃由羅布北岸過樓蘭西行。貳師伐大宛,在武帝太初三年(公元前 102年)。時樓蘭尚未南遷,適當大道之衝,故常主發導。今由樓蘭遺址之發現,及古道之獲得,更可證明。是漢初通西域之路線,乃經鹽澤西行也。
今據《魏略》所述,申明其路線如下,魚豢《魏略》云:「從玉門關西出,發都護井,回三隴沙北頭,經居盧倉,從沙西井,轉西北,過龍堆,到故樓蘭,轉西,詣龜茲,至蔥嶺,為中道。」《三國志.烏丸傳》注引)按魚豢所述,雖指魏時事,但與漢初之路線相同。
因此路開於漢初,至西漢末年,遭一度之封閉,至魏、晉又復恢復。學者在1930 年春,考察羅布泊時,在海北岸古烽燧亭中,發見西漢木簡,有黃龍元年及元延五年年號。又於1934 年,距此地 2.5 公裡,又發見古道。則此地在西漢宣帝至成帝時,正在活動時期,可以確信。又此地臨羅布北岸,為孔雀河入海處。東臨鹼灘,自此以東為鹹水,以西為淡水。
至此而達羅布泊之東岸,入古樓蘭國境。」如繞海偏西北行,即至孔雀河末流,即我所找到的古烽燧亭遺址也。此路自西漢末被放棄後,至曹魏又恢復,西晉時尚能通行,直至前涼之末,方復被放棄也。
二、南道
據《史記·大宛傳》云:「初貳師將軍起敦煌西,以為人多,道上國不能食,乃分為數軍,從南北道。」又《漢書·渠犁傳》云:「初貳師將軍李廣利擊大宛,還過打彌。」按打彌東北與龜茲接,西北與姑墨接,西通于闐。是抒彌在南道上。李廣利去時,分軍兩路,而自行北路,故屠侖頭。還則由南道,故過打彌也。是南道亦開於漢初。及漢昭帝以後,樓蘭南遷。迄於漢、魏之際,鄯善雄強,而南道遂在西域交通上居於重要之地位矣。
但南道之路線為何,與北道相關之點何在,亦為吾人所欲探考者。《漢書·西域傳》,南道起鄯善。《後漢書》同。均不言鄯善以東之路。《魏略·西戎傳》則言「從玉門關西出經若羌,轉西越蔥嶺,經懸度,入大月氏為南道。」《南北史·西域傳》所記略同。《元和郡縣誌》則言出陽關謂之南道,西趣鄯善、莎車。出玉門關謂之北道,西趣車師前庭及疏勒。是歷代史書記南北兩道,出發點,各自不同。
《漢書》混言玉門、陽關,《魏略》、《北史》專言玉門,《元和郡縣誌》言北道出玉門,南道出陽關。王國維先生則謂漢時南北兩道,分歧不在玉門、陽關,而當自樓蘭故城始。又言二道皆出玉門,若陽關道路,止於若羌。往鄯善者,絕不取此。按樓蘭打泥城故址,今尚不知何在,但漢武帝時李廣利伐大宛,自敦煌西,即分南北兩道進兵,似不始於樓蘭。
樓蘭故址假定如上文所考在羅布北岸,則適當西詣龜茲徑路,若由樓蘭北至車師,再由車師南至部善,再西行,實繞道過甚,漢人當不出此。疑漢時玉門、陽關,相距不遠。自此西行,原只一路,出玉門關者由之,出陽關者由之。至沙西井後,再分南北兩路進行。故《漢書》混言玉門、陽關者,此也。若新道,則由玉門關折西北行,達車師,與南北兩道不同路線。故《魏略》專言玉門關者,此也。
至唐時,玉門關稍東北移,故唐時北道,由玉門關稍西,即折西北行,穿噶順沙磧,即莫賀延磧,而至高昌。其路線,與《魏略》所述之新道略同。南道微偏南,傍南山西行。與漢初之南北二道不同一途,故《元和郡縣誌》分舉者此也。
以上所述南北兩道,皆始於漢初。均需經過羅布泊低地西行,一傍南山,一傍北山而已。
綜上所述,西漢通西域南北兩道均經羅布泊之南北兩面,而樓蘭與鄯善,適當兩道之衝。故當漢初,嘗與匈奴爭樓蘭者,此也。自樓蘭南遷,鄯善轉強,故後漢之世,又以北攻伊吾,南服鄯善為其國策。蓋兩地為西域之門戶,居交通之咽喉。如不控制,即不能鞏固後方,謀行旅之安全故也。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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