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屋裡,但他沒有發聲。她也沒有發聲。
他坐大廳裡,電視對面的沙發上,低著頭。晚飯過後的兩個人,沉默不語,食不言,食後也不言,電視沒有開。音樂也沒有開,屋裡靜得如同沒有人。
他就這樣「安分守己」地坐在沙發上,顯得很乖巧也很像木偶,具體一點來說,他只有右手拿著手機刷刷滑來滑去的那隻大拇指是動彈的,除此以外,整個身軀就像一個剛剛變成的高大的肥木乃伊。
她有點累,不是身體累,是心,好久好久就開始累了,她以為忍忍就可以好,因為他在外面回來,風裡來雨裡去的,也是夠辛苦,這個家大多數的經濟收入都來源於他。
即便她心裡有許多的建議想和他談談,也怕影響他的雅興,索性就不找他聊了,這樣不言不語的時光已經持續有半年之久,難道他沒有察覺?還是他根本就是享受這樣明明兩個人在一起非要假裝只是單身的日子。
眼前的她就如此提不起他的興致,以致於,吃完晚飯把碗一丟,等著她收拾,就待在沙發上,享受他的幸福時光去了。女人,得多悲傷,才會想著,家務不用男人幹,只要他不累著,開心就好。
事實上呢?她偶爾感到彼憊的時候,又有誰能說一句,辛苦了。沒有,從來沒來。他也許早已習慣,家裡的活,都得一個女人從頭幹到尾。男人是拋頭露面,做大事之人,去外面風風光光,哪裡會這麼輕易地豈會進入女人家庭角色,做些其他男人也同樣不做的事情。
所以有些男人經常幹的事,他也幹,例如剛才說的,低著頭手指在靈活上來彈動。他在興奮地玩著手機,從手機裡尋得好知己然後手不停止地聊。
她累了,想偷一下懶。她不想洗碗,於是她將碗丟在池房廚盆裡,靜靜地回房間了。屋裡永遠沒有聲音,每天裡都像和一塊木頭在一起,時光久了就沒勁了。她倒想看看,她走開一小陣,他會不會愉快的地去刷碗。
事情證明是不回能的。碗在廚盆裡靜靜也待了一個半小時還是外生點燈舅,照舊。他依舊保持著剛剛的那份表面的冷靜。
屋裡有了火藥初起的嗅覺,她不想冷靜了,過去一把將他的右手勾了起來,他手上的手機一個不穩,恨恨地摔地上。
「你神經病啊?動我的手機幹嘛?摔壞了。」他終於因為心痛手機而出聲了。
「你還能說話啊,我以為你是聾啞了,神經麻木了,要躺沙發裡生根發芽,一動不動。」她冷笑一聲。
「不是,你有什麼話不好好說嗎?上來就是這樣粗魯,怎沒發現你有這麼衝動呢?」他為手機而心疼,撿起手機,摸著手機屏幕說。
「親愛的,你自回家吃晚飯以來,除了嚼碎食物和吞咽的聲音,你還有聽到其他什麼聲音嗎?」她問。
「沒有啊!沒有什麼好特別的聲音啊,我連手機都是調靜音的。」他解釋。
「就是啊,沒有聲音,靜得沒有任何聲音。我們已經好久沒說話了,你知道嗎?你還有心嗎?你人在這屋裡,心在哪裡啊?」她連續反問了幾句,推開大門,直接走了出去。
留下他,默默地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轉眼看去,開放式廚房的廚盆裡的盆子和餐桌上沒掃乾淨的食物殘渣,還有現場沉默寂靜的空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在聽她內心的吶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