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剛過,兒子所在三年級的作文題目是《童年趣事》,,我驚呆了,在他的心目中,童年最美好最難忘的竟然是上學前在奶奶家生活的日子。他寫道,那時候我們有奶喝------
兒子把我拉到了7年以前。那時,我們還住在一間租來的房子裡,狹小的空間,陰暗的房子,雜亂的環境,幾家人合住在一起,那種感覺真的不堪回首。晴天搶著曬被子,雨天爭著把自己的車子推到大門底下,沒有其他家人的時候隨意把髒水倒到地面上,尤其是家裡來了客人,擁擠的小院連放車子的地方也沒有,寒酸,窘迫,無助。
冬天,北風擠進屋子牆壁上的小孔,風像哨子一樣為我們家唱英雄的讚歌。老公買來了塑料紙,把所有的縫隙釘的嚴嚴實實,任他東西南北風。屋子裡有了暖暖的味道,就這樣,我們三口人度過了有兒子的第一年。
剛過大年,我們又該考慮孩子的問題了,我的婆婆不可能整天在我們身邊,幫我們照料年幼的孩子,而兒子離上幼兒園還差兩年,想起婆婆家落滿塵土的火炕,滿天亂飛的蒼蠅,還有那隻到處睡覺的小貓,我真的為兒子的生活環境擔心,甚至夜不能寐。
孩子還是被婆婆帶走了,我的心跟著遠去的汽車越走越遠,眼淚毫不爭氣的落在地面上。沒有媽媽的深夜,沒有故事的陪伴,沒有媽媽的愛撫,可愛的兒子怎樣入睡?他會不會在半夜裡因為尋媽媽哭得聲音嘶啞,會不會在醒來的時候喊一聲媽媽,卻永遠得不到回聲而四處尋覓?
還有我,沒有兒子的日子,我的業餘去幹什麼?每天回到家,再也見不到向我撲來的蹣跚學步的兒子,在也聽不見他那一聲簡單的「媽媽」,深夜裡,身邊躺著的不再是那個小肉團一樣的他,我的心被掏空了!
每到周末,我總是提前和搭檔換好課,早早踏上看兒子的徵程。幾包提不動的零食和衣物,望眼欲穿的心情,心急如焚的等待,山一程,水一程。人還沒有踏進家門,聲音卻遠遠地跑進家,「小寬,小寬!」婆婆聽了,抱起孩子就衝了出來,我緊緊抱住兒子,像是找到丟失多時的寶貝,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一刻也不肯放鬆。兒子呢,用雙臂抱緊我的頭,擁的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我感覺他在用這種方式來體味母愛。從那刻起,他再也不離開我半步。
有一次,是我的語文自習課,我隨手拿出一本自讀課本,給我可愛的學生讀一篇文章,也是隨手一翻,輕聲讀了起來。讀著讀著,我的眼眶溼潤了,我的拿書本的手不住的抖動起來,教室裡靜得能清晰的聽見隔壁教室的聲音,同學們的眼神也凝滯了,呆呆的注視著我著我的一舉一動。故事中的老師站在自己單位的教學樓上,而自己的兒子就在幾十米外,一個人背著小書包,走進空曠的幼兒園。而他的身後,幾位年輕的媽媽懷抱嬌小的寶寶走進來,那種洋溢在臉上的幸福,還留在嘴角的喜悅,相伴的滿足激起了我心中的波瀾。
在這個深秋的清晨,我站在教學樓上,眼自己的兒子,孤單走一程,卻無法相伴,文章還沒讀完,我的淚已不能自主,我的心已被兒子深深牽住。在我和兒子離開的那段歲月,是我一生不敢忘記的疼痛,每每提起,都會情不自禁。
誰曾想,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在我看來兒子是不幸的,沒有媽媽在身邊的孩子心裡是有遺憾的,偎依在媽媽的懷抱是何等的無憂無慮,何等的安全可靠?我的可憐的兒子也許不會怨恨媽媽,也許不知道為什麼媽媽不在身邊,但是他的心裡肯定會有別人讀不懂的哀怨,然而做為母親,又怎麼不能體會?看到兒子的作文,我積鬱很久的心才漸漸釋然,原來孩子不像我們,他會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裡尋找屬於自己的快樂,屬於自己的開心,玩起來的時候,就盡情的享受遊戲帶來的歡樂,不會把那一點點傷心時刻帶在身邊。
如果我們也學會輕裝上陣,我們的日子該是怎樣的輕鬆?孩子沒考上一類大學,我們不悲傷,幸好還有二類大學;公交車等不上,我們不怨天尤人,幸好有自己的雙腳;父母雖不在身邊,但是一個電話就能聽到他們爽朗的笑語;辦公室沒暖氣,我們不抱怨,幸好不是在四壁透風的陋室;沒有媽媽的日子,還有奶奶,是我從孩子身邊學到的,在那兒,一樣的溫暖,一樣的幸福,一樣的滿足。
隨處可見幸福,每一種生活都值得品味,每一種回憶都有甘甜。我們會一直走在路上,每一段旅程都有它獨特的風景,用心體會生活的賜予,感受每一種生活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