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29 本小說,是 15 位學者、評論家和譯者的心儀之作 | 2017 年度...

2020-12-15 好奇心日報

2017 年,他們認為這 29 本小說不錯

嚴格地說,它們並非以「年度最佳圖書」的嚴謹推薦給讀者。我們經歷了很多的事,這些在 2017 年出版的書,恰好有助於我們思考。

我們以人文社科(除小說)、商業和科技、生活美學、小說作品四個維度推薦。

前三類候選書目來自於:20 幾家專業出版機構的推薦;《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編輯、記者、特約作者的推薦。小說部分,我們綜合了作家、譯者、學者、書評人、圖書編輯、文學批評家的意見,向他們約稿完成。其它部分由《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的編輯和特約作者完成。

我們儘量讀完了這些書,「真誠地認為它們的確不錯」——與去年一樣,這是我們推薦之前應盡的本分。

電影《少年巴比倫》劇照,來自:豆瓣

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在年度圖書推薦裡納入小說作品這一類別。在所有圖書類別中,它可能也是最為龐大和複雜的部分。小說家米蘭·昆德拉覺得,小說是「存在的探測器」。英國批評家詹姆斯·伍德則認為,小說是「最接近生活的事物」。無論如何,小說關乎人,作家以各種方式探索了語言、人性和世界的複雜性和可能性,也從來就沒有唯一的答案。

因此,我們這次邀請了一共 15 位小說的專業讀者,向《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的讀者推薦了 2017 年他們讀過的最好的兩本小說,希望給你探索小說蘊藏的複雜性和可能性一點參考。小說出版時間有新有舊,但共同的標準都是這些專業讀者所認為的真正的好小說。他們年齡和身份各異,包括從 50 後到 80 後,從作家、譯者、學者,到書評人、圖書編輯、文學批評家等。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複雜性和可能性的一種體現。

這是小說類推薦的第二部分,推薦人主要是學者、譯者和批評家。他們包括袁筱一、範曄、景凱旋、張定浩、陳以侃。另外,雙雪濤、路內、周嘉寧、哈金、但漢松五位推薦人雖然沒有來得及寫書評,但也為我們列了一個書單。

袁筱一

華東師範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法語系教授,法語譯者,著有《文字·傳奇:法國現代經典作家與作品》《最難的事》等,譯有《生活在別處》《致D》《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法蘭西組曲》《杜拉斯傳》等。

《溫柔之歌》[法] 蕾拉·斯利瑪尼(著)袁筱一(譯)浙江文藝出版社2017 年 8 月39 元

將近一個世紀以來,法國的小說漸漸走上了一條為讀者設置閱讀障礙的不歸路。似乎小說家抵達語言的魔術師這一終極的目標只有通過抵抗和仇恨才能實現。就好像巴塔耶在《不可能性》中所說的那樣,要通過「仇恨才能抵達真正的詩」。而拿下 2016 年龔古爾文學獎的《溫柔之歌》雖然沒有改變小說面向日常這一二十世紀法國小說的根本命題,卻似乎改變了法國小說承受的非艱澀而不可為的詛咒。

小說圍繞著一個保姆展開,主要的視角卻是可能遭遇盲點的僱主。事實也的確如此,直至小說最後,因為殺了兩個孩子而將小說帶入高潮的保姆與並不特別傲慢,更談不上是特別剝削的僱主之間依然是無法溝通、無法理解。當代社會所面臨的最大問題或許是,鬥爭不再只是在窮人和富人之間展開,而是以非顯性的狀態在窮人與窮人之間展開。我們從進入小說的那一刻起,就掉入了這個無解的謎團,在小說結束之際,當我們再次遭遇到溫柔之歌裡所蘊含的這個巨大黑洞時,除了因為過於熟悉小說中的每個細節而造成的顫慄和恐懼之外,我們竟然沒有得到任何保姆為什麼殺人的答案。甚至每個人原本可能擁有的「自己的真相」也消失不見。

當一個社會,失去了對殺人者的仇恨,也失去了對受害者的同情,是人出了問題,還是社會出了問題?——這樣沉重的問題,卻是用輕盈的筆觸與結構承載的。我們的閱讀因而不需要費力地去打開一扇又一扇阻隔理解的門,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毫無抵抗之心地掉入了作者為我們布下的黑洞。而這,是多麼奇妙的閱讀體驗呢。

《包法利夫人》[法] 福樓拜(著)周克希(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 年 5 月

如果說,我們逆著西方小說之河而上,覺得中世紀、文藝復興乃至古典主義都離我們太遠,福樓拜的《包法利夫人》是個不壞的選擇,因為直到現在,小說家仍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重寫《包法利夫人》,不僅是法國,歐洲,也包括中國。

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現代性」吧,文學所呈現的現代性。我們可以用福樓拜同時代的詩人波德萊爾來定義《包法利夫人》的價值,他說,《包法利夫人》讓他「尤其欣賞的地方」,「在於它的藝術至上。歌唱肉體,但並不迷戀其中,而是用這樣一種悲傷的,超脫的,我深以為然的方式。就像大理石一般堅固,卻像英國的迷霧般瀰漫在人的五臟六腑。」

一個很常見的通姦故事,一群受到欲望控制的,總是想要進入更好的生活,卻因此而徹底破產的男男女女,包法利夫人帶我們走進的是一個資產階級的世界。這個世界裡的人平庸,愚蠢,「對美無動於衷」,卻深深地迷戀物帶來的繁榮假象而不能自拔。表面上他們是批發商,公證人,法官,醫生,律師,或者靠租金吃飯的地主,事實上,在今天的社會中,無論職業如何,身處具體社會的微景觀如何,大約所有職業的人都逃不出福樓拜對於所謂愚蠢的資產階級的定義。難道今天的社會真的已經擺脫了《包法利夫人》的時代嗎?兩百多年了,這依然是我們隨處可見的景象:富有的沉溺聲色,中等的在隨時等待著上升的渠道,通過財富或者權力,貧窮的投入盲目的激情,成為所謂的「革命者」——否則,我們又拿什麼來解釋戰爭,解釋蔓布世界的恐怖主義的陰雲,拿什麼來解釋繁盛的物質世界的背後,金錢對於人類自尊隨時隨地的踐踏?

福樓拜在這個意義上值得一讀再讀,「現代性」只是一個名義而已。或許從福樓拜的真正價值是,從他開始,文學成了未來,而不再是過去。

範曄

北京大學西葡語系副教授、西班牙語譯者,著有《詩人的遲緩》,譯有《百年孤獨》《萬火歸一》《克羅諾皮奧與法瑪的故事》《未知大學》(合譯)等。

時間旅行者的醒悟

推薦小說:兩種美洲故事,或時間旅行者的醒悟(劇透醒目)

關鍵詞:婚姻,帝國,大學,珍珠項鍊,羽蛇神……

1.

為了翻譯智利作家羅貝託·波拉尼奧的詩集《未知大學》,我找來讀了《謀殺穆罕默德的男人》。作者是美國科幻作家阿爾弗雷德·貝斯特(Alfred Bester,1913—1987) 。是他發明了「未知大學」。故事可能是這樣:

未知大學教授亨利·哈塞爾回家時撞見自己的妻子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裡。他一怒之下,花 7 分半鐘發明了一架時間機器。他回到過去找到妻子的祖父:

——您是 J 先生?

——哦是的。

——您兒子是不是叫埃德加·愛倫·J, 就因為您不幸地喜歡愛倫·坡?

——哦恐怕不是,我還單身呢。

——哦您會有這個兒子的,我不幸地娶了您兒子的女兒。抱歉。

說著他開了槍。他回到現在,發現妻子仍在那男人的懷裡。他試圖抹去妻子存在的努力失敗。他一次又一次回到過去,去二十世紀初的巴黎提前教給居裡夫人核聚變,回到 1775 年的維吉尼亞州殺了一個叫喬治·華盛頓的人,然後先後刺殺了哥倫布,拿破崙,穆罕默德……當他回到家裡,發現妻子還在。那個。男人。的懷裡。他在發瘋的邊緣聽見有人跟他說話,說話的是「我」,故事的敘述者:

——我在 1975 年也發明了時間機器,本來是為了去更新世看乳齒象。但我發現自己在過去的所作所為(即使刺殺了馬可·波羅,愛因斯坦……)都不能改變現在的世界:哥倫布仍在 1492 年發現新大陸。亨利的妻子仍在那男人懷裡。因為時間是私人經驗。不存在普世的連續統一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每個人都無法幹擾別人的過去,就像一串珍珠項鍊,每顆珍珠之間緊密連接,但都自成一體。所有的時間旅行者都只是在自己的個人時間中旅行。時間旅行者永不會相遇。你與我都改變和消抹了各自的過去,其他人的世界依然繼續,但我們不再存在。

《謀殺穆罕默德的男人》收錄在 Virtual Unrealities: The Short Fiction of Alfred Bester 一書中。

Virtual Unrealities: The Short Fiction of Alfred Bester[美] Alfred BesterVintage1997 年 11 月16.95 美元

2.

另一則小說《古代史》同樣與婚姻不幸的時間旅行者有關。收錄在小說集《阿根廷史》中。作者是阿根廷作家羅德裡戈·弗雷散(Rodrigo Fresán, 1963)。

從前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有個男人結了婚,但並不幸福。為了打發時間,他研究阿茲特克帝國衰亡史(讀到這裡我想到的卻是卞之琳:海外的奢侈品舶來你胸前, 我想要研究交通史。)

通過研究他發現,拯救一個帝國比拯救一樁婚姻更容易。他睡著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回到了阿茲特克帝國。他忽然能說阿茲特克人的語言,而且因為金髮碧眼被阿茲特克人當作傳說中的羽蛇神Quezalcoatl。他發現自己穿越的時間比西班牙徵服者早了十年。於是他決定抓緊時間,拯救阿茲特克帝國。他教Moctezuma (阿茲特克的末代皇帝)說西班牙語。等徵服者埃爾南·科爾特斯帶著西班牙人乘船來到墨西哥,阿茲特克人的皇帝用流利的西班牙語表示歡迎,詢問大洋彼岸的女王可好,宣告自己也是天主教徒,並且早廢除了人祭。徵服者科爾特斯惱羞成怒,滅掉了阿茲特克帝國。他才明白一個人無法改變過去,就回到自己的時代,離了婚。

《古代史》收錄在《阿根廷史》(Historia argentina)一書中。

Historia argentina[阿根廷] Rodrigo FresánLiteratura Random House2018 年 1 月16.95 美元

3.

這兩則故事告訴我們:發明時間機器,學習古代史或西班牙語,都不足以拯救一個帝國,更無法拯救一樁婚姻。(寫小說或許可以。)

景凱旋

南京大學海外教育學院教授、英語譯者,著有《被貶低的思想》等,譯有《地下 : 東歐薩米亞特隨筆》《為了告別的聚會》《玩笑》《生活在別處》《布拉格精神》《我快樂的早晨》等。

《終極親密》[捷克] 伊凡·克裡瑪(著)徐偉珠(譯) 花城出版社2014 年 10 月39 元

尋求相遇

伊凡·克裡瑪曾經是捷克薩米亞特作家,他的作品大都喜歡以情愛為主要情節,並通過情愛這種親密關係的失敗揭示人與世界的關係。這種關係是二元性的,它既有經驗的一面,又有超驗的一面。在克裡瑪看來,人必須生存於經驗性的現實世界,但同時人還應當有超越性的理想世界。

捷克轉型後,克裡瑪的長篇小說《終極親密》便是試圖從信仰的角度探討人與世界的關係。作者沿襲了他一貫的寫實風格,甚至還採用了大量日記和書信。恢復了自由後,沒有了來自政權的威脅,但人們仍然感到心靈空虛。突然間,人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對死亡感到如此恐懼。就此而言,斯賓諾莎的名言「自由人最少想到死」未必正確,在不自由的生活狀態中,人們往往會對死亡不敏感。如今,死亡的問題卻忽然凸顯出來,人們發現自己依舊孤獨無助,於是再次試圖通過性愛的親密關係逃避困境。

丹尼爾是一位福音派牧師,曾經長期受到當局壓制,第一任妻子也過早病逝。如今的妻子漢娜雖然對他很好,但他卻暗地裡與一位有夫之婦芭拉相好。他每天在教區布道,自己卻過著口是心非的雙重生活。這使他產生強烈的挫敗感,感到「壓制時期他承受住了,但沒能抵禦住自由時期」。最終他選擇放棄教職,並因心臟病發作而住進醫院,他不知道自己更懼怕死亡還是生活。

在給芭拉的分手信中,他寫道:「我一生都渴望跟心愛的人相守,渴望親密,在兩個人之間這可能發生嗎?親密存在不同的度:當兩個人可以無所不談,在擁抱,在做愛的時候,他們的關係是親密的。做愛是最後的、最高程度的親密嗎?一個人可以和任何人做愛,但這是終極親密嗎?」

馬丁·布伯曾將人的存在看成是一種關係。人類面對的是雙重世界,一種是「我—它」關聯的生活世界,世界(包括他人)對「我」來說是物質的、利用的關係,這種非本質的關係導致人對「親密」的恐懼與疏離。另一種是「我—你」關聯的精神世界,外界以「你」的面目呈現於「我」,只有這是唯一的、本真的、超越的關係,意味著「我」在心靈上與世界建立起真正的聯繫。

「終極親密」在這裡即意味著「我—你」關聯。小說中人物的精神困境表明,無論是缺乏個人自由的德性,還是缺乏德性的個人自由,都會使人們受制於欲望與情感,導致心靈枯竭。這是一種屬於現代性的精神危機,自我與世界之間僅僅是一種我—它關聯。通過小說中人物的命運,作者想要揭示的是,在這個物質的時代,人們需要尋求「終極親密」的相遇。

歸根到底,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只能依靠心靈,而不是外在物質。這是一種靈魂的相遇,就像梅特林克說的,此刻一個人感覺到他與某個人「處在同一個寂靜」。然而,由於現代人已經拋棄了「靈魂」這個詞,把它看作是虛無的東西,因而人們已經很難與他人建立起「終極親密」。無論是那些極權統治者,還是恐怖主義者或者虛無主義者,或者小說中的主人公,在這個世界上其實都是孤獨的。

《無命運的人生》 [匈牙利] 凱爾泰斯·伊姆雷(著)許衍藝(譯)譯林出版社2010 年 1 月25 元

人類心靈的證言

有的作家善於描寫他人的生活,有的作家則只能表現自己的人生,匈牙利的凱斯泰爾就是後一類作家。他的創作都是圍繞著自己在納粹集中營的經歷,那段經歷就像噩夢一般,纏繞了他一生,其代表作《無命運的人生》獲得 2002 年諾貝爾文學獎,正如頒獎詞所稱,他的作品表現了「對脆弱的個人在對抗強大的野蠻強權時痛苦經歷的深刻刻畫,以及他獨特的自傳體文學風格。」

凱爾泰斯 1929 年出生於布達佩斯一個猶太家庭,年僅十四歲就被關進奧斯威辛,後來又轉到布痕瓦爾德集中營。二戰結束後,他回到匈牙利,完成了高中學業,在一家報社《火星》當記者,但很快,他就因不順從當局而被開除。這之後,他成為一個自由撰稿人,一邊靠著文學翻譯以及妻子的工資度日,一邊埋頭創作集中營小說。

二戰後,所有的歷史學家、媒體和文藝作品都在講述戰爭,但卻對奧斯威辛集中營緘口不語,直到 1961 年以色列審判艾希曼,全世界才開始正視猶太人被屠殺的命運。東歐國家同樣如此,大多數人從不將猶太人看作是國民中的一員,甚至戰爭期間許多匈牙利人還曾參與對猶太人的迫害,所以直到 1975 年,《無命運的人生》才得以出版,並且最初並沒有引起多少關注。

這與小說的寫法也有關係,作者通過一個孩子的眼光,再現了集中營的情景,但基本沒什麼故事情節。作者幾乎是用一種近乎麻木的漠然敘述自己的處境,起初他想當一個「好囚犯」,因為在集中營,遵守規則非常重要,而且是一種美德。後來,他變得越來越衰弱,覺得死也是一種幸福。他喜歡用「自然」這個詞,說到底,「沒有什麼荒謬是我們不能夠自然地生活於其中的。」

可以想見作者的絕望,他在戰後回到布達佩斯時,心裡充滿「憎恨」。這是一個人類心靈的證言,它證明人類承受苦難的限度到底有多大。面對這樣的集中營文學,讀者得有不輕鬆的準備。真正的囚犯生活都是乏味的日常生活,沒有戲劇性,沒有光亮,但它一定會讓你難以忘懷。

人類的邪惡是永遠無法根除的,假如我們不了解這部分的人類生活,一旦我們不幸遇到它的時候,我們將會一無所知。

張定浩

《上海文化》雜誌社編輯、文學批評家、詩人,著有《既見君子:過去時代的詩與人》《批評的準備》《愛欲與哀矜》《一種真實》《我喜愛一切不徹底的事物》等,譯有《我:六次非演講》。

《柒》和《櫻桃青衣》

《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約我推薦兩本 2017 年看過的最好的小說,我有些慚愧,這一年雖然經眼了很多小說,但真正讀過並讀完的並不多,所以沒有資格評斷優劣。有些自己喜愛的小說家今年出了新的中譯本,比如格雷厄姆·格林的《喜劇演員》和《名譽領事》,還有翁貝託·埃科的《昨日之島》,第一時間買回來之後,反倒是捨不得讀,希望留給某次心無旁騖的旅行,或某個真正無助無聊的夜晚。好小說是一次有意的犒賞,也是一次意外的安慰,我還記得今年春天某個時刻在異鄉的咖啡館裡讀到特德·姜《軟體體的生命周期》時的情景,那是被一種巨大的溫柔與安寧所裹挾,因為知曉有如此強悍的小說家心智存在於這世上,他們負責理解和安慰一切曾經、正在和將要發生的屬人的軟弱、悲哀和迷惑,也包括我的。

讀小說需要時間,小說就是用它在夢幻虛空中所建造的時間去吸納和吞噬我們具體生命的時間,而我們之所以願意這樣,是出於對小說家的信任,相信他們能夠給予我們的,超過我們所付出的。有兩位年輕的中國小說家,在 2017 年都出版了她們新的短篇小說集,在各自的後記中,她們不約而同都提到了時間,還有夢。

「那麼,也可以說這七篇小說裡,也全都是我失去的時間。它們對於組成我本人如此重要,幾乎和做過的夢一般不可復得。」

——文珍《柒·後記》

「櫻桃青衣是聽心裡的時間說話,蕉葉覆鹿是創造的本質。」

——張怡微《櫻桃青衣·後記》

《柒》文珍北京時代華文書局2017 年 8 月42 元

她們雖然年輕,卻也都寫作多年,但在她們的作品中,我既看不到在新銳寫作者那裡時常窮形畢露的野心,也看不到在成熟作家那裡有時無法控制的油滑,她們文字中始終有一種誠摯,這種誠摯會令人緊張,卻也教人放下戒備與挑剔。

《柒》的主題是愛與友誼,《櫻桃青衣》的主題是生老病死。都是恆久且古老的小說母題。而她們選擇這些,是出於各自某個階段的生命境遇,而非批評家成天念叨的所謂問題意識。某種程度上,她們和當代文學的熱鬧都保持了相當的距離,既無意講述「中國故事」,也不願追摹域外潮流。她們都是既樸素又強力的講故事者,在每一個短篇中與其說她們是在講一個故事,不如說她們是在勾畫很多故事的重影,而在這樣重影的深處,令人著迷的是她們各自獨特的表現方式,和語調。

在文珍的《柒》裡,在講述每一對男女主人公之間故事的同時,她還在不斷講述其他的故事。她知道在生活中沒有什麼人和事可以獨立存在和發生,一個人背後有另一些人,一個故事牽扯出另一些故事,一種情感夾雜另一種情感,它們本就平等存在於生活之中,在小說中也應該同樣如此。巨細靡遺又縱橫捭闔,綿延又斬截,這是文珍的筆力所在,也是她的熱烈。她就像一個徒手划船的人,在她所奮力擊打出的浪花中,我們看到那人、舟以及流水青山,漸漸瀰漫成一體,並將岸上的我們也裹挾其中,「我們的大船在上升」。

《櫻桃青衣》張怡微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 2017 年 7 月40 元

而在張怡微的《櫻桃青衣》裡,每個故事都沒有講完,從中途進入又從中途溜走,每句說出來的言語背後都有另一些沉默的言語。如果同樣拿行船做比方,那麼張怡微就是那個把手從舟中靜靜伸進流水裡面的人,「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而她自己仿佛也從小舟上分身,和我們一起淡然並立於岸邊觀看,看能瞞和可容的人間,看「青山多障礙、水中多變幻,怎樣……」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小說書寫,卻都是非常動人的。在她們的小說中,沒有什麼符號化和標籤化的戲劇性人物,只有一個個具體的、深藏心事的人,他們在我們周圍,我們聽見他們在說話,或在心裡說話,他們就是我們自身。所以,我想對《好奇心日報(www.qdaily.com)》的年輕讀者推薦這兩本小說:

文珍的《柒》,張怡微的《櫻桃青衣》。

陳以侃

書評人、英語譯者,譯有《海風中失落的血色饋贈》《愛德華·巴納德的墮落:毛姆短篇小說全集1》《人性的因素:毛姆短篇小說全集2》等。

The Information[英] Martin Amis Vintage1996 年 3 月(Reprint edition)16.95 美元

2017年讀得最高興的是馬丁·艾米斯(Martin Amis) 1995 年一部小說,還沒有譯成中文,叫The Information(《信息》)。我很少重讀,要是納博科夫那句「只有重讀才算讀」能信,那我沒有幾個作家是讀過的。馬丁·艾米斯算一個。研究生時候一見傾心,覺得這是當代最好的小說家,寫畢業論文開始重讀他的幾部小說。至今難忘在那個如鞋盒一般的出租房裡,文以氣為主,我眼見艾米斯的才情就從Kindle的插口帶著尼古丁的味道噴湧出來,瀰漫一室。但其中有幾本一直沒有逐句讀過。The Information 是他「倫敦三部曲」的最後一部,另外兩本是 1984 年的 Money (《金錢》)和 1989 年的 London Fields (《倫敦場地》),這三本書讓他不僅確鑿成了英國最顯赫的小說家,也擁有了某種搖滾明星的文化地位。不光是因為那些充斥小報的私人生活和爭議言論,更主要的是艾米斯的文字有種煽動力,好比五石散,吃了只想脫衣服亂跑。年輕人都讀艾米斯,就當是更便宜、更健康(也更靈驗)的迷藥和性愛;年輕作者都學艾米斯,比如扎迪·史密斯自己就承認,出道時對艾米斯的模仿簡直堪稱剽竊。

我還沒有讀到過和艾米斯口感相近的中文作家。艾米斯覺得寫作的終極目的是發出一種「更高的聲音」(higher voice),比如他最佩服索爾·貝婁和納博科夫,他說為什麼貝婁是美國最偉大的小說家,因為「他的句子就是比其他的小說家更重一些」。我相信要是你把艾米斯的句子掉在地上,聲音和他人(比方說朱利安·巴恩斯和石黑一雄這樣的作家)不同。誇艾米斯的話裡,很喜歡 Allison Pearson 的這句:「隨便哪個作家都會為了能寫出如高蹈的文風(high style)殺人,但艾米斯在那樣的高度閒庭信步。」

讀 The Information ,有時候真是覺得艾米斯對自己的「造句致幻術」實在太自信了,簡直為所欲為。這部小說講的是作家間的妒忌。兩個從大學開始的好友,其中一個因為賣書界常有的意外,憑藉一本人畜無傷的溫吞小說成了國際暢銷作家,財名雙收(評論者說這個人像保羅·柯艾略,中國讀者可以聯想《島上書店》),而他一向自詡更有才的朋友(理察·塔爾)還在最為低賤的書評界搏命,到了每天評一本書還是不夠養家的地步。於是塔爾整本書都在想盡辦法要毀了那位暢銷朋友(「fuck him up」)。但是從頭到尾,艾米斯對這個書評人實在是太殘忍了,這種施虐狂傾向換了任何一個俗手,都會顯得像在胡鬧,比如塔爾也想出小說,但手稿送到編輯手中,每個試讀的人不出十頁,必定頭疼得要請假住院。再舉個具體的例子:因為文事困頓,他房事也為其所累,但還是要和妻子不斷嘗試:

「……有時候,兩人正巧都有空,他還會慵懶地在下午不舉。而且,塔爾夫婦的情慾遊戲也不僅限於臥房。只算上個月,他就曾在樓梯上不舉,在客廳的沙發不舉,在廚房的餐桌不舉。有次從牛津城外的一個派對出來,他就在他那輛 Maestro 車的後座不舉。兩天之後,他們喝醉——其實是吉娜喝醉了,理察一向就是醉的——從 Pizza Express 回來的路上,他們有鑰匙,溜進了街區的花園裡,而理察就不舉在一片田園風光中。」

這兩年上海譯文出版了大概十本艾米斯,讀的人太少。其實很好理解,越藉助文字本身力量的作家,越難跨越語言;比如上面譯的這段,能傳遞出在小說裡遇見時那種歡快的十之六七,已經是文藝之神的網開一面。

艾米斯臧否作家,喜歡衡量他們多愛讀者(貝婁是不自覺地深愛,納博科夫除了晚年昏聵一般都無比殷勤,亨利·詹姆斯後期就不愛了,喬伊斯從來不怎麼愛),他把作家和讀者關係比作婚姻,「質量是每天 intercourse 的質量——也就是語言的質量」。 Intercourse 既是閨房之樂,也雙關在「對話」之意上。至少在這方面,就我個人來說,艾米斯算是「舉」世無敵了。

《傳家之物》[加拿大] 艾麗絲·門羅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理想國2017 年 11 月88 元

艾麗絲·門羅(Alice Munro)《傳家之物》(Family Furnishings)年末上市, 對我個人而言是很可慶賀的。一方面,能被慫恿再多讀幾篇門羅本身就是福氣,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讀的時候要帶著一點自得的惱怒,只覺得居然沒有足夠多的人願意把這位加拿大老太太奉若神靈,我們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在哪裡。

說馬丁·艾米斯是二十世紀英格蘭最好的小說家,是準備好要吵架的(某種意義上,這一架本身才是意義算在);但要是有誰說門羅一句壞話,你只想嘆口氣,滿心的憐憫。詹姆斯·伍德說,門羅好到根本不用爭,她的聲望確鑿得就像一個地址。

艾米斯有次隨口提到,自己現在 prose (小說、散文)讀得少了,更喜歡讀詩歌,「因為更激烈(intense)一些」。這種「激烈」不難懂,讀詩的時候你注意力更集中,更焦慮,在每個字上花的時間更長,詩歌那些音步、押韻、分行、段落,本身就是內在的一種結構,要你把這整個東西都儘量存在腦子裡,產生整體的效果。讀門羅是類似的功課:她似乎要求你記住所有細節,總怕錯過了半個句子,後面某個能掏空你肺腑的揭示就不靈了。

講故事講得比較優秀的人該幹的活,門羅都不在話下:氣氛、懸念、敘事節奏、人物塑造,等等;而講故事人裡最偉大的那幾個,有一種「上帝視角」:他們都知曉「萬物芻狗」的最蒼涼的人世真相,但有些展現這種無所不知是靠言無不盡:莎士比亞、亨利·詹姆斯,但門羅是靠緘默。她的敘事太安靜了,你慢慢形成這種印象,就是:一,這些事都真實發生過自不待言,二,她全知道,但並沒有非要告訴你什麼,所以,你聽到的已經是刪減到頭了,每一點滴的信息都是必需的。雖然很多時候,你不明白她告訴你某件事是為了什麼,但你就是很信任那個敘事的聲音,知道要是這個字不是某個更高圖景的一部分,它就不會出現在那裡。

比方說書裡有個故事叫《火車》,每過幾頁都轉向,三十頁的故事,到最後大概十分之一,突然閃回,是主角當兵前在學校裡談的青澀戀愛,裡面又再劃出十分之一的份量,給了某個男龍套,是他和主角一起喝醉酒,或多或少促成了主角和那個女孩走到一起。在描述喝酒鬧事那段戲的正中間,門羅提了一句:「沒過兩年,他就死了」。看到短篇結束,你也沒看出來這個死訊跟其他事有什麼直接關聯,但在它出現的時候,你只覺得它無比重大,一定要存在閱讀記憶的前排。而這樣的細節,說到底,自然是完全嵌在整個故事那種描述人生岔路無常的意圖之中。

梁文道先生幾年前誇門羅說她沒有一個故事是失敗的,這次又被翻出來,我想門羅的勝利要記在「現實主義」的得分裡。文學理論聊小說為什麼能得逞,終究還是要試圖辨析線性的敘事如何能模擬人類體驗:現代主義者、後現代主義者,換句話說,也就是最容易看不上門羅的那些人,總提醒我們每時每刻都有無數意象散亂地、交纏地、互相抵消地匯聚到我們的頭腦裡,所以現實主義是幼稚的,換句話說,你在講一件事的時候,不要以為就能讓大家想到那件事,其實聽的人想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而門羅的文學正是這樣運作的,她有那樣的天賦,可以讓你在意它的所有細節,所以在短篇小說的任何一個節點上,那些你勉力留在記憶各個方位的訊息、能量、模稜兩可,都忽明忽暗地閃爍著,疊加成了人的體驗。另一個我很喜歡的小說家,尤金尼德斯,他這樣描繪門羅給他的享受:

「她沒有一個故事不是完美的。每次讀完一個,我只想躺倒在地板上直接死掉。我的生命完整了。」

最後還有一份書單

路內

作家,著有《少年巴比倫》《追隨她的旅程》《雲中人》《花街往事》《慈悲》等。

其一是張悅然的《我循著火光而來》,是一部容量很大的短篇小說集;其二是艾麗斯·門羅的《傳家之物》,李玉瑤譯本。

雙雪濤

作家,著有《飛行家》《平原上的摩西》《聾啞時代》《天吾手記》等。

託爾斯泰《復活》 力岡譯

錢德勒《漫長的告別》 盧肖慧譯

哈金

美籍華裔作家,用英文創作,曾兩度入圍普利茲小說獎,並榮獲美國國家圖書獎等諸多獎項。著有《等待》《戰爭垃圾》《南京安魂曲》《小鎮奇人異事》《落地》《新郎》等。

我今年讀的兩部最好的小說都是英文的,是張愛玲的第一本英文長篇《秧歌》 (1955) 和一位 90 後的姑娘 Weike Wang (王維克) 寫的長篇 Chemistry (2017),漢語翻譯應該是《來電》。 Weike Wang 五歲來美國,父親是安徽人,母親是上海人。

但漢松

南京大學英文系副教授,著有《以讀攻讀》,譯有《我們的小鎮》《聖路易斯雷大橋》《性本惡》《福樓拜的鸚鵡》等。

小白《封鎖》、阿乙《早上九點叫醒我》和張悅然《我循著火光而來》

周嘉寧

作家、英語譯者,著有《密林中》《荒蕪城》《我是如何一步步毀掉我的生活的》等,譯有《第一個壞人》《沒有人比你更屬於這裡》《美好的事物無法久存》《好人難尋》《寫在身體上》等。

《第一個壞人》《冬將軍來的夏天》《其後》《我循著火光而來》《假面自白》《新罕布夏旅館》《繁花》《戰爭與和平》《國境以南 太陽以西》《都柏林人》

題圖為電影《包法利夫人》(1991)劇照,來自: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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