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男子,享有一個特權——妻妾成群。尤其是富貴人家,更是如此。若是一個富貴人家的男子,沒有幾房侍妾,最沒面子的事他的正妻。這會讓人認為她是個「妒婦」。
即便同樣是侍妾,也分幾個檔次。地位最高的是「貴妾」,這種女子一般都是平民出身,地位僅次於正妻,可以享有撫養自己所生養的兒女的權利。《紅樓夢》中的尤二姐就是這樣,所以,同樣都是賈璉的侍妾,尤二姐可以管王熙鳳叫「姐姐」,平兒和秋桐,必須管王熙鳳叫「奶奶」。
其次是「賤妾」,這種女子一般都是奴僕出身,但既然給主子做了侍妾,也正式開了臉,擁有自己的房間,被稱為「姨娘」。還有一種是通房丫頭,只有服侍男主人的義務,沒有「姨娘」的權利,沒有自己的房間,《紅樓夢》中最著名的丫頭平兒,就是這樣一種尷尬的存在。
平兒能成為賈璉的通房丫頭,是王熙鳳為了「遮醜」。這位《紅樓夢》中醋勁兒最大的女人,嫁給賈璉沒多久,就把賈璉婚前的兩個侍妾都攆走了,自己面子上說不過去,就逼著陪嫁丫頭平兒,給賈璉做了通房丫頭。
作為賈璉的通房丫頭,平兒的處境其實很尷尬,而她的這種尷尬,曾經被一個婆子撞上了,從這個婆子的反應,甚至可以窺知,平兒這種尷尬,她並非是第一次遇上。
第七回的時候,周瑞家的去梨香院找王夫人,回明劉姥姥的事,被薛姨媽臨時抓了差,讓她給賈府的姑娘們帶十二支宮花回去。周瑞家的給三春送了之後,就順路來到了王熙鳳院子裡,「走進堂屋,只見小丫頭豐兒坐在鳳姐兒房門檻上,見周瑞家的來了,連忙擺手,叫她往東屋裡去。周瑞家的會意,慌得躡手躡腳地往東邊房裡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曹雪芹在題目中給出了答案,「送宮花賈璉戲熙鳳」,關於這個細節的內容,曹雪芹一筆帶過,「只聽那邊一陣笑聲,卻有賈璉的聲音」。如果不仔細品讀,還真是不明白,這「賈璉戲熙鳳」,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麼,此時的平兒在做什麼呢?很快,平兒就從屋裡走了出來,「拿著大銅盆,叫豐兒舀水進去」。也就是說,「賈璉戲熙鳳」的時候,作為通房丫頭的平兒,是要在旁邊服侍的!這狀況著實有點尷尬。
這時候是賈璉和王熙鳳夫妻感情最好的階段,這一點賈府人都知道,卻也成了通房丫頭平兒最尷尬的時候。而平兒這種尷尬,被周瑞家的全部都看在眼裡。小丫頭豐兒看到周瑞家的走來,連忙向她擺手,周瑞家的立刻就會意,躡手躡腳地走到東邊的房子裡去了。從這個細節,我們可以窺知,周瑞家的並非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境況,也並非是第一次見到平兒這樣的尷尬時刻。
好在,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平兒見周瑞家的在這邊屋裡,立刻就來問她做什麼,周瑞家的將宮花的事情說明,平兒立刻就拿著四支宮花進屋裡去了。可見,此時的王熙鳳房裡,還是不適合任何外人進去的,只有平兒這個通房丫頭,能在這種時候進去。
作為賈璉的通房丫頭,因為王熙鳳善妒,平兒其實平日裡幾乎就沒有機會和賈璉在一起,就算偶爾兩個人在一個屋子裡,平兒也要嚇得趕緊躲出去,生恐給自己招來麻煩。既然王熙鳳善妒,不允許賈璉和平兒在一處,平兒也躲不掉這種尷尬。
通房丫頭平兒的尷尬,被周瑞家的這個婆子撞見,周瑞家的立刻心領神會,足以說明這絕非僅此一次。古代通房丫頭的卑微命運,也就在這樣的尷尬中,展現得淋漓盡致。也難怪,王熙鳳會拿著平兒開玩笑,說要去換了香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