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第61屆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將拉開序幕,中國將首次以主賓國的身份亮相。據統計,作為當今世界規模最大的書展,每年10月,為期五天的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實現世界出版業75%的版權貿易。
法蘭克福國際書展已有600年的歷史,而具有現代意義的法蘭克福國際書展於1949年舉辦了第1屆,今年是第61屆。從1988年開始,該書展開始設立主賓國項目,每年邀請一個國家或地區作為主賓,集中展示該國出版業成果與文化特色。中國是法蘭克福國際書展的第22任主賓國。
本屆書展中國主賓國活動組委會主任、新聞出版總署署長柳斌杰稱,中國主賓國活動以「經典與創新」為主題,是繼北京奧運會之後我國最重要的對外文化展示,也是新中國成立60年來中國出版業在國外舉辦的規模最大、影響最大的一次出版文化交流活動。此行「為交流而去,為合作而去」,「重要目標是要實現版權貿易特別是版權輸出的突破。」
據介紹,本屆法蘭克福書展上,中國主賓國主題館面積達2500平方米,2000餘件展品,覆蓋從甲骨文、銘文、竹簡、帛書到網際網路時代的各歷史階段的重要出版載體。「古老的」,如現存最早有明確時間記載的雕版印刷品《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新生代」,如漢王電紙書,將在中國主題館「攜手」亮相。
除了主題館,中國出版界還擁有1200平方米的主賓國展臺。此次參展的中國單位有196家,參展圖書7600餘種。主要分九個展區,包括港澳臺展區、民族圖書展區、數字出版展區、綜合展區、活動區以及孔子學院展區等。歌德學院向中國普通讀者徵集的百餘種中國圖書,以「主賓國圖書翻譯出版工程」命名的百餘種德文版或英文版圖書初步成果,都將得以展示。
據介紹,中國主賓國活動前後歷時一年,共有612場。法蘭克福書展期間,除了明天的主賓國開幕式和開幕音樂會,中國還有九場重點活動將集中舉行,包括「出版高層論壇」、「中外經濟學家論壇」、「華文出版論壇」、「中德文學論壇」等四場高端論壇、「中國之夜」、「中國文學之夜」、「歡樂中國風」等三場「主題之夜」活動。
據記者了解,鐵凝、王蒙、莫言、蘇童、阿來等百餘位中國作家將集中亮相。此外,300餘場出版專業交流活動、廣場文化演出、中國非物質文化遺產藝術展演以及中國當代美術精品展、中國傳統木版水印展、「世界遺產在中國」圖片展等也將舉行。
-文/本報記者 朱玲
獨家尋訪
1956年中國首次參展 本報專訪九旬見證人——
中國如何走入法蘭克福書展
中國,究竟是如何第一次走進法蘭克福書展的?本報特專訪了我國首次參加法蘭克福書展的曹健飛。90歲的曹老,曾任中國國際圖書貿易總公司(前中國國際書店)總經理,1956年以中國國際書店副經理的身份,和另兩位同事參加了法蘭克福書展參展。
-背景:「向科學進軍」,新中國科技書刊需求增大
1955年,中央提出號召「向科學進軍」,新中國進口科技書刊需求增大。1956年,經領導部門批准,中國國際書店派出曹健飛、郭毓基、馬燦雄三人小組,參加法蘭克福書展,並採購新書。當年參展,他們「住最便宜的旅館」,「約人談事,從來不約在自己住處,就約在展館談。」
相較今年數千平方米的展館,當年約50平方米的中國展臺著實小,這個小展位,還是德國出版界的友人幫忙租下的。曹健飛告訴記者:「中國國際書店進口西方書刊逐年增加:1951年進口額為13萬英鎊、1954年37萬英鎊、1955年52萬英鎊。我們成了書刊批發商卡維公司和斯潑林格出版社的『大客戶』。卡維不僅推銷中國書刊,供應西德書刊,還幫我們進口美國書刊——1950年『抗美援朝』後,美國對中國實行封鎖禁運,科技書刊也在封鎖禁運之列。斯潑林格是當時西德最大的科技出版社,也是當時中國購進德國科技書刊最多的出版社。書展開幕前,斯潑林格還派專人專車,到當年我國駐民主德國大使館所在的東柏林,接送我們去法蘭克福。」
-意外:連夜趕製國旗去懸掛 成最受歡迎展臺
在法蘭克福書展開幕前兩天,前去布展的曹健飛和同事,發現展館大門前飄揚的各國國旗中,少了新中國國旗,只懸掛了「中華民國」旗幟。當年的法蘭克福書展組委會,給出了解釋,他們「無意製造『兩個中國』,誤掛國旗是因為不知道新中國國旗式樣」。後來,展品中恰好有一本《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內附標準國旗圖像。「他們拿去按《憲法》,按內附的中國國旗樣子,趕製了一面。」在該書展1956年開幕的前一天,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第一次飄揚在法蘭克福書展的現場。
曹健飛等人連夜布展。「他們不改換懸掛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我們是會拒絕參展的。」53年過去,展品的具體數量,90歲的他已經記不清了,「好幾百種吧」。但他記得,中國展館「非常簡陋」,「就幾個租來的書架子」,「上面插著中國國旗」。在曹健飛的記憶裡,「對觀眾開放的那幾天,我們的展臺是最受歡迎的展臺,每天開館到閉館,人沒斷過。」
-遺憾:版權輸出為「零」
當年的展品中,「多為中國出版的中文書,包括毛主席著作;此外,還有部分英文書以及中國特色藝術品;德文書很少很少」。圖書「印刷質量也算不得好」,「我們帶去了一些『小冊子』形式的出版物,那在西方人概念裡是算不得圖書的。」但是,中醫藥、針灸、武術、烹調等方面的圖書以及一些中國畫的畫冊,大有「讀者緣」。
「一般來說,法蘭克福書展現場的展品是不讓現場出售的,但當年,德國百姓強烈要求購買,因此閉館的當兒,我們開始出售展品,有中國特色的幾乎全被買走了。榮寶齋的水印畫冊以及畫冊裡徐悲鴻的《奔馬》,就是從那時起在西方傳播開的。」那是新中國出版業第一次在西方亮相。「那時對版權交易很不熟悉,也沒有參加國際版權約定,因此沒有進行版權貿易方面的工作,而主要是與各國出版商和書商商談書刊進出口貿易。書展現場,我們發出大批訂單。1956年我們進口額為180萬英鎊,比1955年進口額增加近三倍。這是中國出版物第一次大規模在法蘭克福亮相,引起西方書商的興趣,也接了不少訂單。」
-感受:西方對中國了解很不夠
在1956年法蘭克福書展的中國展臺上,西方讀者問了許多「新鮮」的問題。「許多人問我,你們女人還是『三寸金蓮』嗎?男人還梳辮子嗎?……當時的漢語書,多是繁體字,豎排。就有讀者問我,第一行從下到上讀,第二行是從上到下讀嗎?」這些無不讓人深刻感受到,當年的西方對新中國及中國文化的陌生。曹健飛告訴記者:「那時候,中國的境外圖書採購任務,都是以『中國國際書店』的名義。首次參加法蘭克福書展,展商名錄上,我們用的是『國際書店』四個字的漢語拼音。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國外的出版界同仁不清楚『國際書店』是個公司。我們收到的境外來信中,收件人會寫著『書店先生』。」
-供圖/中國國際圖書貿易總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