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與西班牙的世界盃淘汰賽將於今晚10點打響,外媒Bleacher Report在一篇人物特寫中,講述了巴西裔俄羅斯後衛馬裡奧-費爾南德斯的故事。
在對陣沙烏地阿拉伯的2018年世界盃揭幕戰前幾天,俄羅斯隊進行了一次訓練。當地媒體聚集在莫斯科郊外的諾沃格斯克訓練中心採訪球員,馬裡奧-費爾南德斯站在一群記者中間聽他們用俄語提問,卻連一個單詞都聽不懂。
這名在巴西出生的後衛自2012年以來一直住在俄羅斯,並於2016年成為俄羅斯公民。費爾南德斯為莫斯科中央陸軍效力,如今則作為俄羅斯國家隊的一員徵戰世界盃,但當被一名記者要求說幾個俄語單詞時,他只說了兩個:「spasiba」(謝謝)和「pozhalusta」(不用謝)。在與媒體交流時,費爾南德斯甚至需要當地媒體《Championat》的一名記者將問題翻譯成葡萄牙語。
「他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但在這兒居住六年後,他仍然不能獨自接受俄語採訪。」Grigory Telingater笑著說,「所以我不得不客串翻譯。」
不過費爾南德斯已經習慣了。「在(俄羅斯隊)訓練期間,你有可能會聽到球員們用葡萄牙語講髒話。」Teligater補充道,「這太有趣了。許多巴西人在俄羅斯踢球,他們的影響力很大。」
對俄羅斯主帥切爾切索夫來說,如果一名球員擁有足夠的能力,他不介意任何潛在溝通問題。今年3月份,切爾切索夫告訴媒體記者:「馬裡奧(費爾南德斯)就像一隻狗,他理解我們要求他做的一切,但不能回應。最重要的是,他能夠很好地完成工作。」
費爾南德斯在小組賽階段發揮出色,他憑藉穩健的防守在球隊內扮演關鍵角色,幫助俄羅斯5-0戰勝沙烏地阿拉伯,3-1擊敗埃及,躋身淘汰賽。
在俄羅斯與埃及一役中,費爾南德斯為切裡舍夫送出一次助攻,幫助球隊將比分優勢擴大為2-0。費爾南德斯在切裡舍夫進球後的瘋狂慶祝,引發了許多球迷熱議。有趣的是在看臺上,俄羅斯總統普京也笑容滿面——正是普京的總統令,幫助費爾南德斯成為了一名俄羅斯公民。
在費爾南德斯的家鄉巴西,如今他仍然被人們視為一個逃兵和叛徒。但費爾南德斯不在乎,他對代表俄羅斯隊參加世界盃感到高興。
需要注意的是,費爾南德斯之所以加入俄羅斯國籍,並不是因為他沒有機會代表巴西隊踢球。事實上在巴西國內,有人認為費爾南德斯比效力於曼城的達尼洛,以及科林蒂安後衛法格納更優秀,倘若未入籍俄羅斯,他有能力在巴西國家隊獲得一席之地。
馬裡奧-費爾南德斯的哥哥若-費爾南德斯(Jo Fernandes)很清楚他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若-費爾南德斯也曾是一名職業球員,但由於受到傷病困擾,在26歲那年就決定退役。
「俄羅斯改變了他的一生。」若-費爾南德斯解釋說,「我每天都跟他說話。他告訴我他很高興,移民俄羅斯是他人生中最棒的決定。俄羅斯人對他很好,向他敞開大門,允許他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他總是告訴我,他已經找到了自己在這個世界的位置。」
豪爾赫-馬查多(Jorge Machado)是巴西國內最有影響力的球員經紀人之一,與費爾南德斯合作已經超過十年。馬查多提出了另一種看法:「費爾南德斯在俄羅斯後已經居住六年,在莫斯科中央陸軍五座冠軍獎盃。俄羅斯人愛他,(不像在巴西那樣)媒體也不會煩他。」
與此同時,費爾南德斯來到俄羅斯後也遠離了酒精和狐朋狗友們——在巴西,他的職業生涯曾受到這些因素的嚴重幹擾。若-費爾南德斯說:「老實講,我們從未想到他會到那麼遠的地方,為俄羅斯踢球,但我能說什麼呢?他的努力得到了回報。他獨自訓練,在家裡也會健身,變得比過去更像一名職業球員。他也不再喝酒了。」
如今就連費爾南德斯最親密的朋友們也不能說服他晚上外出——除非是到他最喜歡的Shake Shack漢堡或Chef牛排店吃點東西。「他已經成熟了,變成了一個與過去完全不同的人。」
2011年9月26日上午,費爾南德斯做出了一個很可能會令職業生涯發展受阻的決定。
在當時,效力于格雷米奧的費爾南德斯已經被認為是一名極具潛力的球員,在技戰術方面都頗有天賦,包括皇家馬德裡、國際米蘭和尤文圖斯在內的幾家歐洲豪門俱樂部都與他傳出了轉會緋聞。時任巴西主帥的馬諾-梅內塞斯也很欣賞費爾南德斯,在與阿根廷的一場友誼賽前徵召他入隊。
在到國家隊訓練營報到的前一天,費爾南德斯在格雷米奧客場2-1戰勝奧瓦(Avai)的一場比賽中打進一球。賽後,費爾南德斯隨隊回到格雷米奧的主場所在城市阿雷格裡港,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入睡,而是去了鬧市區的一家夜總會。巴西媒體《環球體育》報導稱費爾南德斯凌晨2點鐘才到家,還在與夥伴們分開前說了一句神秘宣言:「明天你們會在新聞裡看到我的。」
費爾南德斯錯過了5點30分飛往貝倫港的航班。費爾南德斯的代表為他預訂了下午的另一趟航班,但他仍然沒有現身。當天晚些時候,費爾南德斯方面發表了一份聲明,拒絕了巴西國家隊的邀請:「球員還沒有處在決定完全投入國家隊的心理狀態。」
費爾南德斯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這番舉動被格雷米奧懲罰,或者俱樂部的球迷們批評。事實恰恰相反。由於費爾南德斯拒絕接受巴西隊召喚,他被巴西南部一群有分裂主義訴求的人士視為英雄——在格雷米奧主場球館,他們甚至打出了印著費爾南德斯頭像的巨型標語板。
「很少有人有勇氣對桑巴軍團說不。」曾執教費爾南德斯的教練Dino Camargo解釋說,「他一直都有很強的個性。在他看來,比賽是世界盃決賽、聖保羅州級聯賽亦或只是一場友誼賽並不重要,他不會受到壓力的影響。」
賽季結束後,費爾南德斯被評選為巴西甲級聯賽最佳右後衛,莫斯科中央陸軍花了1500萬歐元與他籤約。
不過在那次夜總會事件後,巴西球迷對費爾南德斯的看法也發生了變化。人們在大街上嘲笑費爾南德斯,將他叫做「Doril」(在巴西,Doril是一種流行的頭痛藥,廣告語為「服用Doril,頭痛就消失啦」),諷刺他無緣無故玩失蹤。
2009年,在從聖卡埃塔諾轉投格雷米奧一周後,費爾南德斯神秘地失蹤了。費爾南德斯失聯長達五天,包括警方在內的許多人都認為他遭到了綁架……後來,費爾南德斯在距離阿雷格裡港723英裡的容迪亞伊(Jundiai)被找到,當時他已身無分文,饑寒交迫。據豪爾赫-馬查多透露,那次事件讓花費100萬巴西裡爾(約合25萬美元)籤約費爾南德斯的格雷米奧非常沮喪,認為他沒有希望了。
(馬裡奧-費爾南德斯曾在巴西與日本的一場友誼賽中登場)
幸運的是,費爾南德斯的父親Bague幫助兒子的職業生涯重回正軌。Bague告訴巴西足球雜誌《Placar》,他與兒子進行了一次非常嚴肅的談話。「你知道你為什麼不回格雷米奧嗎?」Bague這樣問道,「因為你是個膽小鬼,是個懦夫。」
在那次氣氛激烈的談話後,費爾南德斯父子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但Bague的「激將法」產生了效果——費爾南德斯在兩個月後重返格雷米奧,繼續自己的職業生涯。
費爾南德斯性格內斂、害羞,他總是努力避開媒體,不願意回答關於自己的過去的問題。
但費爾南德斯當然不可能遠離媒體。當俄羅斯5-0戰勝沙烏地阿拉伯的世界盃揭幕戰結束後,費爾南德斯在混合採訪區談到了他在俄羅斯的新生活。
「我變得更職業了。」費爾南德斯告訴記者,「無論你問誰,每個人都會告訴你我現在有多麼職業、多麼努力,總是會做正確的事情。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我現在還很年輕——會做一些事後感到後悔的事情。我從中學會了很多。」
「我過去的問題是夜生活。每個人都知道我經常參加派對,在格雷米奧踢球時嗜酒如命,這些都讓我感到後悔……如今我不會再做那些事情了。我甚至不了解俄羅斯的夜生活。」
「他很可能是這支俄羅斯隊中價值最高的球員。」Telingater說,「每個人都愛他。他不像某些俄羅斯人那樣,喜歡製造麻煩。他總是微笑,非常友善,不會捲入任何爭議事件。」
普京、切爾切索夫以及數百萬俄羅斯球迷顯然欣賞費爾南德斯為俄羅斯隊所做的一切——儘管他還不會講俄語。
「沒人知道他為什麼不上俄語課,他甚至連幾個俄語單詞都不會講。」當地媒體《Sport Express》記者Julia Yakovleva說,「他至少應該嘗試學唱國歌,但他說這也很困難。」
對費爾南德斯來說,與學習俄語相比,用踢球的方式來代表這個國家顯然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