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說看完《戴笠,黑暗時代裡最黑暗的人》最感興趣的是戴笠與下屬的一些事兒,今天就聊聊吧!
戴笠很重視人才,奉行「有能則舉之,無能則下之」。其麾下不乏各類大學學子乃至各類留洋海歸。
1932年3月底,洪公祠特訓班第一期學員開課。洪公祠特訓班專為培訓特工人員而設,學員大多為黃埔軍校畢業生。
4月1日,是特務處的成立之日。
10月,第一期學員結業,這其中就有黃埔軍校第五期畢業生,後來被稱為軍統「三大殺手」之一的陳恭澍。
11月,時年25歲的陳恭澍在毫無經驗的情況下一步登天——出任北平站首任站長。主要得益於黃埔軍校第一期及第二期畢業生的推薦。
戴笠為北上的陳恭澍餞別,並將一支白朗寧手槍贈予陳恭澍做紀念,並同時叮囑他先去天津站拜訪王天木(王天木,海歸法學學士,天津站首任站長,也是軍統「三大殺手」之一)。
1933年春,戴笠親臨北平,約陳恭澍、王天木兩人前來述職。
北平站除招收幾名內勤人員,並與華北區區長鄭介民取得聯繫外,其他工作均未捋出頭緒。一向嚴厲的戴笠並無責備陳恭澍。
戴笠還為此決定在北平多留幾日,為陳恭澍打開局面。
戴笠偕王天木與陳恭澍,拜訪軍政高層、社會名流、為平、津兩站搜集情報拓展關係。
刺殺張敬堯
舊軍閥張敬堯在北平聯絡一些軍閥舊部,且在北平最高軍政機關及作戰部隊中,拉攏到不少高級官員與軍事將領,準備配合日軍的軍事行動,發動武裝暴亂。張敬堯作為反水漢奸,可謂人人喊打,天下共誅之。
戴笠命華北區區長鄭介民為總指揮,陳恭澍和王天木協助此次刺殺任務。
王天木與陳恭澍,白世維(槍殺張敬堯者)偵得情報後,做了詳細研究,並最終將張敬堯擊斃。
陳恭澍主要負責接應準備工作:偵察和選擇撤退的最安全路線。
此次刺殺行動立即緩解了極度緊張的華北局勢,同時也穩定了平津民眾的恐慌心理。
陳恭澍擔任北平站長首戰告捷。
這本是天津站的任務,但因天津站站長王天木闖禍被關監禁,新任的天津站站長王子襄(醫學博士,簪纓世家)初來乍到,素無情報工作經驗,故將此次任務交由北平站負責,天津站予以協助。
未行動前,王子襄因研究暗殺毒藥以身「試藥」,意外殞命。天津站下屬,暫由陳恭澍統一指揮。
石友三先後多次在馮玉祥、閻錫山、蔣介石、汪精衛、張學良及日本人之間改換門庭,朝秦暮楚,後來甚至聯共又反共。石友三這樣的老牌「倒戈將軍」,多年來防範嚴密,行蹤詭秘。
在戴笠以為陳恭澍尚在偵察階段時,萬沒想到陳恭澍未曾報備,擅自行動,毒殺失敗。
在整個行動過程中,陳恭澍都沒有去過天津一次,更是在行動失敗後向戴笠提了三個請求:對死者從優撫恤;保送一行動者赴京受訓;對本案已支付的費用實報實銷。
陳恭澍的下屬策反石友三身邊的兩名名侍從副官(共計五名侍從副官),並拉攏石府內的廚子,欲在石友三的飯菜裡下毒。
陳恭澍並未與三名毫無特工經驗的行動人員會面,制訂計劃,坐鎮指揮,而是將之前從王子襄那裡拿來的「毒藥」交給下屬。
廚子端著下藥的火鍋走進大廳時,雙腿發抖表現異常,被石友三識破,行動宣告失敗。
這「毒藥」,直至行動失敗,所有人都不知道是否真的能毒死人。
戴笠沒想到陳恭澍是如此缺少組織觀念,刺殺漢奸絕非兒戲,他作為指揮官竟然在另一個城市遙控指揮,在無具體行動計劃的情況下,讓幾名與特務處毫不相干的人員相機行事。
更離譜的是,陳恭澍怕惹禍上身,倉皇出逃。
陳恭澍表現出的目無組織、處事草率、拖沓怠惰、不負責任、無擔當,不僅令戴笠大失所望,更令特務處貽笑天下,顏面盡失。
之後,戴笠派人去追拿陳恭澍未果。
一年半後,陳恭澍上門請罪。戴笠雖對陳恭澍失望,但他愛才,對陳恭澍更是護犢子。陳恭澍被關了5個多月禁閉,釋放後出任天津站站長。
河內刺汪
汪精衛發表「豔電」,「與日本政府交換誠意,以期回復和平」。全國譁然,譴責聲鋪天蓋地。
戴笠和陳恭澍共赴河內,戴笠將陳恭澍開展工作的接頭對象、運送武器的通道及幾套方案基本落實後下達任務:陳恭澍為組長,嚴密監視汪的行動;多注意汪派分子的活動動向;除現在「殺手」外,隨後將有電臺和報務人員趕來協助。
陳恭澍此時還惦記天津的家人,讓戴笠很不快。因為不僅石友三案中陳恭澍散漫無組織紀律性,無責任心,在生活方面也是隨心所欲,無視特務處的規定,私自結婚。
雖然這樣,戴笠還是對陳恭澍抱有希望的,畢竟他經過多年曆練,主持制裁大案多起,即使是失敗的教訓,也可以讓他打個翻身仗。
然而,在整個刺汪行動中,陳恭澍處處表現牢騷滿腹,怨人尤天,目無組織、散漫自由、獨斷專行,甚至容不得其他人的行動方案。(河內當時是法屬殖民地,戴笠之後派出的多名人員(有2個有法國留學背景的、有2個法國人、有會輕功、有當地的地頭蛇等等19人之多)協助陳恭澍的工作,但是陳恭澍都沒有好好利用這些人員,甚至把他們晾在一旁)
陳恭澍作為負責人,只強調自己是外來人員的客觀因素,主觀上不做積極努力,甚至將很大一部分精力和時間用於玩樂消遣。
沒錯,整個刺汪行動是失敗的。籌備了兩個多月,戴笠親自赴河內,聯絡各方面關係建立情報網絡,調集了各路專業人才,費盡周折運送武器;而陳恭澍率領一班人馬偵察了兩個月,竟然不知汪精衛住在哪個房間,最後汪精衛的秘書成了替死鬼。
後來戴笠對陳恭澍仍然委以重任,再後來,陳恭澍在滬一區因嫖賭造成巨大虧空,戴笠也僅僅是派人暗中查帳,直至陳恭澍叛變投敵,戴笠仍沒有徹底對他死心。
以上都是作者的觀點,我只是稍稍整理了一下。
很多讀者包括我看到這些,都是很不理解,甚至懷疑作者是不是故意把「三大殺手」的陳恭澍寫得如此不堪,但作者研究了大量兩岸原軍統人員回憶錄以及相關檔案資料(參考文獻達119本之多),對每一個歷史事件乃至每一個細節,均以兩種以上資料相互對比印證,不以單一資料為依據。如此,歷時五年寫就此書。
讀書筆記
陳恭澍在滬一區幹的那些事兒的思考:
一、戴笠非常賞識陳恭澍的一位下屬劉原深,想調走他讓他去深造,但陳恭澍卻千方百計阻擾底下正直上進的年輕人進步,這種小心眼的人怎能做大事?我很感謝我以前的一位領導,他總是願意給年輕人更多的機會,他總是鼓勵年輕人去闖,大膽去幹;他也始終相信,知識改變命運。
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就是這個意思吧!
二、後來陳恭澍出於對個人安全的考慮,大膽放權給劉原深,更鼓勵他說:「例如調整人事、補充武器、或如何解決他們的困難、鼓舞士氣等,你都可以放手去做。」可這明明是難啃的骨頭,然後推給下屬去做,美其名曰鍛鍊下屬,培養下屬,其真正的意圖難道不是:出事了,就是你的責任?
領導不管在任何時候,都得表現出領導該有的擔當與責任,而不是先給自己找藉口。下面的人願意跟著你,是想從你身上學習,是為了賺一份自己能力範圍內的工資,可不是為了給你背鍋呢?
三、特務處要求花錢記帳,且保留憑證。而陳恭澍卻振振有詞:「有金錢出入,總得記一筆帳,這正是對特務工作本質上要求嚴格保密的一大諷刺。萬一有一天會計部門出了事,那才是不堪設想呢。」實際上軍統外勤都是使用化名,且往往一個人多個化名,並時常更換化名,即使單據落入敵手,也很難知道是誰。但陳恭澍用公款吃喝嫖賭卻套上個正當的理由,實在是「高」。
難怪聰明的人都緊緊地套住財會部門的人,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百利而無一害吧?
四、戴笠已斷定陳恭澍不可靠,卻不是果斷將其調離,結果導致滬一區被戀窩端的嚴重後果。
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沒出事的時候,所有的小缺點都不值得一提,一出事了才想起來正是這些小缺點造成的。
五、雖然戴笠原本注重其所長,但攤子越來越大,人員越來越多,未免疏於對陳恭澍的管理、溝通與疏導。
戴笠對陳恭澍過於信任,以致於疏於監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陳恭澍把這種信任當做是可犯錯的資本,一再逾越,才是自毀前程的根本原因。
千萬不要仗著領導賞識自己,而自視過高,任何時候都要有「自知之明」。
六、戴笠對陳恭澍的護犢子,會讓人想到職場中不管有些下屬犯了什麼錯誤,甚至有些是原則上的錯誤,領導為什麼還要任用?
我想有時候這可能是一種相互依附的關係,領導給下屬機會是希望下屬無限度的忠誠,唯命是從。而有些下屬呢?本來能力也在那,也不想再跳槽,也情願一直活在領導的控制中。
這種領導更多時候得像個老媽子一樣:去蹲守了嗎?派誰去的?下一步準備怎麼做?因為稍稍一放鬆,可能各種狀況就來了。
七、這篇文章裡還有段話是這樣的:人與人的交往,有時候不一定要有很深的交情,或者有什麼利益可圖,尤其對於感性或講義氣的人來說,意氣相投或某方面的人格魅力,都有可能打動對方。
是啊,我想不管是領導、朋友、下屬,能讓你一輩子跟隨的人,必定是人格魅力爆棚的人,這些人時刻都在影響著你;反之,只能是分道揚鑣。
前面提到的領導,就是這類人格魅力爆棚的人——學識廣博,愛才惜才,有責任有擔當。他的滿滿正能量,會影響著你一輩子。
如果是想著靠秘密或是交易來和領導、下屬維繫一種共事關係,我想那可能要小心了,因為這種維繫的介質並不牢固,一旦崩塌,後果不堪設想。
八、戴笠與陳恭澍的這些「愛恨情仇」,讓我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兒,所以囉囉嗦嗦寫了那麼多,共勉共勉。
其實老梁講的情商課也有提到類似的(哈哈哈哈~又是老梁),下次有空再慢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