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約在了廁所裡。
幾何科技的洗手間裡，我拿起手機掃描牆上的小程序二維碼，頁面出現，馬桶的蓋子自動開啟，閃亮的綠色 logo 發出了催促人便意來襲的燈光。
除了自動翻蓋、衝洗等功能之外，這款產品核心技術應用藏於馬桶內側前方的「碧玉圈」，通過這個閥門，用戶的尿液將會進入到馬桶下方的機械裝置中，在幾分鐘內完成尿液分析，並將結果推送到使用者的手機中，提示其身體健康狀況。
通過這樣一次智能馬桶「走腎」之旅，幾何科技希望打造一個用戶健康數據生態平臺，並拓展出手腕之外的另一個大健康數據入口。看似好笑的場景背後，是他們堅實的理由：如廁這種事，高頻無門檻，無需教育使用習慣；而排洩物的檢測，所得數據的準確性和健康關聯性，甚至比其他健康設備更高。
估計很多人和我一樣，聽到幾何科技的產品時，第一反應是太「重」了。我租住房屋的馬桶還是房東 1996 年收房時候安裝的，目前芳齡 23，比不少屏幕前的讀者都老，讓用戶換馬桶可比換手機難多了。
創始人陳良程透露，智能馬桶這個產品形態是公司對未來預測的反推結果。陳認為，中國消費市場對於健康的認知分為三個階段：1. 有病才去醫院看；2. 主動體檢，注射疫苗，防患未然；3. 注重身體各項數據，密切關注健康狀況。
在第三個階段，非醫療結構場景的數據分析及監測，將成為人們對於健康管理的重要訴求。以 Apple Watch 為代表的各種可穿戴電子產品的起飛，就是強有力的證明。不過，可穿戴設備能夠搜集的生物體徵數據依然淺顯，並不能準確預測用戶的健康情況。要想獲得更有價值的數據，體液必不可少，血液能提供很多準確數據，但需要侵入式提取，相比較下，尿液的數據雖然弱於血液，但是勝在獲取場景更自然。
確定以尿液作為數據來源對象後，幾何團隊也思考過小型、手持等設備形態。不過，即使設備做到驗孕棒大小，對於用戶來說仍然需要在釋放時多加額外步驟，讓本來自然的場景變得不自然。
綜合數據和體驗等方面因素考慮，馬桶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幾何科技智能馬桶的尿液測試和醫院的尿常規測試類似，能夠通過試紙測出尿液中的隱血、蛋白質、葡萄糖、白細胞等信息，進而分析出用戶的身體情況。其中，白細胞指標能夠判斷用戶存在尿路感染的可能，隱血指標可以判斷用戶存在腎結石等腎病的可能性。葡萄糖指標可以用來監測糖尿病人身體中的糖分水平，尿比重指標則可以告訴用戶飲水量是否達標。
相比於血液監測，尿檢在醫療方面的參考相對較弱，但也因此離健康更近。這也決定了幾何科技產品的用戶群體。
幾個月前，幾何科技將產品安裝到杭州的 50 戶居民家中進行測試，這些測試用戶中既有患有糖尿病的慢病患者，也有正常的健康白領家庭。測試結果相當有趣，有毫無問題的年輕人測試後發現尿中有隱血，去醫院診斷出腎結石；有兒女通過數據發現患糖尿病的父母尿液中糖分因為偷吃了橙子而突然升高。「有些家庭一天會檢查十幾次。」陳良程說到，多種多樣的結果讓團隊感到頗為意外。
在進行入戶測試之前，團隊曾經認為，糖尿病等慢性病人群可能是比較理想的用戶群體，中國數千萬糖尿病和腎病病人，專攻慢病市場也可以撐起一個百億估值的公司。不過，在進行市場調研時，團隊發現相對於慢病患者，健康人群對於能進行尿檢的智能馬桶的興趣更高。究其原因，慢病患者對自己的情況比較了解，同時更傾向於向醫療機構需求幫助，對輔助監測類設備不太感冒。反而是白領健康人群，對於身體的健康程度更為看重，對智能馬桶的興趣也更高。
調研結果也堅定了團隊面向 To C 市場的決心，「產品賣給幾億人和只賣給幾千萬人的效果肯定不同。」陳良程說到。
目前幾何科技團隊正在和國內知名衛浴品牌合作，推出基於幾何檢測模塊的智能馬桶，陳良程稱之為「幾何科技 Inside」，模仿當年英特爾的經典廣告詞。陳介紹到，目前國內衛浴行業的市場有很大的分化，最成功的品牌市場佔有率也很有限，充分的競爭讓廠商挖空心思為產品添加更多吸引人的功能，這也讓幾何科技這樣的產品對衛浴廠商產生較大吸引力。
目前幾何科技的盈利模式為智能馬桶硬體的售賣，以及後續試紙的銷售。「類似於印表機的銷售模式。」陳介紹到，幾何科技的智能馬桶試紙每塊售價為幾塊錢，一般個人用戶如果每周檢測 2-3 次，則每月消費在百元左右。
未來，幾何科技希望在普通常規尿檢項目的基礎上，增加關於女性月經周期、壓力程度等更多檢測項目，為用戶提供更多的選擇。以健康數據平臺為目標的幾何，希望在用戶數量達到一定程度後，可以開啟健康諮詢等服務。
採訪結束後，我也來了感覺，在本文開頭、名字為「西毒」的衛生間，和智能馬桶來了一次親密接觸。不過，在釋放之前，需要先掃碼，註冊一下幾何科技的帳戶，讓座下的馬桶知道自己即將迎來的是誰。三分鐘後，我洗過的手還沒幹，尿液分析結果已經通過小程序推送到了我的微信帳戶。
「嗯，各項指標正常，就是尿比重有點高，需要多喝點水。」幾何科技工作人員告訴我。
「看到腎沒問題，我就放心了。」
幾何科技公司尚未成立的時候，陳良程就拿到了少見的 6000 萬人民幣巨額天使輪投資，因為投資方和陳「對健康市場有相同看法」。
和陳有相同看法的還有蘋果公司 CEO 蒂姆·庫克，在賈伯斯逝世兩年後的 2014 年，蘋果推出了第一款沒有喬幫主參與的現代產品 Apple Watch。健康應用和開發者組件的先後出現，證明蘋果的新系列產品打敗瑞士高端手錶行業只是誤傷，Apple Watch 真正自想切入的市場其實是醫療健康。
Gartner 預測，2019 年全球可穿戴設備市場達到 420 億美元，其中智能手錶為 160 億美元以上，這其中出貨量最多的不出意外將是蘋果的 Apple Watch，後者已經是目前是可穿戴設備的出貨量大頭，Fitbit 等此前大火手環公司徒呼奈何。在模糊消費電子和醫療健康這條路上，蘋果一騎絕塵，屢見報端的 Apple Watch 拯救心臟問題患者的文章就是證明。
美國醫療市場為 7 萬億美元，該體量讓任何網際網路廣告市場汗顏。想切入這個市場的不僅蘋果，亞馬遜發揮交易平臺優勢，既做 To B 端藥品銷售，同時收購 C 端網上藥店，切入藥品零售環節。谷歌憑藉 AI 端能力，與醫療科研機構合作，在 AI 醫療影像和新藥研發等環節不斷取得勝利。三家科技巨頭都嘗試從不同領域，分享巨大的蛋糕。
數據顯示，2018 年我國移動醫療健康市場將達到 184.3 億元規模，除了可穿戴設備和慢病治療之外，像幾何科技這樣的智能家居類健康產品的出現，無疑會給產業帶來新的方向和發展角度。
責任編輯：臥蟲
圖片來源：幾何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