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給了我又一次希望，這份希望比任何禮物都大。」今年6月20日、治療結束3年後，顧先生發出由衷感慨。
他是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的35名臨床試驗者之一。
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位於浦東國際醫學園區。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供圖2014年，在一次單位體檢中，時年59歲的顧先生意外發現自己患有 「前列腺癌」。
當年6月，一種國際公認最尖端的放射治療技術——運用質子或重離子射線治療腫瘤的放療技術，正式進入上海，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暨復旦大學附屬腫瘤醫院質子重離子中心）由此成立，同時啟動臨床試驗。顧先生抓住了這顆「救命稻草」。
2015年5月8日，籌備十年的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正式開業，至今營運兩年多。這是國內首家以質子重離子技術治療腫瘤的醫療機構，同時也是全球第三家同時擁有質子和重離子技術的醫療機構。
澎湃新聞記者(www.thepaper.cn)從醫院了解到，截至今年6月16日，醫院收治的患者已達783名，除了35例臨床試驗者，還包括開業後接收的頭頸部腫瘤370例、胸部腫瘤123例、腹盆腔和其他部位腫瘤共255例。無論是在治療還是出院隨訪階段，收治的患者病情控制情況均較好，不良反應情況輕微。
臨床試驗名額僅35名，入院前須多項檢查和專家評估在經歷了為期28天重離子治療的臨床試驗後的第三年，已經到了退休年齡的顧先生仍然在工作崗位上，他說：「身體好，胃口也好，只要還能幹，單位想繼續留我，我就打算繼續幹下去。」
回憶3年前，得知自己患「前列腺癌」，且屬於高危型，當時他每天難以入眠。
門診大廳。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供圖在看到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完成首例臨床試驗病人的新聞後，他先電話聯繫醫院，女兒又半夜幫他網上掛上號，「看診當天醫生就說我的病情初步適合接受質子重離子治療。但也提醒我，當時醫院的臨床試驗名額有限，時間緊迫，我可能是醫院接受的最後一個臨床試驗志願者了。」
國內外現有資料顯示，質子重離子放療以殺癌效果好、毒副作用小而被譽為「治癌利器」。該技術除對頭頸部、腦、前列腺、軟組織、肺、肝等部位腫瘤有較好療效，對一些難以手術或常規放療效果不佳的腫瘤也療效顯著。
顧先生清晰記得，初診的醫生叫章青，為了確認是否適合質子重離子治療，她開了八九項檢查單，包括血常規、尿常規、磁共振、肝肺功能、PET-CT等，這些都需要在治療前夕完成，一些檢查需要三天才出報告，最終他僅僅用了四天就做完檢查，對他來說，這是一場與生命賽跑的「鬥爭」。
在經歷了多學科綜合診療（MDT）討論、評估後的第10天，顧先生接到入院通知，「當時的心情是驚喜，總算擠上末班車。」
根據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的要求，醫院在2014年6月14日至9月28日進行了35例病例的臨床試驗，來驗證上海的質子重離子設備治療惡性腫瘤的安全性和有效性。
35名患者中，包含顧先生在內的22例患者接受了重離子射線治療，13例患者接受了質子射線治療，隨訪3年來，生存率達97.1%。只有一例腸癌雙側肺轉移的患者（施用重離子治療對肺部病灶進行照射治療），2年後因腫瘤轉移其他部位，並伴有感染而死亡。
立體定向爆破腫瘤，治療全程無噁心和不適28天住院期間，顧先生總共經歷了23次重離子射線照射，每次照射時間他都精確地記錄下來，「從上治療床到下床，每次不少於15分鐘，也不會長於25分鐘，除了射線照射，每隔一段時間還要做PET-CT驗證，每次30-40分鐘。就像上班一樣，每周治療持續五個工作日。」
PET-CT驗證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確認治療的精準性，並看治療中正常組織是否受到影響。
治療室。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供圖中國著名腫瘤放射治療專家、上海市質子重離子臨床技術委員會主任蔣國梁教授表示：「區別於光子治療，質子或重離子經由同步加速器，加速至約70%的光速時，粒子射線被引出射入人體。射線在到達腫瘤病灶前，能量釋放不多，但到達病灶的瞬間，釋放大量能量，這種被稱為『布拉格峰』的能量釋放，實現了對腫瘤的立體定向爆破，殺滅腫瘤細胞之時，有效保護正常組織。」
整個治療過程並未讓顧先生覺得自己是一名高危癌症患者。
他說，除了每次照射前要喝下500cc水，通過膀胱的充盈程度，使前列腺位置相對固定，其他治療全程都很舒適。「就是在治療床上躺著，保持不動，沒有噁心。胃口每天很好，做完檢查自己能走回病床。」
唯一在他身上留下印記的，就是射線照過的皮膚出現一塊色素沉澱，「一段時間內不能摩擦，也不能用沐浴露等刺激性的洗浴用品清理，之後會慢慢恢復正常。」
出院3個月後，暗色的皮膚色塊也逐漸消失了。這3個月裡，顧先生每月一次隨訪，隨後頻次拉長至3個月、半年、一年。根據全部臨床試驗患者隨訪3年的資料看，與試驗治療結束時相比，絕大部分患者已無任何不良反應。
為感謝醫生，顧先生曾和病友們在醫院正式開業前，一起定製了長達35米的紅色橫幅，寫了一封感謝信。開業兩周年之際，他和病友們又受邀到醫院團聚，醫院為每個病友送上一份禮物——永久免費隨訪卡，「見到一同經歷生死的朋友，他們的精神狀態都很好，再高興不過了。」
共治療783名患者，臨床研究仍在同步發展從2015年5月8日開業至2017年6月16日，上海市質子重離子醫院總共收治了748例患者，再加上35名臨床試驗者，總共783例。
患者闕先生的妻子每天都會把燒好的飯送到病房。澎湃新聞記者 陳斯斯 攝院方相關負責人表示，3年來醫院都在嚴格篩選治療病種的基礎上收治患者，充分考慮適應證，這意味著，並非每個癌症患者都能接受這項治療。
但對於適合者來說，這無疑是一線光明。
今年53歲的江西人闕先生因為一次久治不愈的感冒、咳嗽，就在上海被診斷出「氣管腺樣囊性癌」，無法開刀治療，即使放化療也起不到治療效果的他，經醫生介紹，選擇了從未聽說過的質子重離子治療。
「這是最好的技術了，我們要搏一搏。」如今，闕先生治療已過半，23次照射已經完成了15次，6月30日即可出院。
患者闕先生的床頭有一臺iPad，可查醫療費用、檢查報告、宣傳告知等。澎湃新聞記者 陳斯斯 攝闕先生的妻子王女士告訴澎湃新聞記者，他們打聽到治療費用和住院費近30萬左右，住院環境讓她很滿意，省去了一筆在外租房錢。
她每天陪在2人間病房的病床旁，床頭有臺iPad，可顯示所有檢查報告、費用、宣傳告知等，房內有一臺電視，每人一臺小冰箱，有親人陪夜的沙發，還有保險柜。住院樓特別設立了病友家屬廚房，在醫院營養師的許可下，可以每天自己加工營養餐，「每隔兩三天就給他燉個魚湯，自己燒的總歸合胃口點。」
醫院設立了一間專供病人家屬的廚房。澎湃新聞記者 陳斯斯 攝醫院數據統計，從開業至今，無論是在治療還是出院隨訪階段，患者的腫瘤病情控制情況均較好，疾病指徵平穩，不良反應情況輕微。
值得一提的是，對於一些病種的放療次數，臨床團隊也在研究進一步縮短，其中像顧先生一樣的前列腺癌患者每個療程的重離子照射次數，已經由最初的23次縮短到16次，今年下半年有望再降至12次，一些高發的癌症如乳腺癌、肺小結節型肺癌也逐漸被納入到適應證中。
醫院專家一直在強調，質子重離子是一項新的技術，放眼全球，該項技術的發展和臨床應用需要更多的時間，積累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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