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燕 吳明靜
胡思得
採集小組訪談胡思得現場
胡思得(左一)與于敏(中)、胡仁宇重訪核試驗基地
1986年胡思得(前排左三)在義大利San minioto參加ISODARCO
工齡與「核九院」(中國工程物理研究院,以下簡稱中物院)同齡,事業與祖國核武器科技同頻共振,如今,中國工程院院士胡思得的科學生涯已進入第62個年頭。
在一個多甲子的徵程中,他親歷了我國核武器從無到有、由弱到強的全過程,他是中國核武器發展之路的見證者、建設者和親歷者,為中國核武器科技事業付出了全部心血,作出了卓越貢獻。
2018年,胡思得學術成長資料採集工程立項,兩年來,經對胡思得科學生涯的考察,採集小組同仁們深刻感受到他對祖國和人民的無限忠誠,以及蘊含在其科學生涯中的執著之情、智慧之光。
自主創新,面向國家需求
1936年3月,胡思得出生於浙江寧波,幼年時正值戰火紛飛的年代,日軍對寧波的轟炸和佔領使胡思得一家在很長時間裡都生活在逃亡和提心弔膽之中。
中學時,胡思得就讀於私立效實中學,他的高中代數老師蔡曾祜因材施教,激發了他心中的學習熱情和信心。
他從落後狀態飛速提升,高考考出了好成績,被復旦大學物理系錄取。
復旦大學物理系重視基礎課和實驗,對胡思得產生了深遠影響。大學時期對他影響較大的是在盧鶴紱老師指導下做氣泡室實驗,盧先生鼓勵學生自己去調研、摸索,自己動手創造條件去設計實驗,培養了胡思得獨立思考、大膽探索、勇於創新的精神。
經過四年的大學學習,胡思得不僅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而且養成了對實驗的濃厚興趣,他樂於參與實驗的設計和結果的分析,這為他日後形成重視理論與實驗結合的學術風格、為他參加核武器研究工作後迅速成長奠定了重要基礎。
1958年夏,大學畢業的胡思得成為第一批分配到核武器研究所的大學生,自此他與核武器事業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將人生的價值追求與民族復興緊密相連,刻苦鑽研、開拓創新、不斷求索,始終將視線聚焦在國家安全最需要的地方。
他工作之初,也是我國核武器研製的創業初期,工作和生活條件都很艱苦,辦公室和宿舍都沒有暖氣,還要參加繁重的建所勞動。
胡思得和同事們都很樂觀,以強烈的「闖一闖」的幹勁,自己動手創造條件,努力克服困難。
他們在鄧稼先的指導下,從最基本的三本書學起,探索原子彈原理。胡思得很快就擔任了狀態方程組副組長。
核武器研製從零做起著實不易,蘇聯不履行《國防新技術協定》,使剛開始的研究工作雪上加霜。1960年春的一天,二機部部長宋任窮來所視察。
宋部長來到胡思得小組辦公室問:你們這個小組是研究什麼的?當得知是搞狀態方程和空氣動力學的,宋部長對著這一群年輕人,借用「空氣動力學」做了一次中國核武器發展史上著名的動員:「別人撕毀協議,看不起我們,我們就是要把這股子氣化作動力,發『憤』圖強,一定要靠自己把中國的原子彈造出來!」宋部長的話簡短有力、意味深長,讓胡思得和同伴們意識到,靠別人是靠不住的,中國人有信心有決心,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造原子彈。
從此,胡思得更加努力地在鄧稼先等前輩科學家的指導下工作。他帶領研究小組克服重重困難,開展「鈾在高壓下的狀態方程」研究。
當時,因為高度保密的緣故,原子彈總體力學計算所需的鈾的狀態方程國外文獻沒有記載,國內尚無實驗條件,他和同事們只能從其他的金屬狀態方程入手,通過閱讀大量文獻,將所有金屬的雨貢紐曲線匯總在一起尋求其間的規律性聯繫,進而推導出了鈾的雨貢紐曲線, 並創新地提出新方法,把它和託馬斯—費米理論曲線平滑地相連接,建立了在很大的壓力範圍內能滿足數值計算要求的鈾的狀態方程,滿足了第一顆原子彈理論設計的需要。
自此,胡思得積累了經驗,樹立了信心,憑藉紮實的理論基礎和勤奮努力的工作態度,得以快速成長,先後任研究室副主任、副所長,中物院副院長、院長。
北京、青海、四川、新疆都留下他義無反顧投身事業的足跡——參與多個型號原子彈的公差範圍設計,成功保證了原子彈關鍵部位的正常動作;負責第一代最小型原子彈的理論設計;為配合中子彈設計,他對低威力「初級」和低溫下輻射輸運問題作了細緻研究,從理論與實驗的結合上提出了很多重要見解;他還領導了多種近區物理測試項目的理論設計,創造性地解決了多項關鍵技術問題,獲得一批重要成果……多年科研徵程,繁重艱辛,又碩果纍纍。
高瞻遠矚,謀劃核事業持續發展
上世紀90年代初,隨著禁核試時間的日益臨近,胡思得受命參與領導中國最後幾次核試驗。
從規劃、計劃、組織理論設計,到爆轟實驗、核試驗測試項目的確定直至量程安排,他都投入了全部精力和心血。
當時上級要求,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完成既定的全部核試驗任務,所以每一次核試驗既要實現儘可能大的技術跨度,又必須確保試驗的安全,力爭每次圓滿成功。
這是一場和時間賽跑的戰鬥,分秒必爭;這又是一場志在必得的戰鬥,中物院上下必須萬眾一心,擰成一股繩。
胡思得帶領全院科技人員、工人、幹部,經過幾年的艱苦奮鬥,終於在1996年7月底出色地完成了全部核試驗計劃,向國家交上了一份滿意的答卷。
這些工作對進一步提高核武器設計水平、提高武器的可靠性和安全性、增強我國自衛核威懾力量的有效性有重大意義,分別獲得了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和特等獎。
1996年最後一次核試驗圓滿收官後,我國籤署了禁核試條約。
但是,作為國家安全基石的核武器,還將在相當長的時間裡繼續存在,沒有了核試驗的驗證,如何繼續保證核武器的安全、可靠、有效?禁核試後,核武器科技人員面臨的形勢更加嚴峻,任務更加艱巨。
胡思得立足當前、著眼長遠,謀劃核武器及其科學技術的持續發展,提出對策工程建議,邁出了有效應對禁核試的關鍵一步,為禁試後中物院的各項事業發展奠定了重要基礎。
早在上世紀80年代中期,一批有識之士敏銳地意識到核軍控對維護國家利益和核武器事業發展的重要影響。
當時,我國新一代核武器研究進入關鍵階段,許多重要成果即將取得,國際上禁核試的呼聲已呈「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鄧稼先和于敏兩位科學家冷靜分析核大國的核武器發展水平,判斷其已基本接近理論極限,很可能出於政治目的而倡議全面禁試,而正在向新一代武器爬坡的中國則面臨「功虧一簣」的可能,於是他們向中央提交了加快核試驗的建議書。
而此時鄧稼先已經因直腸癌住院,只能用書信與于敏進行討論,胡思得在其間奔走協助,並參與了調研、討論和建議書的整理。
這份建議書為我國的核武器研究爭取了主動、為國家安全利益作出了重大貢獻。
也是從這份建議書開始,胡思得意識到,為了維護國家的安全利益和中物院事業發展,不僅要做好自身的科技業務工作,還得關心國際形勢,研究分析核軍控的態勢以及各國核武器發展和研究動態,要根據國家安全利益和核政策,思考我們的發展實際。
他因此進入了核軍控研究領域,成為國內第一批參與到該領域的自然科學家。
上世紀80年代末,他和有關科研人員廣泛調研、積極推進,成立了立足於軍控研究與交流的「科學與國家安全研究項目」(PSNSS)。
2003年9月,中物院戰略研究中心成立,胡思得出任中心主任,帶領研究隊伍為我國核軍控和核武器事業發展提供戰略諮詢。
經過近20年的建設,國內第一支以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相結合為特色的研究隊伍發展壯大,一門有特色的新興學科——核軍控研究已然形成,它是與核材料、核探測、信息學、國際政治等眾多學科相關又別具特色的交叉學科。
目前,戰研中心的主要任務是,分析國際核軍控態勢以及各國核武器發展動態;利用在科研活動和核試驗中積累起來的診斷技術,發展和豐富軍控核查技術;根據我國的國家安全利益和核政策、結合我國發展實際,為我國核軍控和核武器事業發展提供戰略層次的諮詢。
這一切,胡思得功不可沒。至今他仍在辛勤耕耘,認真工作,每周都要去戰研中心參加討論會與報告會。
實事求是,注重理論與實驗的緊密結合
作為理論科學家,胡思得非常重視實驗研究,這是由他所從事的核武器科技事業特點決定的,也與他的個人經歷密切相關,他是在實驗中成長起來的理論科學家。
1962年,第一顆原子彈的理論方案接近完成,胡思得被任命為新成立的理論聯繫實驗小組組長。
次年年底,他率領小組成員西上青海高原,進行原子彈公差設計以及公差與聚焦的理論研究,對各種公差量進行分配和限制,用以指導實驗和生產。
這些研究成果在第一代核武器設計中得到了廣泛應用。
在高寒荒涼的青海221廠,胡思得艱苦奮鬥了四年。他始終牢記從北京出發前周光召對他說的話:「一個有作為的科學家,不僅要重視理論,還要重視實驗,特別要抓住理論和實驗不一致的地方,發現理論或實驗中的不足,尋求新的突破。」
其間,他堅持理論與實驗、物理科學與工程技術緊密結合的原則,經常深入實驗和生產現場,收集第一手資料,與很多實驗科學家、工藝專家和生產人員接觸,認真聽取他們的意見,常常和他們共同設計實驗。
他特別善於抓住理論預測與實驗結果不一致的地方,發現理論或實驗的不足,從中尋求突破。
這些經歷對於胡思得來說,是一筆無形的財富,越是抓住理論和實驗不一致的地方深入探索,就越能理解到,工程物理是一個基礎理論與具體應用緊密結合的系統工程,在豐厚紮實理論研究的基礎上,絕對不能缺少應用環節的經驗積累。
這四年經歷對胡思得的成長是極大的促進。後來他主持設計一個小型化型號時,出現了一個影響較大、需要改進的關鍵技術問題,他為此多次深入到加工車間和實驗現場,細心觀察、了解細節,甚至親手安裝和計量實驗裝置。
為克服特殊構型對產品性能的影響,他和研究小組應用衝擊波的整形理論,調節一些零部件的作用時間,把一個難以整形的長波改造成容易整形的短波,效果非常明顯。
他們採用的方法也成為以後這一類產品的主要調節手段之一。
上世紀70年代研製中子彈時,胡思得負責設計低威力「初級」,不料核試驗結果比理論預期值低得多,胡思得運用早期做研究狀態方程的經驗,判斷核材料在某一區域的狀態方程存在系統偏差。
經改正和重新處理,他提出了一套新的狀態方程,並用於「初級」的理論設計,使理論與實驗值的差別縮小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他還用新提出的狀態方程,去復算以前所有含有這種核材料的「初級」,從理論和實驗的結合上,解決了低威力「初級」的設計問題。
與此同時,他還研究了低溫下輻射輸運的特性,圍繞特殊材料的輻射自由程和計算步長與分配等問題提出了許多重要見解,推進了中子彈的研究。
嚴謹治學,辛勤培養核武器人才
胡思得高度重視對核武器人才的培養,十分珍惜人才,人盡其才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標。
黃祖洽曾告訴胡思得,要特別細心觀察、思考每個人的特長,把別人的本事都學到手了,日後就會成為了不起的科學家。
對此,胡思得深受觸動和啟發,走上領導崗位時,他給自己安排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去發現和他共事的每個人的優點,然後儘量按照個人特點去安排具體工作。
他儘量為研究人員創造條件與時機,鼓勵他們充分施展才能、發揮積極性。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形成一個和諧而有戰鬥力的群體,對於核武器這樣集體性很強的研究工作至關重要。
同時,胡思得非常尊重同事,肯定他們的勞動成就和應得榮譽,從不與一線人員爭名奪利,這樣,大家的積極性就被充分調動起來,科研任務也得以更好地完成。
長期以來,胡思得對自己要求十分嚴格,他常說,我們的工作關係重大,牽動千軍萬馬,要對中央和全國人民負責。
他對物理設計方案總要逐字逐句推敲,對數據總是反覆比對,絕不放過一個疑點。
對於指導的學生,胡思得的要求同樣嚴格。
他的博士生趙武文回憶,自己的博士論文提出了兩個創新點,覺得足以「交差」,可胡老師卻不同意,說兩個創新點只是從不同角度談一個問題,只能算一個,並要求他做進一步工作。
胡老師的要求如此嚴格,即使趙武文畢業了,他還時常詢問相關工作進展。
胡思得總是鼓勵年輕人踏實鑽研、勇於創新,以實事求是的精神進行獨立思考。
他指導的第一位碩士生應陽君,在課題研究過程中提出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胡思得鼓勵他再接再厲,通過考證分析把工作做深、做細;在論文起草階段,出現學生與老師分析結論不一致的地方,也沒有簡單否決,而是提醒學生要從哪些方面進行更為細緻的探索研究。
對於後輩來說,胡思得既是學問之師,也是品行之師。
他在指導博士生伍鈞寫論文時,一個字一個字地修改,耐心指出學生的欠妥之處。
當時正是2003年的SARS時期,單位、居民小區封閉,圖書館等公共場所停業,師生兩人不得不窩在伍鈞的小轎車裡討論論文。
伍鈞至今都記得,他把車停在胡老師所住的小區門外,隔著柵欄看著胡老師拖著「老寒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來,臉上還帶著親切的笑容……
如今,胡思得發掘和培養的很多年輕人已經成長為事業的骨幹,在核科技及軍控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
時光荏苒六十餘載,作為核武器工程和理論設計專家,胡思得以強烈的責任感和遠見卓識,為「兩彈突破」及核武器發展作出了重要貢獻。
雖已進入耄耋之年,胡思得仍活躍在軍控研究領域,仍熱情關注青年人成長,仍注重「兩彈精神」的代際傳承。
他審時度勢的戰略思維、心繫國家的愛國情懷、嚴謹細緻的工作態度、求實創新的科學精神、獎掖後進的良苦用心以及他對核武器科技事業的傑出貢獻,都令後輩受益匪淺——年輕一代科技工作者從他的身上,深深感受到老一輩科學家的優秀品質和科學精神。
有太多值得書寫的過往
作者 | 吳明靜 沈晏平
在採集過程中,胡思得院士更願意講述前輩科學家的故事。
他多次給我們詳細講解1986年鄧(稼先)於(敏)「建議書」起草的始末。
這份「建議書」對我國核事業持續發展的戰略意義重大,亦為國家從技術角度切入「核軍控研究」之發軔。
特別是隨後十年的形勢變化,完全證實了「建議書」的高瞻遠矚和遠見卓識。
國之棟梁鑄就大國利器,奠定了今天的安全基石。
如果沒有「建議書」,就沒有後十年加快進程,也就不會有今天中國的大國地位,甚至不會有今天的社會繁榮。
胡思得講述在生命末期的鄧稼先,不顧病痛折磨,拿出最後衝刺的拼勁兒,和于敏共同完成這份對國家安全和高科技發展極為重要的「建議書」……但在我們的追問下才提及,他不僅最初領命搞調研,起草階段在鄧稼先和于敏之間奔走協助,還是一名重要的參與者。
多年來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了領命者的位置。
如果不是鄧稼先留下一封給「老胡(胡思得)」的手書,他幾乎隱身。
胡思得院士,其實是胡思得學術成長資料採集小組(以下簡稱採集小組)很早就熟識的長者,甚至有一位同事天天都能和他見面。
剛接手採集工程時,這位同事的採集意識很強烈,提出要一張合影,老人爽快地說「這還不容易」,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拄著拐杖下樓照了一張。
這麼多年來,他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年輕的漸漸老了,年老的漸漸離開。
對於一波又一波的「後浪」,他一直和藹可親地相待,誰有什麼問題都可以直接去求助,他也不認什麼「前浪」「後浪」,說大家都是一朵朵小浪花,融入海裡可以乘風破浪,玩特立獨行「浪」到沙灘上就會幹涸,所以最好還是在大海裡合作愉快。
他的風趣是這麼樸實散淡,所以大家總親切地叫他「胡老師」——這是一位令人親近的師長,不是高深莫測的大專家,更不是遠在雲端的大領導。
可能正是這樣的心態,使得他能從容於歷史的風雲湧動。
從他樸素平常的外表,看不出在半個多世紀的科研生涯中,他曾參與和決策過事關國家戰略安全的一系列重大事件。
而這些具有裡程碑意義的事件裡,夾雜著許多只能含糊其詞的細節:不能宣之於口的故事,不能形諸於書的經歷,不能自由發布的觀感,不能公開交流的文檔,不能隨意展示的資料……
子曰:「君子有九思……見得思義。」胡思得的名字來源於此。
欲成大事者,必有九思。
像胡思得院士這一代科學工作者,用自己的一生詮釋了先哲的寓意。
大音希聲,大美不言,他們無怨無悔地伏下身子,弓起脊梁,用自己全部生命和智慧,一棒接力一棒,鑄就國家安全基石。
在採集中,這些無處不在的忠誠與大義,最能引發感動與感慨。
作為採集小組,我們盡力去採集,盡力去分析,盡力去把握。
實在不得不留出的空白,也要為明天的解讀書寫下今天的題注。
2019年7月5日,在烈日驕陽下,採集小組來到了胡思得早年工作過的地方——位於四川綿陽梓潼縣的一處偏遠山溝,這裡留存著小組中「核二代」的童年和少年,還有一位大學畢業剛參加工作的同事的青澀回憶,這裡更是年輕同事心心念念的朝拜聖地。
這個普通且偏僻的山溝,因緣際會,集萃過兩三代人物精華,也集萃過理想與現實的猛烈碰撞。
懷著對師長父輩的敬意,以及五味雜陳的感慨,我們的採集手記引發無數人的共鳴與點讚。
如今,「核二代」們大都已年過半百,一路坎坷走來的核武器研製史有太多值得回憶和書寫的過往。
一切早已開始,一切遠未結束。
跋山涉水者已真切感受到山川之壯麗,更多的奮力攀登者還在追尋那最美的景致。
時間的答案總是同樣簡單:期待。
我們能做的事只有一件:見證並記錄。
靜水流深,星月常輝。
中國的脊梁在此。
我們在此。
(本版作者系胡思得採集小組成員)
《中國科學報》 (2020-08-20 第8版 印刻)
編輯 | 趙路
排版 | 郭剛
方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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