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波戰爭的勝利奠定了雅典城邦在希臘世界的霸主地位,戰爭期間,雅典建立了強大的海軍艦隊,使其一躍成為愛琴海上的第一等海權強國。
公元前478年,雅典組織了中部希臘、愛琴海諸島和小亞細亞的一些城邦成立了「提洛同盟」,其宗旨非常明確:遏制波斯人的進攻、收集戰利品以補償戰爭給希臘帶來的損失以及單純的報復。同盟成員邦國最多時達兩百餘個。
一、政治原因:城邦地位的提高與城市管理機構的完善
克裡斯提尼為雅典確立了民主政治,地米斯託克利大力發展海軍,修建港口,改善雅典的海運條件。
雅典的國內貿易的主要路徑是陸路,陸路的發展情況並不如其海路運輸那樣順達便利。以雅典城市為中心,由許多比較適合驢或騾子等馱獸而不適合馱車行走的小路相溝通,由於這些以馱獸為主要運載工具的運輸速度十分的有限,所以為了保障貿易的興隆,對於這些陸路商道的管理和維護就顯得十分的重要了。「雅典設有5人專門委員會專門負責道路維護」。
城市內部的貿易中心是阿果拉,雅典的商店擁擠其中,在這裡可以看到雅典城市的政治、社會和經濟的繁忙生活。在廣場的旁邊,有官方辦公室,上面有發布告示的小牌子。亞里斯多德曾說道:「物質需要的第一個行政服務是,哪裡需要市場,哪裡就必須有一個地方行政官來監督交易和維持良好地秩序。」
這個地方行政官就是市場監督官,由抽籤選舉,比雷埃夫斯港和雅典城各5人。法律指定他們監督一切商品,防止售賣摻雜的和偽造的貨物。
這裡提到的偽造的貨物也包括雅典的貓頭鷹幣。為保證本國錢幣的權益,雅典將阿提卡幣制及衡制加諸於其同盟國。
公元前五世紀的後半葉,在小亞細亞西部和希臘北部的島嶼,錢幣的製造都停止了,這是因為雅典為了她的利益在聯盟成員國內努力限制衝壓錢幣的特權。
據公元前450年—公元前447年的一塊銘文所載,雅典公民大會通過一項法令(克雷阿爾克斯法令):「各邦無論是公民或者外來人(雅典外派官員除外),若違反本法令,將被剝奪公民權,財產充公。倘若有人提議或贊同使用外幣或以外幣接待,將被指控並被處死。各邦官員應把本法令勒石刊布,立於各邦的廣場,造幣坊主則要立於作坊前。倘若有人在其邦內製造銀幣卻沒有使用雅典幣制,將按照上述法令處罰。」甚至連個人所持有的外幣也要兌換成雅典的錢幣,並且由造幣坊主加以記錄和查驗。並且明文規定,即使不願也要強制執行。
雅典將開採勞裡昂銀礦所獲得的100塔蘭特的收入用於了海軍建設,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勞裡昂銀礦是城邦所控制得財產,雅典才可以從中獲取收益並且按照本國需要支配所獲得的財富。
勞利昂是阿提卡最負盛名的銀礦,它出產的銀,經過提煉之後所製造成的銀幣,含銀量高達98%。雅典憑藉強大的城邦力量來保護她的錢幣,不論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貓頭鷹幣的精良品質。「勞裡昂貓頭鷹被認為是所有錢幣中最好的,在所有的市場上都是通用的。」
雅典地位的提高,對於雅典錢幣的影響是巨大的,代表雅典城邦的「貓頭鷹銀幣」能夠暢通無阻地通行於廣大希臘世界,既是雅典地位的象徵,其對於雅典的政治、經濟、軍事和宗教文化的影響也是不可忽視的。雅典聚集了來自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人們。
二、經濟原因:奴隸制與手工業的發展
在希臘,奴隸制度是合法的。在希臘人的眼中,一定要有人是因其天生低劣而被奴役,沒有一個健康長久的社會能夠離開奴隸。古典時代雅典奴隸制經濟總體上呈持續增長趨勢,這是學界的傳統觀點。
奴隸的出身大致可以分為3類:家生、戰爭還有司法判決,絕大多數奴隸來自戰爭。奴隸遍布雅典的各行各業中,為雅典經濟的繁榮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一份69名被釋放的奴隸名單,其中有農民、商人、麵包師、理髮師、製鞋匠、制床工、鐵匠、寶石雕刻匠、運輸業者以及2名做管理工作的(1名戶籍員,1名主歷戶籍員)。
手工業者與貴族、農民並列為雅典3個階層。手工業分工的程度往往取決於城市的規模,城市的繁榮為手工業的發展提供了優質的環境。在古典時期的雅典城市及其外港比雷埃夫斯,手工業的發展更為活躍,行業增多,分工也愈加精細,在城市周圍還出現了工商業區。
蘇格拉底在介紹雅典公民大會組成人員的時候提到了農夫和小商人,他列舉了漂洗工、鞋匠、磚瓦工和金屬工。就蘇格拉底所列舉的4類手工藝人,以製鞋業為例。一個人做男鞋,另一個人做女鞋,一個完全地靠縫鞋子為生,另一個則靠切割皮革,裁鞋面、納鞋底及上鞋等都有不同程度的分工。
在一篇被認為是伯裡克利所做的演講中,提到了木匠、鑄工、銅器工人、大理石工人、金匠、車工、畫家、搪瓷上釉技師以及金屬浮雕師;還有海上的舵手和水手、陸地上的車匠、租牛者、馬車夫、制繩者、制帆者、皮革裝飾者、修路工和礦工。
除了分工更加精細之外,手工業的規模和組織性也更加完善。手工業者集中在城市裡,隨著勞動的專門化與複雜化,各行的專門工人增加了,社會上出現了冶金業、制陶業、造船業、紡織業、農副產品加工業等18種不同類型的手工業作坊。
這些作坊和營造場,更促進了手工業的發展。一些富有的貴族們也開始投資於手工業,私有作坊和營造廠也出現了。悲劇家索福克勒斯的父親有1個鐵匠鋪;演說家伊索克拉底的父親有1個樂器製造廠。
以採礦業為例,據色諾芬記載,尼西阿斯保有在銀礦中使用的奴隸1000人,出租給色雷斯地方的索西阿斯,每人每天收取1個奧波爾;希波尼可斯也以同樣的收費率出租奴隸600名,這樣他每天就能淨賺1個米那。
雅典的手工業具有如此精細的分工,其規模和發展程度相對於希臘世界其他城邦來說更是遙遙領先,不可能只是為了自給自足,必定在相當程度上依賴交易行為的發生,以期可以將手工產品通過交易轉化為經濟效益。
此時,錢幣對於經濟的意義就發揮了它的作用,雅典的「貓頭鷹幣」只有經過市場的交易行為才能體現其商業價值和意義。古典時期雅典手工業經濟的發達離不開城市。這種獨立的手工業生產,是古典社會全盛時期的重要經濟基礎。
三、文化原因:雅典娜女神重要性的體現
梭倫時代的「Wappenmünzen」(德語,意即紋章錢幣)正面的雙耳油土罐的圖案,這種油罐,是阿提卡出口貨物中的常見物品,對於雅典商人所使用的錢幣來說,是個非常合適的象徵,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是可以代表雅典的公民紋章。
雅典最負盛名的「貓頭鷹錢幣」,正面是雅典的保護神雅典娜女神的頭像,而其背面則是雅典娜女神的象徵——貓頭鷹的圖案。
在雅典人的心目中,雅典娜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她手持矛和盾,身披鎧甲或羊皮盾,上面鑲著蛇髮女妖戈爾貢的頭像,它不僅是戰爭女神,還是純潔的智慧女神,是工匠、陶工和織工的保護者。無論在別處她跟誰有什麼關係,在雅典她就是城邦的保護神。
「錢幣的樣式通常都是具有宗教意義的,但它們往往滯後於當時流行的藝術形式。雅典的錢幣尤其如此,其貓頭鷹幣正面的雅典娜女神、背面的貓頭鷹和橄欖枝一直是傳統雅典錢幣的樣式,明顯帶有些許古風特色。」
古典時期比較特殊的就是歷史錢幣的出現。所謂歷史錢幣是指不是在銘文上,而是在樣式上暗指歷史大事件的錢幣。雅典在公元前490年抵擋了波斯的進攻之後,在貓頭鷹錢幣上的雅典娜頭盔上裝飾了一個橄欖葉,作為這次戰爭結果的標誌;在公元前480-479年薩拉米海戰和普拉提亞戰役勝利之後,還發行了一批特殊的勝利紀念幣——dekadrachms(德拉克馬)。
在雅典娜的頭盔上裝飾橄欖葉也是有意義的,橄欖樹是雅典娜送給雅典城邦的禮物,也是她擊敗海神波塞冬成為雅典守護神的制勝法寶。
阿提卡幣制裡的最主要的錢幣單位是德拉克馬,德拉克馬的面值又包括1,2,4,6,10;而奧波爾的面值則有1,2,3,4不等,一德拉克馬的重量約是4.36克,約合六個奧波爾;一奧波爾的重量約是0.728克。德拉克馬銀幣和奧波爾銀幣的圖案都是雅典娜和貓頭鷹,外型上基本是一樣的,判斷它們主要是根據他們的大小和重量;當然也有例外,tetrobol(4奧波爾銀幣)的背面是兩隻貓頭鷹的圖案;triobol(奧波爾或1/2德拉克馬銀幣)的貓頭鷹則是正面朝上,橄欖枝分列貓頭鷹兩邊的。同時還存在一些其他更小的面值——2奧波爾、1又1/2奧波爾、3/4奧波爾、1/2奧波爾、3/8奧波爾1/4奧波爾和1/8奧波爾。
阿里斯託芬在「黃蜂」裡提到過,人們攜帶一些小面額的銀幣去市場的時候,將錢幣放在嘴裡,有時候還會誤吞。簡而言之,貓頭鷹幣的吸引力不僅僅是它作為錢幣所表現出來的商業意義;它美麗的外表和神話象徵意義,來自西方文明起源的希臘世界的事實,都使雅典錢幣具有多層次的內涵。就簡單的美學魅力來說,它可能並不被認為是古代最美麗的錢幣,但它的美具有獨特的單純。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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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冰《古代雅典城市文化研究—以錢幣為研究視角》
姜穎,李亞男《梭倫改革對雅典經濟的影響》
王瑞聚《雅典國家梭倫時代貨幣考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