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夏曰:「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李炳南老居士《論語講要》:賢賢,上賢字作貴重講,下賢字作賢德講。易色,易作輕字講,色是美色。此明夫婦之倫。
據此可方便譯為:
子夏說:對妻子要敬重品德,不重容貌;侍奉父母能竭盡其力;侍奉君主能獻出自己的生命;與朋友交往言而有信。這樣的人,雖然他自己說沒有學習過,我一定說他已經學習過了。
子夏(公元前507年—公元前400年),姬姓,卜氏,名商,子夏為其字,南陽溫邑(今河南溫縣)人。春秋末期思想家、教育家,孔門十哲之一。
子夏為學時,因常有獨到見解而得到孔子的讚許,如其問《詩經》中「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一句,孔子答以「繪事後素」,他立即得出「禮後乎」(即禮樂產生在仁義之後)的結論,孔子贊曰:「起予者商也!始可以言《詩》已矣。」
子夏好與賢己者處。求學於孔子,以「文學」著稱,提出「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的思想。
孔子去世後,子夏前往魏國西河郡教學育人,收李悝、吳起為弟子,魏文侯尊為老師。周安王二年(公元前400年),去世,葬於溫縣。從祀於孔廟,追封為魏侯。
子夏在此論說倫常之義,與妻子、父母、君主、朋友之關係及其處理,皆應有所遵循。夫婦為人倫之始,有夫婦然後有父子。印光大師說,有賢母而後有賢子。因此對妻子要重品德輕容貌;父母有生養之恩,侍奉孝順父母,理所當然;君主是國家領袖,在此表國家利益,天下蒼生,為國為民,自應鞠躬盡瘁;交朋友,說話行事,皆應以誠相待。
賢賢易色,何其難也?反之,處處皆是。為之殞命,在所不惜!印光大師《<慾海回狂>普勸受持流通序》中說:
天下有極慘極烈,至大至深之禍,動輒喪身殞命,而人多樂於從事,以身殉之,雖死不悔者,其唯女色乎。彼狂徒縱情慾事,探花折柳,竊玉偷香,滅理亂倫,敗家辱祖,惡名播於鄉裡,毒氣遺於子孫,生不盡其天年,死永墮於惡道者,姑置勿論。即夫婦之倫,倘一沉湎,由茲而死者,何可勝數。本圖快樂,卒致死亡,鰥寡苦況,實多自取,豈全屬命應爾哉。彼暱情床笫者,已屬自取其殃,亦有素不狎暱,但以不知忌諱,冒昧從事,致遭死亡者,亦復甚多。故禮記月令,有振鐸布告,令戒容止之政(容止,即動靜,謂房事也),古聖王愛民之忱,可謂無微不至矣。
吾常謂世間人民,十分之中,由色慾直接而死者,有其四分。間接而死者,亦有四分,以由色慾虧損,受別種感觸而死。此諸死者,無不推之於命,豈知貪色者之死,皆非其命。本乎命者,乃居心清貞,不貪慾事之人。彼貪色者,皆自戕其生,何可謂之為命乎。至若依命而生,命盡而死者,不過一二分耳。由是知天下多半皆枉死之人,此禍之烈,世無有二,可不哀哉,可不畏哉。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重德修善,福近禍遠;重色縱慾,禍近福遠。又有解「賢賢易色」不狹女色,廣指重德行,輕外表、處境等。為人能賢賢易色,自然氣質清和,與人為善,對公對私亦能誠信、擔當。
蕅益大師《論語點睛補註》的註解更進一步:賢賢。不但是好賢。乃步步趨趨之意。蓋自置其身於聖賢之列。此即學之本也。事親事君交友。皆躬行實踐。克到聖賢自期待處。所以名為實學。易色。謂無我相人相也。人之有技若己有之。自他不二。故曰易色。有我相人相。則賢嫉能之心生矣。
《淨宗八祖蓮池大師淨土集》載蓮池大師警眾之語云:我出家後,到處參訪,時遍融師門庭大振,予至京師叩之。膝行再請,師曰:「你可守本分,不要去貪名逐利,不要去攀緣,只要因果分明,一心念佛。」予受教出,同行者大笑,以為這幾句話那個說不出。千裡遠來,只道有甚高妙處,原來不值半文。予曰:「這個正見他好處,我們渴仰企慕遠來到此,他卻不說玄說妙凌駕我們,只老老實實把自家體認過切近精實的工夫叮嚀開示,故此是他好處。」我至今著實遵守,不曾放失。……十方僧眾,賢聖出沒,我見之未嘗不敬。他未跪我先跪,他未拜我先拜。前有方上一僧,人以其醜惡藍縷莫不輕藐之,及見吾,乃劇論《楞嚴》玄旨。你們決不可輕藐人,記取記取!
賢賢易色,如是切合。賢賢,旨在希聖希賢,貴在實行;易色,旨在人我不二,貴在修心。賢賢易色,心行相應。祖師教誡,悲心可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