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話習慣把美發廳或者理髮店叫剃頭店,哪怕是高檔的理髮店,現今都稱理髮師為髮型師,上海人還是習慣叫剃頭師傅。這裡沒有任何歧視之意,倒有點像上海人家慣稱熟絡的鄰裡小名:什麼阿五頭阿六頭……只是叫起來順口。
今天,讓我們來聊聊老上海剃頭店的故事。也歡迎收聽由上海廣播電視臺新聞主播印海蓉老師帶來的滬語音頻哦!O(∩_∩)O
音頻由「側耳SH」提供
誦讀:印海蓉(上海廣播電視臺新聞主播)
剃頭店
從前上海沒有髮廊,只有美發廳。滬上知名美發廳有南京(今仍健在,在南京西路德義大樓底層)、白玫瑰(原址在今恒隆廣場沿街)、百樂(與百樂門舞廳貼鄰)、滬江(在武康大樓底層)和華安(華僑飯店底層)等幾家,都應算老上海頭挑的理髮店。
儘管店招牌霓虹燈打出的是美發廳或理髮店,上海話仍習慣叫剃頭店,哪怕是「南京」「白玫瑰」這種高檔的理髮店,現今都稱理髮師為髮型師,上海人還是習慣叫剃頭師傅。這裡沒有任何歧視之意,倒有點像上海人家慣稱熟絡的鄰裡小名:什麼阿五頭阿六頭,大妹大弟……只是叫起來順口。
稱為剃頭店,是因為傳統中國女人是從來不外出理髮的,頂多叫個梳頭娘姨上門來打理那三千煩惱絲,唯男人才在外面剃頭,所以統一稱為剃頭店。
賀友直漫畫-梳頭娘姨
上海女子開始到外面去理髮,也就是講,開始上理髮店,應該是在上海女子開始燙頭髮之後。
從前女人都是頭上盤只髮髻,如前文所說,有專門從事此行的梳頭娘姨,定時上門幫你打理。這些梳頭娘姨是標準的三姑六婆,一張嘴巴如塗上蜜糖,可以哄得女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恨不得天天招她來梳頭,這才叫財源不斷;反過來,梳頭娘姨嘴巴又是極其謹慎,儘管穿堂入室龍門陣擺得有山有水,但從不搬弄家長裡短,她們手裡的幾個固定客戶都是得罪不起,否則就失去一份賺頭。
不過,舊式女子消遣少,那時又沒電視機、收音機,整天蝸在家裡,有個見多識廣能說會道的外頭人送點訊息來,還可以因此令形象煥然一新。由此可看出,早在百多年前,女人打理頭髮,其休閒消遣更甚於呵護頭髮本身。
燙頭髮
上海開埠後,西風漸進,帶來了西洋生活方式,比如女人燙頭髮——上海話叫「做頭髮」。早期的上海理髮室就已分男賓和女賓,師傅也專有做男式頭和女式頭之分。上海的理髮店向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絕對是重女輕男的;通常女賓部空間要更寬暢,座位也更多。
許是受「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啟迪,一般做男式頭的都是年輕的女理髮師,一樣白袍一穿像煞護士小姐;女式頭就是男理髮師主理。但早期女客都是外國人,後來漸漸被部分時尚思想開放的女性所接受。
剃頭師傅的制服是清一色的白色襯衫和黑長褲。襯衫仔細燙平沒有褶皺,襯衫裡還通常有件白色背心打底。
上海女人稱去理髮店為做頭髮。那是因為,三千煩惱絲當真是用手工一絲不苟「做」出來的,否則,燙好的頭髮就像只雞窩,毫無美感!
頭髮燙好後只是第一步,像毛坯房,接下來就是做細活——做頭髮。上海女人又習慣叫「汰頭」。所以當你聽到老派上海女人講我要去理髮店汰頭(洗頭),你一定不要奇怪,這洗頭可不是在家裡花灑下就能解決的,這洗頭髮就是做頭髮,硬碰硬是手工活。
汰頭
汰頭(洗頭)對上海女人,決不僅僅是清潔頭髮這樣簡單。如果說男人有固定的聚合減壓場所,老派點的是茶館店或混堂(浴室),時尚點的是酒吧,那麼,女人呢?除了看電影下午茶,女人的孵點就是剃頭店。所以講,女人跑一次剃頭店,沒兩個鐘頭是出不來的。
有如男人有種朋友,彼此從不串門,寧可在茶館或酒吧聊天;女人也如此,這樣的朋友反而做得長,所謂距離產生美感吧。而剃頭師傅,永遠是女人不串門卻是最知心忠誠的朋友。
上海理髮師是全國出名的,特別是專做女式的,直到20 世紀七八十年代,香港的上海理髮師還是一個挺刮的品牌,多開在港島北角跑馬地上海人集居之處。這批香港上海理髮師多少在上海有一本流金史。不是出身「南京」也起碼是「白玫瑰」。
現在大部分美髮店現在用得都是「躺式洗頭」,而老上海的做法還是「彎腰式洗頭」 。
上海師傅大多細皮白肉,眉清目秀,除了理髮師本身是室內操作外,或者這個行當入門,就是有一定外貌要求的。同樣穿一件筆挺的白大褂,猛一看與醫生似很難區分,其實是很容易的,理髮師因近水樓臺先得月,自己一隻頭一定格外姿整,且講話舉止也不自主帶幾分陰柔。
於是往往,頂著一頭疲憊的無精打採的頭髮和一肚皮「挖塞」(不暢快)踏進門,出門容光煥發心情舒暢,這就是女人為啥愛去理髮店汰頭的原因。
明天二月二,你會不會去一趟剃頭店呢:)
第15期【享讀】薦書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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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素描》
程乃珊著
享讀好書榜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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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目介紹
今天是閱讀類專欄「享讀」的第15期,本欄目由上海發布和市新聞出版局合作,推薦好書給大家,每周六和你見面,享受好書、分享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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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