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麼一群人,縱然你我青絲染成白髮,也須臾難忘;
有這麼一群人,即便別離多年,未曾謀面,但時常還能讓你我心靈深處湧起一股暖流;
有這麼一群人,在你我成長的路上,始終有如一盞心燈,照亮我們每一個曾經稚嫩的心靈;
有這麼一群人,當人們含著淚追逐他們名字的時候,或許,他們的音容笑貌,只是永遠停留在照片和你我的記憶裡。
詩人泰戈爾說:「生命,因為付出了愛而更為富足。」
我們慶幸,我們曾經在這樣一群人溫暖的臂彎下成長過;
我們慶幸,我們的心房裡,曾經住過這樣一群人;
我們慶幸,我們曾遇見過這樣一群人,他們用一輩子的時光,陪我們走了很遠的一段旅程!
今天,在這個屬於他們的節日裡,鮮花和掌聲,不當吝嗇!
今天,在這個屬於他們的節日裡,你我曾經稚嫩的心靈,記憶再擁擠,亦不當缺席,遊走於他鄉。
此刻,記憶如詩,一頁一篇,隨風翻動。
(一)
「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它們看起來有些昏暗……那些星星已老舊而鏽蝕。想換新的我們買不起,所以請準備好你的抹布,和你的打蠟罐,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
橫亙於中國和哈薩克斯坦邊境線上的阿拉套山,蒼鬱、壯麗,而又荒僻、冷寂。
從江漢平原到西北邊陲,從援疆支教到舉家遷居兵團,他是湖北援疆幹部中通過援疆主動申請調入新疆工作的第一人。
今年46歲的尹才華,此前是湖北省潛江市園林一中的語文教師。新一輪對口援疆以來,潛江市對口支援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第五師八十八團。2012年2月底,尹才華作為援疆教師,被選派到八十八團學校進行一個學期的支教。
八十八團學校是一所九年制義務教育學校。全校500多名學生中,少數民族學生佔1/3。因為缺乏師資,學生的語文尤其是古代漢語學得很吃力。
「孩子們聽課很認真,我能從他們的眼神裡看到學習知識的渴望。」尹才華擅長在課堂上講故事,一篇文言文,他會以故事和表演的方式講解,孩子們聽得津津有味,課堂效果好。就這樣,孩子們很快喜歡上了這位「湖北佬」。
「沒有兵團職工和牧民戍守邊境,就沒有祖國的繁榮發展。為了邊疆群眾的子女,我一定要留下來,這裡更需要我!」尹才華說,他要留在條件最艱苦的地方,留在祖國和人民最需要的地方,一直到老。
然而,留在新疆工作,家裡六七十歲的老父母怎麼辦?妻子和孩子會同意嗎?
深思熟慮後,尹才華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家人。
「人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在一起,走到哪裡都是家!」尹才華的妻子劉尚姣說。
妻子的工作做通了,接下來便是做父母的工作了。面對白髮蒼蒼的父母,他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父親經常腰疼,母親有心臟病,要人照顧……
經過無數次的思想鬥爭,尹才華還是鼓足勇氣和父母說了自己的想法。
那一刻,屋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一陣可怕的沉默過後,父親終於開口說話:「你一定要去嗎?不能改變了嗎?」
尹才華不敢回答。
「如果你實在要去,我們會尊重你的決定,我們不會拖你的後腿。家裡有你的弟弟妹妹在,你不要太過擔心!」父親寥寥幾句平淡的話,讓尹才華堅定紮根邊疆的決心。
2015年9月2日,這一天尹才華永遠忘不了,他申請調到八十八團中學工作得到有關部門批准。
接到通知後,尹才華立馬收拾行李,帶著妻子和孩子,舉家遷往新疆溫泉縣,在八十八團安家落戶。
「我會紮根新疆,留在兵團,在八十八團學校一直幹到退休。」尹才華說,在新疆兵團這幾年,他更深刻地體會到「家國情懷」的含義,「沒有駐守邊疆的各族群眾,就沒有江漢平原的富饒」。
在邊疆和高原上工作,最稀缺的是氧氣和水,最寶貴的是精神!
「我願意當南疆大地的『行者』。」說這句話的,是塔裡木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師李青。
從教26年裡,李青走遍了南疆的土地。2015年7月,和田縣最高溫度達42攝氏度,李青帶著學生奔走在田間地頭、村落、企業,與農戶交流產業發展與幫扶措施,在塔克拉瑪幹沙漠了解生態治理情況。長時間坐車,團隊成員經常是整天都暈乎乎的。但只要車到達目的地,李青就能迅速投入調研。看著她身上被蚊蟲叮咬的傷、嘴唇乾裂滲出來的血,學生既揪心又擔心。
李青的腿上做過兩次手術,坐車多了腰疼得直不起來,常常一整天調研後,晚上回到住處,腳已經腫得走不了路。可是,在奔赴偏遠鄉村、貧困團場的路上,她從不曾缺席。這樣的堅持,一做就是26年。李青的這種韌性和毅力,深深感染了學生。大批學生從此自告奮勇地投身於服務農業、農村、農民。
一邊是大漠孤煙直的偏遠鄉村,一邊是富庶多彩的城市,作為一個正常的個體,在誘惑和選擇面前,誰會完全心無旁騖、毫不動搖呢?
事實上,在廣袤的中國大地,像這樣的師者,俯拾皆是。
「好老師都走了,農村的孩子誰來教?」北京市昌平區流村中心小學教師路書芳說。教師工作是平凡的工作,她要用全部的力量把平凡的工作做得精彩,那就是幫助家鄉的孩子圓大學夢,實現山裡人騰飛的夢想。她還有一個名字,師者。
「選擇了教育,就是選擇了奉獻;留在了教壇,就是留住了信念。」38個春秋一直堅守在大山深處,他把最美好的青春奉獻給了這個長期不通電、不通車、如「世外桃源」般大山中的孩子。他就像一盞明燈,為一批批山旮旯裡的孩子走出大山,照亮了前行之路。他是江西省贛州市南康區隆木鄉鄒家地教學點教師劉光炎。他還有一個名字,師者。
經過她多年的風雨磨礪,在遼寧東部群山環抱的這所美麗的學校——雙山子學校,完成了從薄弱學校到品牌學校的轉變,名聲斐然,百姓讚許。在從無到有創佳績,由弱到強樹品牌的過程中,在鮮花掌聲的背後,凝聚著奉獻者的堅守和汗水。她是遼寧省寬甸滿族自治縣雙山子學校教師赫金豔。她還有一個名字,師者。
他說,學生就是水,教師就是魚,搞教育教學離開了學生,離開了課堂就和魚離開了水一樣。他是根扎在貧困山區、扎在課堂、扎在學生心間的最純粹的教師,他如同大別山漫山遍野綠色中的那一抹映山紅。他是安徽省安慶市嶽西縣毛尖山中心學校教師吳文革。他還有一個名字,師者。
「一定要把實驗室裡的成果變成真正的應用。」他是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工程院院士、哈爾濱工業大學教授劉永坦。他將強大國防作為畢生追求,主張把學生「真刀實槍放到真實的環境裡去鍛鍊」,反對那些華而不實、脫離國防與經濟建設的「空題目」。他對學生說:「堅持你的理念,努力實踐,克服途中的困難才能達到成功的境界。」
正如華羅庚所言,「難也是如此,面對懸崖峭壁,一百年也看不出一條縫來,但用斧鑿,能進一寸進一寸,得進一尺進一尺,不斷積累,飛躍必來,突破隨之」。
38年裡,難道江西省贛州市南康區隆木鄉鄒家地教學點教師劉光炎就沒有走出大山的機會?難道就從沒想過改變?
上世紀90年代初,打工潮也吹到了海拔1042米的白鶴嶺,僅250人的鄒家地村一下子就出去了近百人。一些賺了錢的人回村蓋了高樓,可劉光炎一家還住在上世紀60年代蓋的土坯房裡。在親朋好友勸說下,劉光炎也打起了外出務工的念頭。可是,當時其他公辦教師都調走了,學校就剩他一人。留,就得繼續清貧度日;走,學生沒有著落。
1994年暑假,劉光炎打點好行裝,也準備出去看看世界!
臨走前,他走進學校,想最後看一眼記載著自己青春的校園。讓劉光炎大吃一驚的是,學生們竟齊刷刷地坐在教室裡,班長怯生生地說:「劉老師,聽說您要去打工了,不要我們了?」
話音未落,孩子們都哭了:「老師您別走,我們一定聽您的話,好好學習……」劉光炎頓時淚如泉湧,哽咽著說:「老師不走了,老師永遠跟你們在一起!」
劉光炎留下來了,堅守在父親築起的土坯房裡,堅守在鄉親們殷切的希望裡,為了鄒家地的明天,為了山裡娃娃的明天,手裡緊緊握著的,依然是那根神聖的教鞭。
他深深地懂得,山區要脫貧致富,最終的希望在於山民們能掌握科學文化!
劉光炎的舉動,招致了不少人的誤解:「『眼鏡老師』真不開竅!」劉光炎說:「我才懶得聽哩,我只要看到這群天真、活潑的孩子,一肚子的煩惱與苦衷又忘得一乾二淨了。」
往事歷歷在目。雖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對於劉光炎來說,還是不如自己熟悉的校園。
對劉光炎而言,只要他一走進校園,站在那神聖的三尺講臺上,望著那一雙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內心便會情不自禁地湧起一股暖流。
劉光炎說,他願在這普通而高尚、平凡而偉大的教學工作中默默地耕耘,窮其一生,為孩子們鋪設一架成長的天梯!
在孩子們的世界裡,不只是劉光炎這一盞明燈始終為他們點亮!
「樹挪死,人挪活。你怎麼就不想換個更好的地方呢?」曾有朋友這樣問蘇州市吳江區盛澤實驗小學教育集團總校長薛法根。
或許,是名字中帶著一個「根」字,薛法根對於盛澤實驗小學這所小小的農村弄堂學校,始終猶如「根」之於大地,有著與生俱來的情緣。
美國作家謝爾·希爾弗斯坦的詩篇《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是薛法根的最愛。一有閒暇,他總會情不自禁地像哼歌一樣,隨口吟誦幾句:
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
它們看起來有些昏暗,
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
八哥、海鷗和老鷹都抱怨,
那些星星已老舊而鏽蝕。
想換新的我們買不起,
所以請準備好你的抹布,
和你的打蠟罐,
總得有人去擦亮星星……
或許,這首詩冥冥之中給了薛法根以某種人生的開示。
2004年,他擔任盛澤實驗小學校長,挑起了學校發展的重擔。一個文弱書生,開始奔波在學校的建設工地上,學著和鋼筋水泥打起了交道,學著和施工隊交涉工程質量。
有人勸他:「你這是何苦呢?」
薛法根淡然一笑:「活兒總得有人去幹啊!」
2017年9月的一天,一名記者從杭州坐了近7個小時高鐵到貴州凱裡南站,再坐一個多小時汽車,終於抵達目的地——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臺江縣。
天色將晚,臺江縣民族中學教學樓外的電子屏幕上,還顯示著當天下午4時50分召開全校教師大會的通知。校長陳立群脊背挺直地走在人群中,背著一個雙肩包,淺藍色細格襯衣束進黑色長褲,黑色軟底休閒皮鞋,修長瀟灑的身姿看上去遠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他比以前更消瘦了!」這名記者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陳立群還是杭州學軍中學校長,也是享受國務院特殊津貼的教育專家。
「您為什麼要選擇支教?」在陳立群的辦公室裡,記者提出了這個問題。
「在去學軍中學當校長前,我在杭州長河高級中學做過13年校長,在那裡創辦了省內第一個宏志班。我對教育扶貧的一些想法從那時就開始了。長河高級中學的校門外現在還寫著我的一句話:『人類道德的基點是愛心和責任感。』人,生而平等,一個人成功與否在於父母給予的智商能否獲得最大化的發揮,在其走向成功的過程中,旁人有給予幫助的責任和義務。」陳立群回答道。
「把農民的孩子培養好,貧困才不會代際傳遞。」他去臺江縣下轄的排羊鄉小江小學考察,看到一、二年級12名學生在一間四面透風的破舊木房中學習,而整個村寨除了這所小學,民房基本都整修一新。於是,他將這所小學的照片拍下來,作為自己的微信頭像。
對於這個小舉動,陳立群說:「我這是要時刻提醒自己,我是為何而來、因何而出發!」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參觀了臺江縣城東邊始建於清代光緒年間的蓮花書院和文昌宮,發現書院已經荒廢。他便積極建言臺江縣修復蓮花書院和文昌宮……
他反覆說,應該幫助村民認識教育的價值,形成讀書光榮的好氛圍,形成「耕讀傳家」的好風尚,這樣才能從根本上幫助貧困地區的群眾減貧、脫貧。
(二)
心之所向,無問西東,無畏名利。他們是站在時代船頭的「俠之大者」,他們胸懷天下,「自閉桃源稱太古,欲栽大木柱長天」。
「是那山谷的風,吹動了我們的紅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們的帳篷……我們滿懷無限的希望,為祖國尋找出富饒的礦藏。」
雖說記不清歌詞了,但當86歲的中國科學院院士、蘭州大學教授李吉均唱起這首上世紀50年代的老歌《勘探隊員之歌》時,仍極具感染力。
正如歌中唱的那樣,青年時期的李吉均點燃了「火焰般的熱情」,他在心中認定,礦產是工業的糧食,煉鋼需要煤炭,都說祁連山是中國的烏拉爾山,他的夢想就是去祁連山給祖國探礦。
然而,李吉均大學讀的,是地理專業。原因是李吉均高中畢業時身體太弱,老師同學們知道了他的探礦理想後,都說他身體吃不消,幹不了地質這行,勸他改學地理。為改變自己的體質,改學地理後的李吉均,堅持天天早起鍛鍊,晚上洗冷水澡,終於練出一副好身板。
1956年從南京大學地理系畢業後,他被推薦到蘭州大學地理系攻讀研究生,師從留德著名地理學家王德基。這個分配,出乎南京大學師生們的意料。有人勸他不要去,怕他去了10年都回不來。但他沒有動搖。因為,他始終捨棄不下心中那個「騎一匹白馬漫遊在祁連山深山幽谷中」的心願。
1958年,李吉均作為中國科學院組織的高山冰雪利用研究隊首批隊員,終於第一次見到了祁連山,而且登上了馬背。
冰川考察,並非處處充滿詩情畫意。當時條件差,他和隊友們穿著厚重笨拙的老式棉襖,租用老鄉的犛牛或駱駝,既能馱運行李,也是代步工具;頂著冰川道路上的刺骨寒風,他們艱難穿行,足跡踏及祁連山各地冰川、雪山。
1979年,《中國科學》雜誌上,刊發了一篇題為《青藏高原隆起的時代、幅度和形式的探討》的論文。這篇論文完全顛覆了當時國際上主流的關於青藏高原形成的觀點,系統而全面地提出了高原在晚新生代經歷兩次夷平、三次隆升的觀點。
此觀點甫一發表,立即在地學界引發了強烈反響,開闢了青藏高原研究的新階段。這篇論文的作者,正是李吉均。
「流水之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於道也,不成章不達」。正是因為樹立了窮根究底的遠大追求,才有了勇往無前、勇攀高峰的動力。
自1979年那篇奠基性論文發表後,李吉均對青藏高原隆升問題的探索就從未停止過。
此後的20年間,他先後獨立或與人合作提出了「青藏運動」「崑崙—黃河運動」等概念,清晰闡述了亞洲自然地理環境基本格局的成因,使青藏高原隆升學說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的理論體系。
青燈黃卷苦讀,熱血摯情堅韌。沒有人的成功,是畫在圖紙之上;鮮花和掌聲,從來都不垂青於語言的巨人。
「我堅信,下一個5年,中國必將培養出世界一流的紡織人才」。對於紡織人才培養,武漢紡織大學教授徐衛林充滿自信。而這種自信,源於他對紡織的熱愛和堅守。
「只有身上沾滿棉花,才會成為真正的紡織人。」從教30餘年來,他一直帶領學生在實踐中做科研,深入企業工廠車間,和企業一線技術人員共同解決實踐難題。他打破多年來的思維定式,用普通原料突破了「超高支紡紗」的技術極限,紡出國際上最輕薄的高檔面料。
2016年12月25日,3場特殊的音樂會在河南省人民會堂舉行。
上午還是西洋歌劇《茶花女》裡的薇奧列塔,下午就扮成了現代豫劇《走出一線天》裡的農家女山水秀,晚上又成為原創音樂劇《中國蝴蝶》裡的祝英臺……
年輕的聲樂演員付虹莉一天裡一人分飾截然不同的3個角色,讓遠道而來的國內頂尖聲樂家們嘖嘖稱奇。
這,實際上是85歲的武秀之教授和她的教學團隊在舉行「三合一」—「一演三」教學成果匯報演出。不少國內聲樂界資深專家都以「震撼」一詞,表達他們的敬意。
奇蹟的背後,是著名聲樂教育家武秀之40年的求索。
「三結合」的提出,源自於全國第四次文代會上,武秀之從時任中央音樂學院院長趙渢口中聽到的國家領導人關於中國民族聲樂發展的構想。趙渢告訴武秀之,周恩來總理生前講過「現在音樂舞臺實踐中已經產生了三種唱法,一種是西洋歌劇的『茶花女』,一種是民族歌劇的『白毛女』,一種是中國戲曲的『七仙女』,三種可以互相學習嘛!將來也許你們這三女合作以後,會產生新的什么女。」
周總理當年的構想,就像攝住了武秀之的魂。從此,她再也沒有平靜過。
上萬個日夜,幾乎每個小時都要克服困難、排除幹擾、戰勝自己。面對懷疑、妒忌、嘲諷和刁難,武秀之沒有退縮。1982年,她提出了特色鮮明的「假聲位置真聲唱法」聲樂藝術教育法,讓周總理當年的構想變為現實。
武秀之交出的這份用其一生作答的高分答卷,為當代師者樹立了一座歷史的豐碑。
這是一位不相信意外的老人!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創造了一個屬於時代的藝術奇蹟!
教學中,武秀之一再告誡學生:作為民族聲樂專業的大學生,應該為我們的民族、為我們祖先取得的巨大成就而自豪,只有把根牢牢扎在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沃土中,深入學習和研究傳統聲樂文化,才能創建出令世人矚目的、具有中國氣魄的「聲樂學派」。
數十載春秋,武秀之從來沒有節假日、星期天,每天從早晨6點到晚上9點,她都在給教師和學生上課。作為業界著名的聲樂教授,武秀之從不帶私徒。
如果人生是一首歌,武秀之一生的經歷就是一曲曲折動人、跌宕起伏、波瀾壯闊的交響曲。其間,跳躍著幸福的樂章,流動著雄渾的悲壯,激蕩著奮進的音符。
在浙江大學,中國工程院院士岑可法教授是一個傳奇的存在。
學生評價他,「像煤粉一樣,燃燒了自己,照亮了別人」。但他卻始終謙遜地說,「人才培養要從青年開始,我自己做不了大師,我希望浙江大學能培養出未來的大師」。
近年來,浙江大學熱能工程研究所不僅發展很快,而且人才的聚集效應日益彰顯。該所遠赴大洋彼岸深造的40餘位學者,幾乎都選擇了學成歸國。而吸引這些年輕人回歸的,正是岑可法。能源戰略是國家發展戰略的重要支柱,能源的清潔利用,是21世紀的「顯學」。作為擁有多項自主智慧財產權的專家,岑可法帶領自己的團隊在世界能源技術發展中立下了中國標杆。
上世紀70年代末,全世界範圍內開始出現石油危機,科學家們試圖尋找石油的替代品。1982年,岑可法到美國考察。美國人拿出一小袋東西說:「我們搞出了『水煤漿』,可以百分之百代替油。」並開價幾千萬元要中國人買他們的成果。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回國後,岑可法立志要攻克水煤漿代油燃燒的難關。他身先士卒,領著學生們開始廢寢忘食地做實驗。他的實驗室的燈幾乎成了「長明燈」,每天亮得最早、熄得最晚。
日夜攻關後,岑可法帶領學生們試驗成功用煤、水和少量添加劑混合的「水煤漿」,在鍋爐和工業爐窯中100%取代了油。如今,該技術每年為國家節約燃油250萬噸。而我國在這一研究領域達到了國際先進水平!
由煤的高效利用,岑可法又聯想到了生活垃圾的處理。「垃圾是被放錯了的資源,為什麼不用?」岑可法又帶著學生開發了生活垃圾循環流化床清潔焚燒發電集成技術。2006年,這個項目獲得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這也是生活垃圾焚燒發電技術領域獲得的第一個國家科技獎勵。
今天,該技術被公認為當今世界五大主流焚燒技術之一!
近年來,岑可法又帶著學生向霧霾發起挑戰,提供了解燃「煤」之急的中國方案。團隊的「高效煙氣催化脫硝關鍵技術及應用」項目,能夠降低煤炭燃燒時產生的氮氧化物的排放。
今天,岑可法團隊研發的燃煤發電技術,最終排放的煙氣,比天然氣機組的排放物還要乾淨!
在岑可法帶領團隊一步一步攀上科學高峰的時候,有人問他:支撐你的動力是什麼?岑可法輕描淡寫地用兩個字回答——初心。
岑可法的「初心」,遙隔半個世紀。
1958年,國家選派研究生到蘇聯留學,當別人選擇彼時熱門的火箭、艦艇等尖端學科時,岑可法卻選擇了又土又髒的「冷專業」——「煤的燃燒」。
對於別人眼中的不可思議,他只解釋了一句:「中國是個產煤大國,煤關係著國計民生。」
馬克思曾說過:「科學沒有平坦的大道,只有不畏勞苦沿著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希望到達光輝的頂點。」
在探求真理的路上,這樣一群白天站在三尺講臺、晚上「坐冷板凳」的師者,以夢為馬,篤思篤行,愛我所愛,無問西東。
男性、院士頭銜、婦產科主任,這3個彼此很少關聯的信息,在北京協和醫院婦產科主任郎景和的身上,實現了一次有效的「超連結」。
彼時,一身白衣的郎景和,站在窗邊接電話,一件得體的藍色襯衫,脈絡清晰的臉部線條,背影格外挺拔。這位年逾古稀的醫者,仿佛天生就是電影的男主角:遇到熟人,他總會笑著伸出右手,得體地躬身,雖兩鬢灰白,但目光如炬。
景和,「春和景明,波瀾不驚」,郎景和常常這樣解說自己名字的寓意。
在學生眼中,郎景和人如其名,有詩人般的氣質、科學家的風度,有儒雅氣質、廣大胸懷。數十年過去了,他培養學生百餘人,有的留在協和醫院,也有的在祖國的大江南北為國效力。無論身在哪裡,他們都不會忘了協和醫院住院樓八層那間不起眼的辦公室,都會想起導師郎景和在那裡給他們講過的故事和病例。
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曾說,「哲學應該從醫學開始,而醫學最終應該歸隱於哲學」。在科學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科技是否可以解決醫學的所有問題?生老病死是否可以完全為人類所掌握?醫學的未來應該怎麼走?
郎景和時刻思考著這些問題。
郎景和認為,問題的答案不能只求諸科學技術,還要依靠哲學。醫生和公眾應該正確認識生與死、苦與痛,這是終極關懷;要辯證地認識醫學和醫療,認識它的相對性、局限性;要把機體當作整體統一考慮,避免機械唯物論。
讓郎景和記憶最深的,是多年前在河南洛陽進行的一次手術。郎景和和他的老師——我國婦產科醫學家吳葆楨教授為一個晚期卵巢癌患者做手術。郎景和回憶道:「我們診斷沒有問題,應該做手術。但是,當地醫院條件有限,病人身體非常虛弱。我們建議,最好先進行化療,待病情稍微好轉,病灶小一些再做。但是,病人家屬堅決反對,要求手術。為此,我們做了非常認真的準備,儘量把手術進行得快一點,儘量把心臟和麻醉處理控制好。手術快做完時,病人出現了狀況,心臟功能衰弱,後來不幸搶救失敗。」
郎景和認為,做醫生久了,對醫學的質疑,對醫生的困惑也會與日俱增。醫生殫精竭慮救治每一個傷病員,而一場戰爭、災禍、疾病,卻可能在短時間內甚至瞬間造成千百萬生靈塗炭。人們對人體、對疾病的認識遠未完善,所以不得不對醫學、對自然懷著虔誠的敬畏。
(三)
師德如山,真愛無言。「教育之沒有情感,沒有愛,如同池塘沒有水一樣。沒有水,就不能稱其為池塘,沒有愛就沒有教育。」
「愛在左,責任在右,走在生命之路的兩旁,隨時撒種,隨時開花。」
當初為人師的王翠霞把這首冰心的小詩工工整整地抄在筆記本扉頁時,「用愛心和責任播撒希望」,便成了她無言的承諾。
「她從小就招小孩,胡同裡的孩子都喜歡跟著她玩。」1981年7月,當王翠霞填報入學志願,毫不猶豫地在第一志願填報了淄博師範幼師專業時,母親對前來賀喜的鄰居這樣說道。
愛上一份職業不難,難在經歷風風雨雨之後,依然痴心不改。
34個寒暑易節,縱然世事多變,但「做孩子喜歡的好老師」信念,在王翠霞的生命年輪裡歷久彌堅,未曾改變。
雨果曾說:「慈母的胳膊是由愛構成的,孩子睡在裡面怎能不香甜?」對於王翠霞來說,愛學生,不需要豪言壯語,不需要驚世駭俗的創世之舉,更多的始於老師一個動作、一顰一笑。
洋洋不愛吃青菜,肉和米飯都吃完了,青菜卻碰都不碰。王翠霞就蹲在洋洋身邊,從餵他吃第一片菜葉開始,再到一小口、到半勺、再到一勺。經過一個多月的反反覆覆,洋洋變得喜歡吃青菜了。
嘉樂患有慢性鼻炎,一到深秋,鼻孔就經常掛著兩道鼻涕,袖口也成了他擦鼻涕的手絹。王翠霞就拿來紙巾,教嘉樂對摺兩次,把鼻涕擦乾淨;然後再拿來一張紙巾,讓嘉樂對摺後放入口袋,告訴他再有鼻涕時使用。一天當中,她不時地提醒嘉樂擦鼻涕,疊紙巾;再擦,再疊……隨著鼻炎慢慢好轉,嘉樂經常掛在鼻孔的鼻涕不見了,口袋裡整齊地放一張紙巾的習慣也留了下來。
而這樣一個個細小得不能再小的動作,構成了王翠霞一天工作的全部。
生活不只眼前的苦難和悲愴,更有充滿憧憬的夢想和未來。作為一名教師,所要做的,就是為孩子打開一扇窗,讓他們看到生活的美好。
這是過去26年,山東省青島市平度市朝陽中學教師呂文強在一所偏僻的鄉鎮中學一直在做的事。
每一名學生在一個班級裡,可能都只是其中的幾十分之一,但對每一個家庭而言,則是他們的百分之百。
2002年的秋天,呂文強剛接管初三(2)班。班上一個叫曉強的孩子雖因鬥毆進過派出所,但他不思悔改。呂文強了解到曉強沒有書和作業本,就想法湊齊一套書,買了各科作業本送給他。曉強學習基礎差,呂文強就耐心輔導,絞盡腦汁想辦法激發他學習的積極性,甚至經常把曉強領到家裡吃住。
呂文強知道,要轉化這樣的學生,不可能短時間內完成,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一個星期天的晚上,呂文強帶病把鎮上的幾家飯店、旅館、錄像廳找了個遍,最後在一家遊戲廳裡找到了偷家裡賣苞米錢出來玩遊戲的曉強。當看到老師站在面前時,曉強愣住了。替曉強付完錢後,呂文強領著他回了自己家。當呂文強愛人端上熱騰騰的飯菜時,曉強哽咽著說:「老師,我又錯了!」
在和曉強朝夕相處中,呂文強發現,這個孩子其實內心是渴望積極向上的。他熱愛集體,有組織領導能力。於是,呂文強就推舉曉強當了副班長,曉強儼然換了一個人,熱情高漲。
後來,曉強光榮參軍入伍,現在已經是一名優秀士官了。看到兒子的轉變,曉強的父母逢人便說:「呂老師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沒有他,我們這個家還不知道是個啥樣!」
班上學生小傑病後誘發後遺症,體重劇增至200多斤,導致生活自理困難。於是,呂文強與他同桌吃、同床睡了3個多月,直到他可以照顧自己。
學生小宇有多動症傾向,為了幫他矯正,呂文強就和他一起練靜坐,直到他能安靜地上完一堂課;學生小偉平時有個愛撒謊的小毛病,於是,呂文強想方設法與他約法三章,一起籤訂了誠實守信責任書,讓全體老師、同學和家長見證他倆的承諾。
師德如山,真愛無言。
在湖南省石門縣的教學點之間輾轉任教23個年頭時,王懷軍一位在縣城工作的老同學,主動提出調她進城工作。
接到老同學電話時,王懷軍正在給學生烘鞋子。
彼時,正值山區集中辦學,孩子必須住校,最小的孩子才6歲,需要老師從學習到生活一條龍式地照顧。一連下過幾天暴雪後,許多孩子白天課間堆雪人打雪仗。那天晚上查寢室時,王懷軍發現,許多孩子的鞋襪都溼透了。如果當晚不烘乾,孩子們明天就得繼續穿著冰冷的溼鞋上課,要不了幾天,就可能有一批孩子要生病!
想到此,王懷軍加快步伐,走進每間寢室,仔細檢查每雙鞋子。一圈檢查下來,王懷軍把大大小小30多雙溼鞋拎回自己的宿舍,生起兩堆木炭火,一邊備課,一邊烘鞋子。
電話那一頭,是老同學句句溫暖的話語;電話這一頭,是鞋子裡冒出的陣陣熱氣,熱氣夾雜著的腳臭氣陣陣直衝腦門,她用餐巾紙塞著鼻孔,隨口說了句道謝的話:
「感謝老同學關心,可……」說話間,塞在鼻孔裡的紙巾掉了出來,一股燻人的臭氣乘虛而入,一抹鼻涕以及一抹眼淚也被燻了出來。她接著說:「可這些孩子們……」
王懷軍沒有說完,繼續抹鼻涕,繼續擦眼淚。但這時的鼻涕眼淚,已經與陣陣臭氣無關。
事實上,就算她決定離開,孩子們也離不開她。這些孩子大部分是留守兒童。在王懷軍看來,家長們把孩子牽到她面前,就等於把孩子的一切交給了她。母親的本能讓她甘願白天當老師,晚上當媽媽,放學後教他們洗澡,給他們洗衣服,甚至還要陪一、二年級學生睡覺,為孩子們蓋被子,叫孩子們起來上廁所,孩子病了就帶他們看醫生。
「教育之沒有情感,沒有愛,如同池塘沒有水一樣。沒有水,就不能稱其為池塘,沒有愛就沒有教育。」或許,教育家夏丏尊的這句名言,正是王懷軍們的寫照。
(四)
每一段人生旅程,都是一幅風景。或許,學生之於有的教師,只不過是人生路上擦肩而過、熟悉的陌生人;而每個學生之於師者,都是一本正在不斷續寫的「教科書」,需要用心翻閱,悉心閱讀。
初夏的夜晚,四野蛙聲一片。廣西醫科大學基礎醫學院東三辦公室謝小薰老師窗外有一棵高大的玉蘭樹,滿樹花開,香氣沁人心脾,從辦公室玻璃窗透過的燈光,給秀美的玉蘭樹披上一層淡黃色的輕紗。
每當夜深人靜之時,研究生們從實驗室出來,拖著疲憊的身體路過芬芳撲鼻的玉蘭樹下時,總會習慣性地抬頭,看一看那盞明亮的燈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謝小薰辦公室的燈,總是最晚熄滅的那一盞。35年,教學樓舊了,又粉刷一新;35年,校園的柏油路,被水泡壞了,翻修了好幾茬。35年,一切風物都在變化。然而,謝小薰堅持的一些習慣始終沒變:學生每一次做實驗,都必須規範完成每一個操作步驟,哪怕只有細微差錯或不到位,都需要重新來過;學生寫論文大到方向、小到標點符號,只要不合格,就必須退回去修改……
謝小薰的課堂,歡聲和笑語常常不斷:一個個枯燥的醫學知識,一個個人體組織切片,她都能讓它們「現身說法」,講出活靈活現的故事。以往,基礎醫學教學中過於突出知識的工具價值,會導致人的工具化。謝小薰就有意識地嘗試把學科教學回歸於「立德樹人」。為此,她創新性地提出「倒金字塔」式的學科育人結構,使醫學教育更具人情味。
然而,這項創新,沒有範本,她必須投入比別人更多的精力。因此,她辦公室的燈光總是最晚熄滅。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正當改革進行得熱火朝天時,質疑聲四起:「謝小薰你搞那麼多實踐教學,休息時間都搭進去了,課酬一分沒增,你圖個啥?」面對質疑,謝小薰總是輕描淡寫地回應:「學生能從中受益,學習能力、綜合素養得以提高並學有所成,就是給我的最好回報!」
知識影響德性,學問可以化人。知識人格化,成了謝小薰一個具有鮮明特點的「身份識別碼」。
面對繁瑣的實驗步驟,枯燥的實驗數據,還有一次又一次的實驗失敗,初進實驗室的學生常常叫苦連天。在學生們中間,流傳著多個不同版本的案例——曾有名研究生的某項實驗步驟重複了18次,直至謝小薰點頭為止!提到論文,有些學生甚至會感到後背發涼。每次批改學生論文,謝小薰簡直把「認真負責」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學生論文內容,大到研究方向、研究方法,小到引文、標點符號,只要不符合規範,都將一概被退回修改,一篇論文數次修改者,不在少數。
私底下,學生們把她戲稱為「丹滾爐」。意思是,不經過千錘百鍊,煉不成「九轉還魂丹」。
有一次,一位面臨畢業的研究生因急於發論文。論文初稿借用了同一課題組其他研究生的一張圖。謝小薰發現後,勃然大怒,立刻召開課題組會議,教育學生:「做學問前先做人!科學研究來不得半點虛假,實事求是是最基本的底線,今天我若縱容你一個,害的不僅是你一個人,將來你會影響更多的人。」
對大多數教師來說,從教就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而在薛法根的眼裡,每名學生都是一本「教育學」著作,只有用心,才能讀懂。
對患哮喘的祁祁,他每天放學後上門補課,三年風雨無阻;對沉迷電玩的小慶,他用一部評書《說嶽全傳》,讓孩子迷上了英雄、愛上了閱讀;他說服了小童的父母,讓這個愛寫書的孩子夢想成真,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本科幻小說。
最讓人難忘的,是一個叫陳小靚的女孩,記性差,今天學的,隔天就忘。薛法根從不責怪,更不放棄,從頭再教一遍。他常常對小靚說:「10次不行,還有第11次!」
教育,就是要永遠給人以希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小靚終於順利跨進了中學的大門。薛法根感慨地說:「教育的所有秘密,都藏在那些特別的孩子身上。」
教書育人,教的是知識,培育的是心靈。
有時,貧窮之於孩子,是一筆財富,是一種滌蕩心靈的歷練。
黑虎廟村,是河南省南陽市鎮平縣北部深山區的一個行政村。從地圖上看,這裡距離縣城70多公裡,不算太遠。然而,一座座大山像鐵桶一般,把黑虎廟圍得水洩不通。以前,黑虎廟人要想走出大山,得沿著山脊上牛羊踩出的小道,翻越尖頂山,再穿過險峻難行的八裡坡。走到高丘鎮,通常需要10個多小時。老人們說,「上八裡、下八裡,還有一個尖頂山;羊腸道、懸崖多,一不小心見閻羅」。
黑虎廟村有1300多人,下轄13個自然村,零星分布在方圓十幾公裡的帶狀山坳裡。走出大山,改變命運,過上好日子,是山裡人世世代代的夢想。要想刨除窮根,改變命運,必須從教育開始。
以地為書,以夢為馬,黑虎廟小學教師張玉滾帶著孩子們走出去,用心感受四季光陰的變遷,聽風聲雨聲,看雲飛雪落:
春天的山坳裡,布穀聲聲,他領著孩子們誦讀:綠遍山原白滿川,子規聲裡雨如煙。夏天的溪流邊,蟬鳴陣陣,他帶孩子們吟誦: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秋天紅葉滿山,層林盡染,他教孩子們領會: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冬天大雪紛飛,蒼茫壯闊,他讓孩子們體味: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鄉野生活的這一幕一幕美好和感動,如春風化雨,悄無聲息地滋潤著孩子們的心田。
《易·傳》曰:「日新之謂盛德。」王翠霞說,對一名教師來說,用心教學是本分,是良心;一名教師教學若不用心,就失了本分,丟了良心,誤了學生;讓學生每天都有新的成長,才是對他們負責,才是對家長和社會最好的交代,才是教師的師德之本!
備課時,王翠霞從不奉行「拿來主義」,每次備課都會習慣性地「三問」自己:「怎樣的環節安排能更好地完成教學目標?」「怎樣的活動方式更能讓孩子主動地投入?」「怎樣的提問更能引發孩子的思考探究?」
帶孩子們認識蜜蜂,王翠霞「自找麻煩」——摒棄俯拾皆是的圖片教具,找來竹竿和紗布,做成捕網;把捉到的蜜蜂放入透明的罐頭瓶裡,用紗布封口,讓孩子們近距離觀察它的翅膀、長足、胸腹及觸角。觀察結束,她又帶領孩子們來到戶外,打開封口放飛蜜蜂,引來孩子們一片歡呼雀躍。
蚱蟬羽化,對孩子來說趣味盎然,「何不讓他們一飽眼福?」
暮色四合,王翠霞在愛人的陪伴下,手持電筒,俯著身子,尋找行將蛻變的蚱蟬。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堅持不懈之下,王翠霞不斷贏得掌聲和喝彩。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岑可法說:「好的老師,只能給學生傳授七成的專業知識,另外三成並非有所保留,而是要給學生留下思辨的空間。」無論給本科生還是研究生授課,岑可法在一堂課上講述的內容,70%是成熟的知識,其餘則是國際上最前沿的觀點和看法,雖然學術前沿知識未必正確,但足以開闊學生視野,引導他們自己去思考、去審辨。
在浙江大學熱能所,學生們對岑可法有「兩怕」。一是怕他開會。有人說,「岑老師精力旺盛,上午開會,有時會一直開到晚上,甚至凌晨。晚飯往往就是一頓盒飯,還是在肚子餓得咕咕叫之後。」二是怕岑可法批評。一位博士說,「有時興衝衝地拿著論文請他看,他卻挑了一堆『刺』,要求很嚴。可他要不『罵』你了,你就沒有進步了。」
陽光總在風雨後,雷潮過後有晴日。在內蒙古,民間有個說法:包頭走向世界得益於「兩個代表」——一個是稀土,一個是包頭一中女排。
傳球,「啪!」「好!」身著紅色隊服的包頭市第一中學女排隊員一個漂亮的扣球贏得全場喝彩。
這樣的鏡頭,在排球賽場不斷輪放。而鏡頭中一個身影,似乎與這群花季少女的朝氣蓬勃格格不入:花白的頭髮、寬鬆的紅色T恤,比賽時他一直穩穩地坐在教練椅上,隨著球起球落,他會大喊幾聲或為一個好球放聲大笑。
他,就是教練郝振生。
1975年,從師範學校畢業後,郝振生被分配到包頭一中體育組當老師。3年後,學校組建起了女排隊。當時,排球在學校體育活動中還不算熱門,包頭一中的排球隊在各體育隊中僅排在第四位。
「但是,我建隊時就立志要帶出最好的球隊,要拿自治區冠軍!」郝振生說。他當時立下的一句誓言,至今仍被很多人記得:「不拿自治區冠軍,我就不結婚!」
滿地黃土的操場上,一張球網,隔開兩邊,添上幾道邊線,就是一個排球場。早晨、課外活動、假期,反穿著一件破絨衣的郝振生,帶著十幾個女孩子在這裡練前滾翻、墊球、打球……大中午別人都在休息,他拉著一根大水管在球場上一遍又一遍澆場地。
這些停留在照片上的歷史,被永遠留存在包頭一中老校友的記憶中。從1978年到1998年的20年間,這樣的鏡頭幾乎每天都在回放。
1983年,郝振生帶領的包頭一中女排拿下了自治區冠軍。他的第一個冠軍夢實現了!
1984年1月,郝振生迎娶了美麗的新娘,他說這也是上天賜給他的最好的禮物。
深夜,寂靜的包頭一中校園,一間教室的燈總是亮著,「學習最努力、訓練最刻苦、品行最優秀」,是郝振生對「成熟的包頭一中女排隊員」的定義。
有人把現代排球運動稱為「巨人的運動」,這是對排球運動員身材條件逐漸趨於大型化的一種形象描述。「我們不能培養只會打球的『單腿巨人』,只有把智育和體育很好地結合起來,才能培養出全面發展的人才,才能讓孩子們成為『兩條腿』走路的『巨人』。」郝振生說。
2002年8月23日,在全國第八屆中學生運動會上,包頭一中女排與主場的江蘇隊進行對決。這是一場無論戰績還是實力都十分懸殊的比賽,當時的江蘇隊已經5次奪得世界冠軍、3次奪得全國冠軍,而內蒙古的三大球在全國比賽中尚未有過奪冠記錄。
但就是這場比賽,包頭一中女排不放棄每一個球的拼殺,最終實現大逆轉。比賽結束,隊員們都哭了,女兒郝穎菲作為隊員之一抱著郝振生幾乎哭到虛脫。因為,女兒知道,父親奪取全國冠軍的夢想終於實現了,他成功了!
教育家雅斯貝爾斯說得沒錯:「真正的教育,是用一棵樹去搖動另一棵樹,用一朵雲去推動另一朵雲,用一個靈魂去喚醒另一個靈魂。」
廣東省梅州市豐順中學英語教師程小鷗,是一位小兒麻痺症患者,雙腿殘疾,行走困難。
有一天,程小鷗收到班上一名女生發給他的電子郵件:
「……我的沉默寡言,是家裡給我的,從小到大我很少跟爸爸溝通!每天擦肩而過的時候,我一聲爸也不必叫出口,因為已經習慣了。吃飯的時候,我幾乎連看他一眼都不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爸爸對我了解多少呢?在路上,我不叫他恐怕他都認不出我來。也許,他會忘了我是幾歲、不知道我讀哪班、不認識我的同學……」
這種學生與家長關係緊張的現象,有一定的普遍性,這令程小鷗感到心酸。每每碰到這樣的情況,傳統教育是跟學生講孝道,但今天早已行不通。
「二十四孝」的故事學生都懂,但卻無法解決現代人之間的隔膜與鴻溝。上課的時候,程小鷗選了一首英文歌曲:Celine Dion(席琳·迪翁)的《Goodbye’s(令人心碎的永別)》,給學生上了一節英文歌曲欣賞課。
這是一首表達了喪母之痛的歌曲,曲調優美而哀傷。它既是母愛的頌歌,也是母愛的輓歌。理解了這首歌的歌詞以後,學生們不得不面對一個非常現實卻又殘酷無比的考問:「父愛、母愛雖然偉大而溫暖,但終有一天要與我們說再見!因此,我們應該如何珍惜與父親、母親在一起的每一天?」
隨後,程小鷗開始講述自己作為一個殘疾人,小時候祖母是如何歷盡艱辛撫養他教育他成人的。他描述了祖母最終在他的擁抱中逝去時自己的真實感受,以及他作為一個父親最想對孩子說的心裡話。感人的歌曲和感人的故事,讓許多學生淚流滿面。
這節課之後,程小鷗分別與給他發郵件的學生和她的家長深談了一次,父親答應以後抽時間多陪女兒、多和她溝通,女兒也因此去除了心病。在當年舉行的全國中學生英語能力競賽上,這個女孩一舉榮獲一等獎,成為全市最高分獲得者。
……
在人們記憶不斷拉長的師恩譜裡,程小鷗不會是最後一個。
河北省阜平縣阜平鎮大元村大園小學教師張建華為了讓學生愛上語文、愛上習作,她和孩子一起走進生活,觀察生活,同寫《滾動日記》。
這樣的《滾動日記》寫了厚厚的26本,她為孩子們寫了2000餘篇約200萬字的評語。
在孩子們眼裡,廣西來賓市忻城縣北更鄉中心小學教師蒙曉梅是老師,也是媽媽。
她抱著一輩子不離開鄉村的信念默默無聞地教書育人,裝點孩子的夢想同時,也成就著自己;她參與發起的一系列公益助學行動在溫暖別人的同時,也溫暖了整個鄉村教育。
四川省廣安市武勝中學教師胡紅梅用媽媽般的仁慈溫暖了一顆又一顆稚嫩的心靈,用精益求精的語文課構築了學子一個又一個詩意的遠方,用不變的初心和勤奮編織著自己的「教育夢」。
28年前,雲南省怒江州蘭坪縣石登鄉谷川完小教師李啟玲,為愛情來到這個偏僻的山村,她把對親人的愛無私奉獻輻射到大山裡的孩子們身上,以愛之名,重新定義著一位教師的尊嚴。
有人說她傻,但被學生的成長包圍著的她哪裡又曾感知,不是她傻,是她心裡只有學生,只有愛。
學生們忘不了青海省西寧市大通縣第二完全中學教師楊毛吉。一名普通的藏族中學教師,她用一言一行詮釋著「學高為師、德高為範」的師德精神,用實際行動告訴人們什麼是教書育人,怎樣言傳身教、春風化雨。在22年的教學生涯中,楊毛吉曾讓6名非親非故、很可能與大學無緣的孩子住到自己家裡,無償照顧他們的學習和生活,並成功把他們送進大學校門。
寧夏西海固地區,1972年被聯合國糧食開發署確定為最不適宜人類生存的地區之一。
和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一樣,寧夏固原市第五中學教師田風高更是深愛著家鄉的這片土地,把激情和青春投身到家鄉的教育事業中。這一幹,就是27個春秋。
……
流年逝水。曾經青蔥歲月裡流淌在校園裡的那些亦師亦友的成長印記,今天正在你我的記憶裡日漸走遠,唯留下日記本裡發黃的扉頁。
人生無法倒帶,時光不能倒回。
今天,在這樣一個喚醒師恩的日子裡,此時此刻繁忙的你我,是否能停住匆忙的腳步,摒住呼吸,回望那一束曾經照亮過我們人生的光,追憶曾經那一句句溫暖了你我一輩子的諄諄教誨?
此刻,不論我們棲身世界的哪個角落,不論我們奔忙於哪個行業,我們當向著恩師曾經手指的方向,默念一首短詩,為一盞盞亮了很久很久的燈,加油、禮讚——
如果光已經忘了要將前方照亮,
您會握著我的手嗎?
如果路會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您會跟我一起走嗎?
一生太短,一瞬太長。
縱然每一次夢想起飛,都可能是永別,
但是,您卻始終緊握著火把,
用您燃燒著的光,
點亮黑夜裡的每一盞燈。
您,是孩子世界的主語,
用一個動詞,為他們繪製最好的藍圖。
今天,您若幸福,
那一盞盞曾被您擦亮的心燈,
將為您點亮,
照亮今夜有您的整個天空!
《中國教育報》2018年09月08日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