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校長
六安 周果賢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我在六安師範就讀,校長是韋上伊先生。學生為韋校長起個綽號叫傻校長,有些調皮的男生背後就這樣稱呼他。這個綽號是反其義而用之。其實,韋校長的人品、學識、能力,乃至工作業績,都是出類拔萃的。他的辦學思想可概括為兩個公式:治校=尊師+愛生;校園=花園+學園。他與時任徽州師範校長王世傑先生同為辦中等師範的高手,因此有「南王北韋」之稱。
不過,說韋校長是傻校長,也並非空穴來風,沒有一點緣由,他的確幹了一些「傻」事。
五十年代初,皖西各縣有一批中老年教師,學術功底深厚,教學經驗豐富,但由於出生不好、個人歷史問題,不適宜在家鄉執教。鑑於這一情況,韋校長向地委專呈報告,懇求把他們調到六安師範任教,並立下軍令狀:「保證團結和引導他們竭誠為人民教育事業服務,否則撤我的職!」地委採納了他的建議,將一些知名教師陸續調入六安師範。這樣一來,學校人才薈萃,教學力量大增。試想,當時他這樣做,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啊!
韋上伊先生任校長期間,上級撥款興建了一批磚瓦結構的新宿舍,單門獨院,比較寬敞。校總務處考慮韋校長一家三代人住在學校附近的兩間舊草房裡,太擁擠了,安排一套給他。可他卻婉言謝絕道:「當校長的,住房差一點,心裡安一點,新房還是分給教職工住為好。」他全家三代人在兩間舊草房裡度過了14個春秋,無怨無悔。
五十年代初,小學教師工資低,社會地位也不高。許多初中畢業生不願報考師範,不想當小學教師;有的在校師範生後悔摸錯了門。韋校長為了教育學生熱愛教師職業,於1952年讓自己的長子報考六安師範。1955年,他的長子中師畢業,校教導處研究決定保送到高等師範院校深造。韋校長知道後堅決不同意,並建議教育行政部門將其派遣到農村小學任教。
1953年春季,疥瘡在學生中蔓延開來。這種小瘡傳染性極強,既痛且癢,嚴重影響到學生的學習和生活,韋校長看在眼裡急在心頭,立馬派人到六安城內醫院和藥店購買治疥瘡的特效藥硫磺軟膏,可六安暫時缺貨。正巧,這時省教育廳通知他和校辦室秘書到省城合肥開會,會後他自掏腰包叫秘書買了一公斤硫磺軟膏帶回學校讓學生搽抹,才把疥瘡蔓延的勢頭壓下去。事後有一天,秘書拿著購藥發票請韋校長籤字,以便報銷,不料韋校長籤上「不予報銷」四個字。這一籤,報銷發票成了一張廢紙。有一次,秘書在同別人閒聊中無意洩露了這件事的「機密」,才得以傳開。
綜上可知,韋校長傻就傻在為學生想得多,為教師想得多,為教育事業想得多,唯獨為自己想得少。
當今,要振興教育,要辦好學校,像韋上伊先生那樣的傻校長、傻老師確乎多多益善。你說對嗎?
【人物簡介】
韋上伊(1910——1973),安徽省舒城縣五顯鄉人。
7歲上學,13歲考入蕪湖五中,後到安慶第六師範讀書。民國18年(1929年)進安徽大學,先攻讀法律,後改學文學。在安大學習期間,受到進步教師和進步書籍的影響,思想比較激進。民國23年,安大學生為抗議國民黨政府對日本侵略者的妥協政策,組織示威團到南京示威,韋上伊任示威團宣傳股長,次年畢業。
民國27年,上伊回舒城任縣民眾教育館館長,與唐曉光等人一起進行抗日宣傳。次年春,由唐曉光介紹到六安縣立中學任教務主任,與校長胡蘇明配合,對師生嚴格要求,在教學中向學生灌輸進步思想。民國30年至民國34年,先後任舒城中學、省第一臨時中學、第三臨時中學教務主任。民國34年春至37年秋,任省立六安中學教務主任。1949年元月六安解放前夕,韋上伊和胡蘇明等率領部分學生赴毛坦廠皖西軍區三分區參加革命工作,任皖西軍區文教委員會委員。參與創立抗大式的短訓班「安徽公學」,培訓了數百名青年幹部。進城後,任六安專署文教科副科長。
1951年,六安師範學校建立,上伊任校長。1958年領導創建六安師範專科學校,任副校長,直到1964年。在兩校任職期間,注重加強教師隊伍建設,選調有名望有經驗的教師任教,根據師範教育的特點,重視音樂、美術、體育三科的教學,嚴格教學秩序、添置圖書和教學實驗設備。先後當選為省第二、三屆人民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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