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5分,當知曉自己的高考成績時,安徽盲人考生昂子喻和母親相擁而泣,一旁的昂國銀也眼眶溼潤。
昂子喻與父親昂國銀
失明:
「只要孩子能讀書,就一直讓他讀」
昂國銀和妻子喻女士相識於大學時代,1998年兩人畢業後都被分配到了學校當老師,千禧年初兩人成婚。次年1月,兒子昂子喻出生了。作為愛情的見證,昂國銀取了自己和妻子的姓作為孩子的名字。
厄運不期而至。2004年,夫妻倆發現孩子眼睛看東西時有些異樣,於是帶去北京同仁醫院檢查。當醫生告知孩子患有一種非常嚴重,會導致逐漸失明的眼疾——「原發性視網膜色素變性(RP)」時,昂國銀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灰暗了。
昂子喻的家庭
年幼的昂子喻尚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麼,打他記事起,這個世界就是模糊的影像。在醫生的建議下,夫妻倆去合肥市特教學校考察了一番,「當時我就跟老婆講,我們有一點要堅信,只要孩子能讀書,我們就一直讓他讀,不考慮他將來能不能從事很好的職業、有穩定的收入,只要他能讀書就行。」昂國銀回憶。
2007年9月,6歲的昂子喻在合肥曙光小學隨班就讀。一開始他還能勉強看到書本上的字,到3年級時,視力下降得厲害。為此,昂國銀將課本上的內容,全部輸入到電腦裡,將字體放大數倍後,再列印出來,「一張A4紙只有100個字」。
生活中的昂子喻
2013年,昂子喻以全校第十三名的成績被推薦到合肥市四十八中學。2015年10月,更是被評為安徽省首屆「美德少年」。
學習:
父親為他讀了一米多厚的試卷
2014年,合肥教育部門為昂子喻繼續求學指了一條道路,去青島盲校。青島盲校用盲文教學,組織學生進行考試,他可以系統地學習盲文,並參加之後的高考。
昂子喻正在使用點顯器閱讀
經過兩地教育部門的溝通,昂子喻在青島盲校招生考試的前三天報上了名,「7門課程總分620,他考了587,高出第二名50多分」。
青島盲校的經歷,打開了昂子喻的視野。在那裡,他學會了洗衣服和獨立出行,也掌握了數理化圖形符號的盲文表達。學習一年後,昂子喻感覺學習強度不夠,又轉回合肥六中隨班就讀。六中的張老師仍記得昂子喻初到她班級時的情形,「2017年9月1號,開學第一天,他父親帶著他來我們班,也是在我們這就讀的第一個盲人孩子。」
除在學校完成正常的課程外,每天回家6點半吃過飯後,昂子喻就開始學習。因為無法看清字跡,他只能在父親的幫助下完成。
「數理化的題目都是我讀,他把解題思路講出來,我再把答案寫上去,這是老師要求的作業,老師不要求的作業,那就講出來我們對對答案,」昂國銀回憶,「英語也是一樣的,但是有的單詞我不認識,只能一個字母一個字母拼給他,那這樣的速度就會很慢,每天基本得到12點以後。」
昂子喻使用的點顯器及盲文材料
昂子喻的書桌上,擺滿了歷年來的真題和模擬考卷,如果壘起來有一米多高,而這些在他第一次高考前都是由他父親念給他聽的。
兩次高考:
兒子的勁頭,感染了熬不動的父親
昂子喻第一次參加高考取得551分的成績,高出一本55分,但他認為這不是他理想的成績,「問了同班玩得好的同學,比我高了至少50分。」
昂子喻希望報免費師範生,以後去特教學校當老師
父親悄悄為他填報了志願,但收到錄取通知書後,他堅持選擇復讀。父母拗不過他,四處找復讀的學校,「但沒有一個學校能接收」。
無奈之下,昂子喻只得每天去父親工作的學校,按照學校的作息時間在辦公室自習。因為數理化成績優秀,他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語文和外語上,「每天就是刷題,一年做了不下170套模考卷」。
到後來,昂國銀都有些堅持不住,但看著孩子孜孜不倦的勁頭,他默默堅持著。唯有妻子擔心太過操勞時,兒子才歇息片刻。
今年7月7日,昂子喻再度邁入考場。相比去年,他多了一分鎮靜,多一分從容,也多了十分的壓力。全部考試結束後,昂國銀才試探著與孩子交流考試情況,「一核對,穩了,應該高一本線100分左右。」
23日上午10點,當昂國銀在考試院網站上輸入兒子的準考證號和身份證號後,635分的分數超出了他們的預期。昂子喻和母親相擁而泣,站在一旁的昂國銀也不禁眼眶溼潤。
「我想報考北京師範大學的免費師範生,以後去特教學校當老師。」昂子喻說。